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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取舍之间

以往的经验战例，都无法套用在这一场战斗中。
刘鸥从小耳濡目染的一切常识，包括从网上、书本上自己囫囵吞枣知道的那些，放在眼前看到的战场上，根本不配套。

勉强打个比喻的话，这里更像是一些游戏或者废土风影视作品里的场景，原始蛮荒与发达文明交相辉映；在飞船横空、导弹飞射的背景之下，一帮人光着膀子手拿长矛棍棒贴身肉搏……

这诡异画风槽点满满，当个乐子看了也就完事，可真正出现在面前的话，很容易让人极度怀疑自己的精神状态。

刘鸥当然不存在类似的心理障碍，他只是觉得有些荒谬——精神力量加持在物理化学杀伤的科学武器上面，竟然产生了不科学的增幅加成效果，破坏力成倍提升这种事……你打算让咱承认什么？

刘鸥不信神！

哪怕看再多神神鬼鬼的网文和动漫、影视剧，他从小的正统教育就是无神论，一切都可以以科学手段剖析解答，研究明白。

暂时没法研究的，那是科学不够发达所致。

一切所谓的神，不管是自称的还是被人吹捧颂扬的，扒开外皮看看内里，根子上不会与人类乃至动物草木有任何的区别。

物质与精神的统一合成体而已，哪来那么多的故弄玄虚？

所以，当刘淼一脸郑重的提出“超越阶梯”、超神界限、神器等等概念和存在的时候，他本能的去用科学知识解答认知，之后的几次经历相继验证了他的猜想。

那都是有规律可循、有道理可讲的东西。

神，首先必须是不可思议，不能思考、不能分析，否则就是亵渎，就该上火刑柱下地狱。

在刘鸥看来，黑暗城堡中的那位大BOSS不是神，充其量是个掌握了高端能量运用技巧的先行者而已。

少将也不会成为神，因为他要行使的是人的意志，他的威权唯一的用途，是保护风城这百万计的人类的生命安全。若是他企图以此来铸造自己高高在上的权位尊崇，立即会被大量失望的人们抛弃、唾弃，继而从神器掌控者的位置上直落深渊。

想要落个好下场，都难！

只是理性归理性，现实就是现实。

当刘鸥清楚的捕捉到了，那些高速飞行、短途突破、一击必杀的各种口径炮弹上，分明包裹着一层浓郁的意志，并与弹头里填充的装药发生某种奇妙的反应，从而导致杀伤性效果翻番儿提升，难免在风中凌乱。

这是如何做到的捏？是少将一开始就准备下的绝招，还是误打误撞自然产生的某种化学反应？

不得而知。

刘鸥只是担忧，一旦以这种方式获得胜利，参战的这些人会怎么看、怎么想？风城大后方的人们，是不是会用一种非理性的神迹来对待少将？

会不会直接把他捧上神座，作为偶像、主宰、保护者来崇拜供奉，并因此而失去了本身的自由意志？

到那时，人类岂非会变成另一个与怪物们别无二致的族群形态，曾经的文明还能否存在下去？

一想到需要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嘴里念叨着阿拉胡……呃不是，“将军至大”之类的谀词，刘鸥就有种想恶心呕吐的感觉。

他绝对不想活在那样的世界里，面对那样的一群人！

他的亲友们，兄弟伙伴们，所看重的战友袍泽们，也绝不容许成为那些失去自我意志的行尸走肉！

基于此，看着获胜的巨大契机出现在面前，刘鸥的脸色不见丝毫兴奋，反而变得越发严肃凝重。

其他伙伴们估计没想那么多，他们看着怪物防线节节败退，在少将并不高大、但绝对伟岸的身影带领下，将刚刚被一冲突破的中间战场层层推进，转眼间已是跨越了中线，延伸炮火打击都越过头顶降落在城堡拱桥的前端，将无数怪物炸得尸横遍野！

场面之火爆刺激，令人热血沸腾，恨不能主动加入其中，尽情施展浑身解数，为人类争夺生存空间的神圣战争，献上一份力。

群情热烈之下，刘鸥的反应就显得另类了。

很快的，伙伴们都注意到，纷纷露出不解的表情。

没等他们问，刘鸥却换了一副轻松的笑脸，大声叫道：“打得漂亮，过瘾！”

也就是他们这些人体质强悍，不然这个这么远的距离，很难透过千门大炮齐发的烟尘看到战场里的情景，也别想听到清楚的声音。

伙伴们看他恢复正常，也没有多想。

这时候，被刘鸥卷下来的那些战士走过来，为首的军官冲着他郑重其事的表示感谢。

刘鸥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对他们道：“这里也不安全，你们最好离着更远一点。”

那军官淡然一笑：“在打败怪物们之前，没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我们是战士，就要出现在最危险的战场上，你的好意大家心领了。嗯，好好发挥你们的力量，多杀一些怪物，比什么都强。保重，告辞！”

整组战士干脆利索的转身朝着战场跑开。

刘鸥张了张嘴，怎么也没法把挽留的话说出口。

那是他们的选择，战士们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会遭遇什么，可是他们无所畏惧、无怨无悔，面对死亡勇敢的冲上去，这才是人类能繁衍生息、恒久长存的真正精神意义所在！

比较起来，刘鸥这种私心过重，想来有些羞愧自惭。

随即，刘鸥用力握紧拳头，暗暗咬牙：“决不能让这样的战士随便牺牲掉，更不能让他们变成磕头虫，我得做点什么！”

几番犹豫反复之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不要再当一个看客，不要因为别人的做法而愤懑怨怼，始终坚持内心的信念，坚定前行，做好自己。

他的心思变化，浑身不自觉透露出的气息也是一变再变，小黑都有些不安的在他肩头转来转去，不时呢呢一声作为提醒。

刘鸥轻轻拍拍它小脑袋，安慰道：“放心吧，我已经都想清楚了。”

不远处，风影却失望的摇了摇头，招呼威林：“没有希望了，做好另一手准备吧。”

偏僻角落里的小小变化，并不影响广阔战场的大局。

行进中的少将终于停下脚步，很巧的是，他的落脚处正好处在战场截面的重力点上。

当他双脚并拢，站定的刹那，所有火炮竟是恰到好处的全部处于发射间隙。

一时间，整个战场上听不到任何一声爆炸，连怪物咆哮的动静也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