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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 啼笑皆非

溪草和谢洛白离开淮城的那日，为免兴师动众，只通知了与他们交好的霍家、邵家等不多的几户。
“等下次见面，长缨和长安都要会跑会跳了吧?”

霍英姿逗弄着两个小婴儿，一双眼写满了不舍。

“霍小姐这么喜欢孩子，就应该赶紧给青年才俊们机会才是。你这样的聪颖好相貌，生出的孩子定会十分出色。”

邵夫人抓住时机道。

霍英姿至今未交男友，有门户相当的世家早就有联姻的打算。只是霍颜青思想开明，反对包办婚姻，提倡自由恋爱。邵夫人这样的年纪，最喜欢帮年轻人撮合说媒，恰巧身边有不错的人选，便决定碰碰运气。

闻言，溪草也是心中一动，哪知霍英姿摆了摆手。

“罢了，我可没有耐心教养孩子。而且关是想想怀胎十月，就要耽误不少生意，还是算了！”

如此直白的拒绝，简直不像八面玲珑的霍英姿的作风。

邵夫人表情一讪，溪草亦是心中叹气。

在一双孩子的百日宴上，她曾有意把龙砚平介绍给霍英姿，彼时二人表情都很冷淡，现在看来，确实很难擦出火花。

“溪草，这是我大哥给两个孩子的礼物。上次百日他送来那份，被谢司令以太贵重拒了，今日，这个还望你不要推拒。”

霍英姿从怀中拿出一只小锦盒，生怕溪草不要一般，飞快地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两块黄玉雕刻的平安符，上面有法济寺的开光符文。东西不值钱，可寺中规矩，要求得这样一方符玉，要到法济寺做三天义工，霍英棠工作那么忙，确实有心。

“替我谢谢你大哥。”

见溪草爽快接下，霍英姿松了一口气。

百日宴当天，自家大哥送的礼物价值远超霍家的那一份，被谢洛白当即命人私下退回。这般欠妥，也让霍英姿霎时发现了哥哥的秘密。

如此，今日霍英棠拜托代为送礼时，霍英姿是拒绝的，可知晓了礼物内容，且在霍英棠怅然表示自己绝不出现时，终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有道是聚散终有时，饶是再难舍难分，溪草和谢洛白也要走了。

谢洛白携着溪草的手正要登上飞机的起落梯，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女孩子的呼喊。

“谢司令，谢少夫人，请等一等——”

两人蓦然回头，只见一辆白色的福特小汽车冲也似地闯进了停机坪。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蓝色菱格大袖衫，搭配黑色百褶裙的女孩子。

女孩子一下车就喘着粗气冲过来，额头上沁出的密汗，昭示着前番的急切。溪草在那张涨得通红的小脸看了一会，才认出对方身份。

“翁小姐，你怎么来了？”

翁美芹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下纷乱的呼吸。

“是，是这样的。谢司令，谢少夫人，我想向你们打听闫先生的去向，还请你们告诉我，”

说完这句话，她满含期待地望着二人。可二人明显一愣，而周遭望向自己的视线也是夹杂着审视和诧异，翁美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唐突和尴尬。

“我，我知道有些失礼。本来想找一个机会登门拜访，可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就收到了两位要启程回蓉城的消息。”

她面色越发红，绞着的手指流露出心底的不安。

“原本谢家百日宴那天，我就要找他要地址，只是……只是……”

翁美芹嗫嚅，声音也越来越小。

“我在谢家官邸外守了一天，都没有看到闫先生……”

百日宴谢洛白夫妇有心低调，并没有大肆宴请宾客。而为了防止随时作乱的漠城保皇党，和防不胜防的宣容爪牙，官邸周遭的安保异常森严。

溪草把女孩子的不自然尽收眼底。在那样的情形下，翁美芹居然知晓龙砚平的到来，除了超常的侦查力，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

“当日的宾客名单并未外透，你怎么知道闫先生会来？”

果然溪草声音刚落，便听翁美芹红着脸道。

“……我曾听父亲提过他和谢司令乃是生死之交的好兄弟，所以我想在那样的场合他一定会出现……”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然对比溪草唇上若有似无浮现的笑意，谢洛白的表情一如既往淡漠。

“这里是军用机场，你是怎么进来的？”

骤然响起的严肃声线，让翁美芹脑中轰地一声。她抬起头，撞到谢洛白毫无感情色彩的犀利双眸，心中咯噔一声。

一枚徽章被她带着颤，从手掌中托起。

“我给他们看了这个……”

谢洛白目光微凝，示意护兵拿过来。尽管不甘愿，翁美芹也不敢反对，双目紧紧地盯着谢洛白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会把徽章昧下一般。

谢洛白上下翻检了一遍，再开口时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

“很好，这东西你从哪里拿来的？”

“是……是闫先生送给我的！”

翁美芹如是说。想到她在楼奉彰下野后，某次在行政院外巧遇一身戎装的龙砚平，便以被抢夺自行车受惊为由厚着脸皮向他讨要了这枚徽章，就一阵脸红。她倾慕这个男人，能与他多接触一秒，多一点交集，都能让她兴奋地转圈圈。

话言明于此，众人还有哪里不明白小姑娘的心思。在四下各色打量中，翁美芹干脆豁出去了，语速飞快地又补充了一句。

“谢司令，我知道我的父亲从前和您政见不和，不过他如今也已经辞职。而我虽是他的女儿，却是完全独立的个体，还请您不要对我带着成见。有报社要来学校招募前线记者，我决定报名前往，请您把闫先生的地址告诉我！”

“我知道你，当日的淮城学生游行，你还是其中的发起者和组织者。”

谢洛白微笑，从口袋中抽出钢笔在便签上写了几个字，随着徽章一起还给翁美芹。

“祝你成功。”

翁美芹喜不自禁，一个劲地向二人道谢。

“没想到你竟也有当红娘的喜好了。”

飞机起飞的时候，溪草忍不住调侃谢洛白。

“那枚徽章是砚平在军校获得的第一枚奖章，对他意义非凡。表面上是小姑娘胡搅蛮缠，他无奈送出，恐怕潜意识中的感觉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我已经走了这么多弯路，不在这时候帮他一把，岂非不够朋友?”

溪草愣了一下，有些啼笑皆非。

“你这个人，看别人到是一眼一个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