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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苟活

公元2247年，一个永远被所有幸存者所铭记的日子。
八月十九日！

下午01点53分！

毫无征兆的，世界被毁灭了……

叶天静静的蜷缩在地铁站的一处角落里。到处都是大声的哭喊，人们相互推挤着，将整个地铁站塞得满满的。大地在不停的颤抖着，癫痫一样不间歇的抖动让人群更加的慌乱。出口处躺倒着好多人，叶天的父亲也是其中之一。他满是痛苦的脸上，布满了血迹。那男人躺倒在尸体堆中，很快便被新的尸体覆盖了，再也分辨不出。地铁站里灯全都爆掉了。手机什么的更是直接一股青烟冒出，成了一块废铁。整个地铁站只有十几点微弱的光源，不知道是什么照明工具。

一朵朵蘑菇云在世界各地像花儿一样绽放。人们拼尽全力的借着微光往地铁站深处涌去，此时的他们一边打量着天花板，一边不受控制的向里面移动着，活像一个个被人操纵的人偶。叶天继续蜷缩在角落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一具被踩得血肉模糊的尸体正伏在他的身前三四米外，那是他的母亲！

他努力的把自己蜷成一团，来躲避突如其来的恐惧与孤独。

隧道里时不时的会传来一片轰隆声，随即便会让人群惊呼，像一群被掐了脖子的鸡。那是隧道坍塌了。叶天对此根本就无动于衷，或者说，他也不知道离开了父母的自己能够做到什么！即便过了今天，他也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

渐渐地，大厅里终于变得空荡荡起来。整个世界也仿佛慢慢的安静了，彻底陷入了黑暗。叶天从角落里缓缓地钻了出来，他跪在母亲血肉模糊的躯体前，嚎啕大哭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轻微的抽泣声。叶天有些饿了。他拉着母亲的手，在越来越微弱的抽泣声中昏睡了过去。

深夜的地铁站在此时显得格外冷清。大家都拼了命的想要躲进更深处，将诺大的地铁站留给了一个六岁的少年和一堆尸体。

叶天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饿醒的。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母亲的尸体。天已经亮了，些许光芒通过地表的裂缝照射进来，让他终于能够看清母亲的脸。她脸上无数的伤口外翻着，血液已经凝结成血痂，挂满了整个脸庞，显得格外的狰狞。

他猛地向后退了几步，躺倒在地。那是他看过的最为恐怖的鬼脸。

远处传来了阵阵的脚步声。

人群又回来了？

十几个人摸索着，朝着出口的方向走来。

“这里真的有吃的吗？孙华。”一个女声清晰的传来。

“嘘！小点声。”男人压低了声音，“援助什么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这里是有个小超市的。不过东西不多，下面那么多人，早晚会有人和我们一样来这里找吃的。咱们动作要快，能拿多少是多少。”

尽管声音不大，可地铁站里寂静无比，男子说话的声音还是让叶天全部听进了耳朵。

脚步声越来越近，女子终于发现了叶天的身影。

“孙华你看，那里有个小男孩？”

男人赶忙停下脚步，借着微光盯着面前朦胧的身影，看这大小，确实是个孩子无疑。女子急走了几步，来到了叶天的身前。

她的衣服凌乱不堪，想来是在人流中推挤所致。她静静的看着叶天，想要伸手摸一下他凌乱的头发，却被脚下的尸体吓了一跳。

孙华静静的来到她身边，脸上有些凝重。他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无人之后，才小声的对女子说道：“走吧！咱们还是先去找吃的。”说罢，拉着女子便走。

“可是这里只有他自己，他身前的这个女人说不定就是他母亲。我们难道就不能帮他一把吗？”女子的脸上有种莫名的光辉在闪耀，以至于男人狠狠地一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

“你敢打我？孙华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父母都不敢打我，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居然敢打我？不就是一个孩子吗？你个没人性的东西。”女子大声吵闹起来，一项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男友居然扇了她一巴掌，这让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同行的几人赶忙上前劝阻，却被孙华一把甩到一边。

“你个婊子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孙华一把扯住女人的衣领。

“你他妈真以为外面放烟花啊！那他妈是核弹！”他大声吼叫着，将她狠狠地推倒在地。“救援？还他妈奢望救援？外面有没有活人都是一个问题！看到门口那群尸体没有？你敢走进门口一点，那他妈就是你的下场！核弹高空引爆让所有没有防emp的电子设备全都瘫痪了。再加上地面的核弹，我们这里就他妈是个死城！死城你懂不懂！他一个孩子，只能成为我们的负担，你懂吗？从昨天下午开始，间歇性的地震就没有停过。隧道里不时地发生坍塌。这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变成一片废墟。你还在这里可怜不相干的人。对了，你的父母，怕是早就被烧成人干儿了。持续不断的爆炸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战争！意味着毁灭！意味着地铁站里的，可能就是仅存的人！”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来平复自己的情绪。身后的几个拉他的男人都松开了手，隐藏在黑暗中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孙华挥了挥手：“那里就是小超市了，找几个背包，能带多少带多少。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先顾好自己人。”众人闻言纷纷向超市走去。女人仿佛吓傻了一样，呆呆的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叶天缩在一角儿，他被男人的表情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孙华狠狠地吐了口唾沫，也不管女人，自顾自的走向超市。

不远处传来一阵收拾东西的声音。不一会儿功夫，十几人便背着大包小包的食物走了出来。几个女人拉起了地上发呆的同伴。在男人的催促下从新走进了黑暗。

人群终于走远了。叶天赶忙跌跌撞撞地跑进超市，在散乱的货架间找寻着可以吃的东西。他笨手笨脚的拧开壹瓶果汁，咕咕咚咚的一下子喝了半瓶。一晚上滴水未进又哭了好多次，他早就渴坏了。一边喝着，他一边搜寻着可以吃的东西。他想起了男子的话。能拿多少拿多少。叶天赶忙站起身，抓起一些饼干就往自己兜里塞，却忽略了他那可怜的衣服连一袋都塞不下。他只能往返跑着，将一点点的食物塞进墙壁上一个巨大的裂缝里。还没跑上几趟，有一群人高声呼喊着跑了出来。叶离赶忙将自己缩得小小的，藏进了阴影里。

他看着他们发疯一样的哄抢着超市里的东西，甚至为了几瓶水还打了起来。食物只有一点。似乎根本不够这么多人分。黑暗里陆陆续续的又出来好几拨人，他们很快的加入了哄抢者的行列。吵闹声，打骂声瞬间响彻了这个大厅。但大家还算克制，除了几个点子背的被打得头波血流之外，倒是没有闹出人命。叶天静静的看着，害怕地蜷缩成一团。

众人终于在吵闹中又步入了黑暗。没人愿意在这尸体堆里多呆哪怕一秒。

三天过去了，叶天偷偷藏起的一点食物只剩下了几块巧克力。地铁站里的尸体已经开始发臭了，流出大滩的脓水。无处可去的他终于鼓起了勇气，小心翼翼的朝着黑暗走去。

人性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崩溃的呢？叶天不知道。好像是一星期后，还是两星期？救援迟迟不到，人们终于压抑不住本性中卑劣的一面。开始了各种各样让叶天无法理解又无比恐惧的举动。

他早就该饿死了。几块巧克力可不够他撑上几星期。一个拾荒的老头捡到了他，给了他半块沾满污渍的面包。他蘸着污水才把这硬得像砖头的面包吃下了一半，把另一块塞进了自己的口袋。一老一小漫无目的在隧道里摸黑前进。在见识过人吃人的场面之后，他们连有亮光的地方都不敢靠近。

叶天跟着老人学到了很多东西。现在的他最开心的时候，大概就是自己设置的陷阱抓到老鼠的时候了。他总会兴冲冲地拿着拳头大的老鼠跑向老人，老人则是小心翼翼的剥去老鼠的皮，将肉最多的后半截身子塞进叶离嘴里。他们就这么生吃，甚至连火都不敢生。

叶天好久都没有吃过热的东西了。在这有上顿没下顿的时候，可没什么闲工夫让他怀念以前的食物。可是吃口热的，却显得是如此的近在咫尺。要知道，他们可是有着不止一个打火机。他有些贪婪的舔了舔嘴唇。老人正借着缝隙透下的光给他补衣服。那衣服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黑乎乎的一片。叶天要是穿上它，不管往哪一趴，都是绝好的伪装。

“爷爷，咱们为什么不吃点熟食呢？”他充满希冀的看着老人。看着这个肯带上他一起流浪的老者。

“咱们不能生火，孩子。隧道里到处都是吃人的畜生。火光会把他们引来，我们根本打不过他们。”他摸了摸叶天的脑袋，眼神里充满了慈爱。要是叶天是自己的亲孙子该有多好。他总会想这些有的没的。亦或许人老了便总爱多愁善感。在这场灾难之前，他的儿媳就扛着大肚子了，可是他自嘲的笑了笑，就算能活过大爆炸，后面的日子她也绝对熬不下来。

“咱们离这群畜生远一点不行吗？”叶离猛地打了一个哆嗦。他至死也忘不了活人被绑在架子上烧烤的模样。

“不行的，孩子。有人的地方，才有足够多的食物。”他指着扔在角落里的鼠头，哈哈笑了起来，“要知道，这群小东西可不愿意跟着一老一小走。”

叶天垂头丧气的低着脑袋。这种东躲西藏的生活真的很不容易。老人看到他的模样，笑得更开心了，以至于手上的针直接扎进了自己的指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