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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来不及

李乌轻声开口，将故事娓娓道来。
故事发生在十年前。

那时，有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羡慕着世间的超级英雄们。青年很普通，模样普通，身材普通，就连工作也很普通，拿着普通的工资，过着不断重复的枯燥的普通生活。

唯一不普通的一点，可能是他有一个美丽的女朋友。

女朋友很会做饭，很会做菜，并且最大的人生梦想，就是可以吃遍整个世界各地的美食，如果可以到其他星球也品尝一下不一样的美食，那就更加美好了。

他很爱她，她也很爱他。

有一天，青年下班，坐在回出租房的地铁上，还没有松开紧绷的领带与神经，便在地铁的悬浮电视上看见了一则新闻：某某地段遭遇虚空生物袭击。

这个世界充满了危险，不时地会有撕裂虚空的怪兽袭击某地，所以才会有数不尽的超级英雄。而新闻里，正在播报遭难的那个路段……正是他的出租房！这个时间点，青年的女朋友正在家里做饭煮菜，等着劳累一天的他回到温暖的家，吃上一顿饱饱的美食……

青年慌了神。

他第一次祈求上苍，祈祷真的有神灵存在，能听见他的愿望，他希望自己的女朋友能够平平安安，能够躲过这一次的灾难。

新闻的画面，拍摄到了超级英雄抵达现场。

场面一片混乱，断壁残桓，破碎狼藉，飞沙走石与浓烟滚滚占据了大半个屏幕。

紫色的虚空怪兽很是强大，锐利的獠牙轻而易举地刺穿车辆。

“求求你，不要有事……”青年担心的浑身颤抖，眼泪不知不觉落下。

地铁到了下一站，青年不顾一切，站起身便跑。

他疯狂地奔跑，两旁的景物不断化作残影掠过，他用尽全力跑，不顾一切，腿渐渐变得沉重，呼吸渐渐有些喘不过气，他还是跑，不断跑。

奔跑，疯狂地奔跑。

他跑出地铁站，焦急地坐上出租车，不再顾忌昂贵而平时不敢奢侈的车费，让司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自己家。

终于，最后他到了。

他将身上所有钱洒在车上，便跑下了车，奋不顾身奔向自己家。

他所看见的最后一幕，是虚空怪兽撞进了自己家的那一栋大楼，层层破碎的墙面如同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雨。

“必须灭杀了！不要再顾忌有民众没有疏散了！”

有人在大喊。

“不然，会有更多人死亡的！”

天空中，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看不清模样的超级英雄，抬起了手。

太晚了。

青年眼泪不断溢出，他撕心裂肺地大喊着：“不！！！”

将整个傍晚映照得如同白昼的璀璨光芒，开始绽放，最后掩盖了一切景色。

光芒收敛过后，那一栋曾经充满了欢声笑语，充满了爱意的大楼，已经烟消云散了。

青年跪倒在地上。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滑落。

“为什么？”青年浑身在颤栗：“我们……做错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没有人会告诉他。

他心里明白。

“那么……为什么？要让我们来承受这样的伤害？”

没有来得及赶来。就算是一起死去，青年觉得也可以减轻内心的伤痛与撕心裂肺。可是，一切都晚了，完了。他的一切，他的生命，已经随着那一栋大楼，飞灰湮灭。

青年张着嘴，晶莹的口水止不住和泪水一起流下。

痛哭流涕，无法抑制。

“啊……”青年嚎啕出声：“啊！”

这世间，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青年在心死的一刻，明白了。

是来不及。

如果能赶来……如果能来得及……

“啊！！……”青年仰天咆哮，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猛然一收声，青年的眼眸已经变得通红。

“杀死她的……不是怪兽。”青年望着不远处的警察，望着不远处的超级英雄们，双目通红得如同充满了沸腾而出的血液。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内心一直崇拜的那些超级英雄，为了避免别人死亡，就要亲手杀死他的挚爱？

这是哪里来的烂道理！

一股不安躁动的力量，在青年的基因里觉醒了。

有警察要走过来，打算驱散无关人员，驱散群众的时候，发现这个跪地乱喊的青年忽然不见了。

就这么突兀的，消失在了原地。

警察一怔。

下一刻，一个充满了阴寒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你们，全都得给她陪葬。”

煞！

不知道青年从哪里拿来了一柄小小的水果刀，轻描淡写地夺取了警察的生命。

“啊！！”青年咆哮着，双目血红：“你们，全都要死！”

他的身影再次消失。

唰！唰！唰！

青年的每一次出现，都会带走一条生命。

“你们不是贪生怕死吗？”

“你们不是要保护民众吗，不是要为了避免伤亡，害死整栋楼的人吗？”

“那你们就自己去死，来保全这整片区域的民众吧！”

他的身影，忽隐忽现。

东、南、西、北，每一次，青年出现的位置都飘忽不定，毫无规律。

他就如同一个死神，手里的水果刀就像是死神手里的夺魂镰刀，每一下出现，都让血花迸射，都让惨嚎戛然而止。

一开始还是警察，到后来，死亡的已经是超级英雄们了。

终于，最强大的那一位超级英雄注意到了他。

穿着月白色长袍的超级英雄眉头紧皱，声音沉稳：“小心了！这是个可以操纵空间的超能力者！”

“答对了。”青年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月白色长袍英雄只注意到那一双血红的双眼：“给你的奖励，就是下去以后，有机会跟她好好道歉。”

“她”是谁？

月白色长袍的强大英雄不知道。

也没机会知道了。

小小的一柄水果刀，曾经一双大手覆盖在纤纤玉手上，拿着它切过橙子，切过西瓜，切过火龙果……如今，轻而易举地割过咽喉，没有丝毫停顿。

穿着月白色长袍的超级英雄，刚刚举手投足之间便绽放光辉，摧毁一栋大楼的强者，在瞬息之间被割断了咽喉，陨落。他的躯体从半空中跌落下去，摔得血肉模糊。

青年再次消失，这一次再也没有在这个城市出现过。

后来，青年开始环游世界。

他一直记得，女朋友的梦想，就是可以吃遍整个世界的美食，如果可以吃到其他星球的美食，那就更好不过了……

当他吃完整个世界美食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两百公斤的大胖子。

当年的事情，一直没有结束。

终于在某一天，无数超能力者出动，将青年抓捕归案，关入了偏僻难寻，插翅难飞的黑色监狱。

青年不知道有没有释怀，但是他遗憾的事情，一直都是还没来得及去其他星球，品尝品尝有哪些好吃的美食，没机会去某个墓碑前，跟那个心中的牵挂说说有哪些美食值得一吃，有哪些美食的味道有什么独特之处。

“那个青年，名叫唐永。”李乌面色平静：“第一个故事，我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