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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上学

沈宝国紧随其后走出来。
三个人并排走在夜路上，沈宝国关心的问方秀兰，“秀兰，你没事吧！”

“我没事，今天谢谢你了，改天上家里吃饭。”

“唉！”沈宝国直接应了，“秀兰，你要是有啥事就找我，别跟我客气。”

沈宝国侧头看方秀兰，心头叹息。

方晴默默走着不出声，沈宝国喜欢方秀兰她知道，上一世她很抵触，但如今却是看开了。

沈宝国是个好人，若是他们彼此有意，就随他们去。

回到家里，已经是八点钟。

方秀兰去厨房做饭，方晴则是从角落翻出她破旧的书包。

方家条件差，尽管方秀兰极力的想要弥补，但无奈种地不赚钱，杂七杂八一刨，年吃年用都困难。方晴的东西基本都是别人给的。

手上的这个书包，就是隔壁奶奶小孙子的，因为旧了不想要了，这才给了他。

想到明天就要上学了，方晴心情微微有些激动，上一世她最后悔的就是两件事，一件是没能对妈妈尽孝，另一件，就是早早辍学。

从前一直觉得不上学也没什么，直到进了城，才明白，学历的重要。

没有学历的她，只能做又脏又累的活，而那些学历高的，则是穿的干干净净坐在办公室里，工作轻松干净又体面。

方晴在心中发誓，即然上天给了重生的机会，这次她要好好学习，上高中，考大学，将来找一份好工作，治好妈妈的病，让妈妈过上轻松的日子。

翻开书包拿出里面的书，上面写着几个娟秀的小字，初三一班，方晴。

翻开数学书，方晴看着复杂的方程式干瞪眼。

离开学校太久，这些东西早就忘干净了。

挫败的把书放下，方晴叹了口气，看上去想要考高中，还得下大力气。

方秀兰那边饭好了，方晴放上了炕桌。

晚饭吃的是中午剩的大碴粥，玉米饼子，一点酱黄瓜，一碟炒土豆丝。

前世方晴最不爱吃粗粮，每次吃都黑着脸。

方秀兰把东西都端上后，小心翼翼哄着方晴，“晴晴，家里没有大米了，明儿妈去老吴家赊点米回来，今儿先对付一下！”

看着方秀兰如此低气，方晴心里有些难受，她都是做了些什么！

仗着方秀兰对她的愧疚，肆无忌惮的伤害她。

方晴大口喝粥，扬起笑脸，“妈，别去赊了，大碴粥有营养，我爱喝！”

吃过饭，外面下起了雨，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窗户上。

窗外电闪雷鸣，方秀兰怕把电灯烧坏，直接关上了灯。

母女俩便睡下了。

闪电不时把屋子照的雪亮，方晴睡不着，微微侧头，发现方秀兰也没睡，正睁眼望着屋顶无声的流泪。

方晴的心一下子揪紧，别看平时方秀兰坚强的似打不倒，但骨子里还是个柔弱的女人，一个人承受着来自贫困和无助。

方秀兰的脆弱深深刺激了方晴，让她心里不由怨恨起那给了她生命，却抛弃她们母女的男人。

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那个男人毁了方秀兰的一生，也毁了她。

方秀兰渐渐睡着了，方晴听着耳边浅浅的呼吸声叹了口气，能回来，她固然高兴，但高兴之余，却也有更多的事在等着她。

母女俩生活的窘境，学校的学费，外面欠的债，还有方秀兰的病，真是处处需要钱，要怎么赚钱，这真的是个伤脑筋的事儿。

方秀兰身子不好，有心脏病，上一世，方秀兰晕倒在家里，因为没有及时治疗，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手术是一笔大费用，但方家的条件摆在这，方晴还记得四处求借时的无助，亲情的冷漠，求人不如求己，如果不想法子赚钱，迎接她的便是重复上一世的命运。

想着这些，方晴越发睡不着，怔怔的望着窗外，等到风雨渐渐停歇，人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方晴是被方秀兰拍醒的。

外面的天暗沉沉的，也就不到六点钟，厨房传进来阵阵饭菜香，早饭已经做好了。

方家所在的上杨村离镇子有十几里路，每天都要起早骑着自行车，经历近一小时的时间，才能镇中学。

离开学校太久，对于起早上学，方晴一时有些不适应。这里条件艰苦，但为了以后也不能懈怠。

方晴起身来到柜子里找衣服，她的衣服不多，而且，都很土气。方晴一件件看过去，眉头就拧了起来。

看惯了后世各种新潮的服装，再看这些，就有些看不上眼，但现在条件就是这样，方晴只能在里面挑拣出来一条宽松灰色裤子，套上毛衣，看到有件红色大衣还看的过去，翻出来套在身上。

简单吃了口饭，方晴就背上书包出屋了。

方秀兰紧跟着走出来，“晴晴啊，要是谁说什么，你就当没听见，别往心里去。”

方秀兰边说，边往方晴的手里塞了五毛钱。

这五毛钱是方晴中午的伙食费，五毛钱可以买两个烧饼,还送汤，还有那种小摊贩卖的盒饭五毛钱一份。这个时候五毛钱很有购买力，但却也只是能吃饱，至于多的却是没有。

方晴攥着这五毛钱，冲方秀兰笑笑，“妈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上一世，方晴上学时方秀兰也是这样说，但方晴没有理她，骑车就走了，没有回头，更没有看到她伤心的眼神。

而这次，方晴是在方秀兰眼含欣慰的眼神下推车离开了家。

因为下雨，地面都是湿泥，从方家的泥巴土路到沙石路有二百多米，方晴推着车向前走，感觉到车轮沾了泥巴的阻力，方晴有些无奈，上学时就这点最不好，每到下雨天都要经历这样的事，她费力的把车上弄上道后，时间就过去十几分钟了。

方晴呼了一口气，用力的推车，却突然感觉到车子一轻，她转过头，就看到沈宝国在自己身后，提着车后座，把轮子抬了起来。

“沈叔。”方晴转头看是沈宝国，扬起个大大的笑来。

沈宝国也笑了，上前来从方晴手上把自行车接过来，“沈叔帮你扛过去。”

沈宝国把自行车直接倒扛起来，方晴费了半天力不动的车子，很快就放到了沙石路上。

“沈叔，谢谢你。”

沈宝国有些不好意思，“没事没事，快去吧，一会儿晚了。”

方晴没再与她多说，骑上车快速往前去了。

这条路她走了多年，此时还没有换成水泥板路，道路两旁长着的大杨树也还没有被砍，方晴备感亲切。

嘴角挂着笑容，方晴向前用力踩着车，这个时间正是上学的时间，三三两两的学生结成帮笑闹着往镇上去。

身后有一阵车铃声响起，骑着二八大梁车的男孩子成群结队冲上来，看到她还回过头来，吹了个响亮口哨，喊着，“破鞋！”而后哄笑着扬长而去。

方晴气的脸色铁青，记忆也回到了上一世，上一世的她听到这话，她臊的满脸通红，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与其说是生气，其实更多是觉得丢脸。

而这些男孩子，在伤害了别人的同时，嘻笑打闹，甚至觉得自己做了件了不起的事一般。

方晴目光瞪过去，前头的男生竟停了下来。

一只脚从二八大梁车上下来，支在地面，看着方晴的目光带着鄙夷和恨意。

是姜大伟，姜老三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