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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暗潮

“贱人！”
随着这声怒吼，茶盏摔在地上应声而碎。

殿内的一干太监宫女纷纷跪在了地上，还是皇后的贴身宫女紫儿先开了口：“娘娘莫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皇后哪里憋得住这口气？冷冷道：“本宫身边竟然也出这种幺蛾子，还真是有够好看的！这后宫上下还不变着法儿地嗤笑本宫？好个玉叶，跟本宫来这一招，釜底抽薪啊！”

“说什么效忠本宫，说什么事事以本宫为重，其实还是那句话，跟着本宫有出息，原来她出息在这儿了！”

皇后是越想越火大，又一把将桌上放着的一个小瓷瓶给扔了。

“本宫纵横这皇宫多少年？竟被这小丫头片子摆一道。皇上也是，当真是一点也不顾忌本宫的面子，什么人都敢要！”

紫儿急急道：“娘娘，这话可莫要说了，要是被旁人听了去那还得了？还不得被人在皇上面前编排死。”

紫儿跟着皇后多年，说话自然也大胆些。“娘娘，旁的人紫儿不敢说，但紫儿定然会一直效忠于你的。娘娘也听紫儿一劝，若是为了一下贱奴婢被人逮了把柄去，那才是真真不值当。”

皇后当然晓得这个理儿，但心头憋着的那股子气还没下去，禁不住便怒气冲冲地警告道：“这是在本宫宫中说的话，要是真被人传了出去，本宫割了他的舌头。”

殿内跪着的人纷纷称是，皇后这才挥挥手让人都退下去了。

紫儿见皇后闭上双眼，一手支在桌上撑着自己额头，一副颇为头痛的模样，连忙上前给皇后捶着肩。

皇后眯缝着一双眼看了眼紫儿，懒懒道：“本宫就知道，本宫身边就数你最贴心了。想说什么便说吧。”

紫儿笑了笑：“那奴婢就直言不讳了。要奴婢说，这玉叶如今虽说成了个贵人，可那又算得了什么？身份摆在那儿呢，再怎样也翻不出个浪花儿来。况且她那模样也不算多好，哪里就有能耐一直拿住皇上了。娘娘在皇上心里可是不一样的，先皇后在时也是比不了的。”

这话将皇后给说舒坦了，只听她嗔怪道：“这话就说给本宫听听就是了，可不能拿出去说，不然该有人说本宫对先皇后不敬了。”

紫儿见皇后嘴边噙着的一抹笑，心下知晓皇后不是真怪罪，便讨巧道：“奴婢晓得，放心吧娘娘，奴婢就在娘娘面前说这些个实话。”

顿了顿，紫儿又提起了玉叶那一茬话：“娘娘生气，不过是因着玉叶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只是这宫里可不是那般简单的，要是玉叶够聪明，她就该懂得来寻求娘娘的庇护。到时候，还不是任娘娘揉捏？”

皇后冷哼道：“要是她敢来本宫这儿，本宫定然要好好同她说道说道，敢将心思打到本宫头上了。”

紫儿还欲说什么，这会子却有宫人来报，说世子爷来了，她只得闭上嘴退到一旁去伺候了。

皇后听宫人说昱弘和来了，双眼立时睁了开来，脸上笑意也真切了几分。见昱弘和进了殿内要行礼，她忙招手让人上前来。

昱弘和还是匆匆将礼给全了，而后抬起头来就对着皇后咧嘴一笑，见皇后手还伸着便上前将手放到了皇后手中，朗声喊道：“皇祖母。”

皇后拍了拍昱弘和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身旁坐着，佯训道：“跟皇祖母行什么礼啊，怪见外的，你说说你，都有多久没来看皇祖母了，看看，是不是都瘦了。”

昱弘和脸上仍然带着笑：“哪里瘦呢，只是皇祖母挂念着孙儿，总惦记着孙儿吃没吃好啊，穿没穿好啊，可否病了啊，这才觉着孙儿瘦了。”

皇后笑着摇了摇头，对一旁伺候的紫儿道：“看看我们弘和，真是个可人疼的，句句都说得人心坎儿上。”

紫儿知晓皇后喜欢听什么，忙顺着她的话道：“娘娘疼世子爷，世子爷也是孝顺娘娘的。世子爷前段儿没能来瞧娘娘，定然是因着朝中事务繁多没能脱身，不然定然是时时都要来陪娘娘的。”

皇后听了这话，果然更是高兴了：“现今皇上身子不如之前，需得好好调理，不宜过于操劳了，你是恭亲王府的世子，多操心些是应该的。”

昱弘和点头称是，又道：“要孙儿瞧着啊，皇祖母这厢才是瘦了。孙儿知晓皇祖母担忧皇爷爷的身子，可也得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皇后这会子倒是没先前那般开心了，只道：“要是陛下也能如你这般晓得皇祖母的心思就好了。”

昱弘和宽慰道：“皇爷爷定然是晓得的，皇祖母就放心吧。孙儿知晓皇祖母糟心什么，那不过是个不成器的罢了，犯不着皇祖母如此动怒。”

“孙儿今儿就说句僭越的话，就算不是玉叶，皇爷爷总会看上别人，还不如知根知底儿的玉叶。起码晓得她就是个有点小聪明的，顶多比惠嫔好些，还不是任皇祖母拿捏。”

提着这茬皇后兴致也不甚高，只道：“说是这般说，这不是打了本宫的脸嘛！”

昱弘和不疾不徐地接着劝道：“皇祖母在宫中沉浮多年，这点风吹草动还能看在眼里？要孙儿说，与其来个聪明的，不若就这个，起码是从皇祖母这边出去的人，旁人也定然会将她归到你这边来。要是那玉叶稍稍聪明些，来告罪了，倒也可以用用她。要是惹得皇祖母不高兴了，不想管，到时候也不用脏了皇祖母的手，自然有人主动出手收拾了她去。”

这番话说得皇后通身舒畅，禁不住赞道：“我们家弘和就是个聪明的。”

昱弘和在皇后面前向来是个嘴甜的，忙谦逊道：“哪里是孙儿聪明？皇祖母最是明理了，这点事儿哪里需要孙儿说？还不是皇祖母看孙儿说得起劲，疼孙儿，就听着孙儿瞎卖弄。”

皇后捂嘴笑了笑，忍不住伸手在昱弘和肩头轻轻打了一拳：“你呀，就是嘴甜。”

皇后这厢话音刚落，就听昱弘和闷哼了一声，她觉着不对劲儿，立时便问道：“怎么了？皇祖母没用劲儿啊！”

昱弘和笑着摇了摇头，安抚道：“没事儿。”

皇后哪里会信昱弘和的？

她瞧着昱弘和就觉着他脸上虽仍带着笑，可这分明是在强颜欢笑，脸色似乎也不大好，没甚血色。

她晓得，昱弘和这是受了委屈了，只是不愿同她说罢了。

她当即就冷下脸色：“你说，是谁伤了你？”

昱弘和忙劝道：“皇祖母，没有的事儿，你就莫要担心了，看着你身子好好的孙儿也就放心了，也开心了。”

昱弘和的百般维护皇后都看在眼里，只随意一想她便知道是谁了。“是你爹是与不是？”

昱弘和没有迟疑，但说话的声儿明显低了些：“没有的事。”

皇后一看昱弘和这般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当即便勃然大怒道：“你爹这是要做什么？好好的打你作甚？以前说你不上进，如今你入朝为官了为何还要打你？我定要寻你爹来好好问个清楚！”

“皇祖母消消气，还是不要将爹喊来了，爹本就不甚待见我，要是皇祖母再喊爹来训话，怕是觉着孙儿在向你诉苦了。”

提及此，昱弘和整个人都低落了下来，似乎对自己父亲不喜自己之事很是难过，似乎也是过于委屈了，竟是无意识地说出了自己挨打的实情。

“我不过就是想寻四妹妹说说话罢了，哪料到四妹妹心情不好又病了。难不成我不是爹的孩子？”

这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皇后也不是个简单的，虽说昱弘和的话似乎前言不搭后语的，但她到底是晓得昱弘和为什么被打了。

她当即一拍桌子道：“说得哪里的话？什么叫你不是你爹的儿子？还有，那人不是你四妹妹，不过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生的野种罢了！”

昱弘和似是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般，欲盖弥彰道：“皇祖母，不是的，四妹妹，不对，爹不是因为她才打我的，只是因着我不争气。”

皇后肃然道：“本宫有说你是因着那野种被打的吗？”

皇后见昱弘和一副抬不起头的模样，禁不住叹了口气：“你呀，皇祖母知晓你的心思，你一直想得到你爹的认同。其实你爹对你严格也是为你好，因为你是世子啊，你看看他对你旁的兄弟有那样吗？”

昱弘和点头称是，心中却是对此不屑一顾，他是没对旁人那样，因为他恨的是我和我娘。

说着，皇后就觉着气儿更不顺了：“你爹现今也是，越来越糊涂！个个的都来气本宫。你呀，就是从小没了娘，要是你娘还在，你长得定然更好。”

昱弘和看着皇后这副样子，只觉她虚伪至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有多喜欢自己这儿媳似的。

其实哪里喜欢，不过是喜欢她身后的家族权势罢了。人死了，她还不是紧巴巴地就又让自己儿子娶了个进门。

心里觉着恶心，他面上还是装作一副很是乖巧地模样，虚心听着教诲。

“那个野种，跟她娘一个样儿，你放心，本宫定然将她给弄走。”

昱弘和摇了摇头：“皇祖母，爹很是喜欢这妹妹，你这话还是莫要同爹说了，免得爹同你置气。”

“他敢！”皇后一瞪眼珠子道，“本宫还就不信了，为了那个野种他连本宫这个母后都不认了。”

昱弘和面上还是劝着，心中却是冷笑不止，为了余雪梅，说不得他还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