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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等到时宁终于可以坐下来时，燕娆已经将一碗粥吃光了。时宁于是替她盛了碗汤，一脸呆傻的表情看着她。
燕娆一开始还没感觉，但是这样被看久了，也觉得有点受不了，于是放下汤碗扬手将他的双眼遮住道：“你能不这么看我吗？我连汤都快喝不下了。”

时宁拉下她的手，笑道：“因为我不敢相信，我有这么的幸运，终于可以拥有你。”

燕娆面对他的傻气，勾出了早已掩盖了的记忆，曾经她也那样傻傻地对卫宇宁说过类似的话。当时他是怎么回答自己的？却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的呆样。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也这样跟自己说，他会像当初爱着卫宇宁的自己一样深爱现在的自己吗？

“怎么不说话了？”时宁轻轻地问。

“没什么。别只看着我喝了，你也喝吧。”燕娆将自己的汤送到时宁的唇边，让他就着自己的碗也喝点汤，“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小怡打电话给我的。”时宁老实地交代。

“她怎么会有你电话的？”燕娆好奇道，小怡似乎很相信时宁对自己的心意，否则也不会这样鸡婆地来撮合他们。

“上次在纪俨如家的时候给的。”

“哦。”

“你昨天晚上头发没擦干就睡觉了？”时宁目光认真地看着燕娆问。

“嗯。”燕娆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停电了，就随便睡了。”

“下次停电了也记得将头发擦干了再睡，要不又要发烧了。”时宁皱着眉，燕娆看上去明明很精明的样子，怎么也没想到她却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而且等你年纪大了还会患上头痛的毛病……”

“我怎么发现你其实话挺多的？”燕娆觉得自己上当了，时宁平时总是一副沉默的模样，没想到唠叨起来却跟她老妈有得一拼。

“我没说过我话少啊。”时宁无辜地看着她，看她被打败的模样，心里格外的开心。小心的将她各种表情尽收心底。

燕娆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对于时宁在心中的形容词又多了一个：冷幽默！

她好像是捡到了一个宝藏，起初挖掘的时候，只见到一点点却已经足以让人迷失了心智，而后一点点继续挖下去得到的越来越多……

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正是燕娆这个样子。灯火初上的时候，她的身体又开始发热起来，时宁让她吃完药，继续睡觉。可是，她的父母依旧还是没有回来，于是只能打电话给小怡让她过来陪燕娆一个晚上。

燕娆在房间里睡觉，他坐在楼下的客厅等待小怡。直到有人敲门，时宁过去开门，果然是小怡，身上背着一台笔记本匆匆而来。

“不好意思，还是要你跑一趟。”

“没关系。”小怡挥挥手，“娆娆还没好吗？”

“嗯。”时宁拿过她的包包，点头道，“下午的时候烧稍微退了点，现在又上来了。”

“怎么样？有进展吗？”小怡一脸哥俩好的看着时宁，眼光暧昧而直接，反而让时宁有些不好意思。

“哇，你脸红了也！！！”小怡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了一样大叫，她还没见过除了韩煜封以外的男人脸红的模样呢，“看来是成功咯？真让你捡了个大便宜了！”

时宁更加不好意思了，目光怎么也不敢迎上小怡的，小怡见他实在老实的样子也不好继续逗他：“好了，不跟你说笑了。”

熟门熟路地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找喝的，一边跟时宁道：“你急着回去吗？”

时宁摇头：“不着急。”

“那咱们聊聊呗，我可是带了很多我们念书时的照片来的。”小怡将冰箱里的饮料啤酒都搬了出来，“一会韩煜封会买吃的过来，来坐下啊。”

小怡招呼时宁在沙发上坐下来，时宁看她自动自发仿佛在自己家里的自主模样不禁好奇道：“你经常来燕娆家里？”

“嗯。”小怡点头，“娆娆父母偶尔做生意要去外地几天，我们就会过来陪她一起睡，有时候她也会上我们家里去。”

小怡从包里拿出两本相册，以及自己的生钱工具宝贝笔记本，然后将相册递给时宁：“喏，这里面都是我们从初中到大学的照片。”

时宁接过，一页一页翻着，里面的燕娆虽然不及现在妩媚亮眼，却也已经初具小美女模样了。

小怡一边翻着自己手上的那本相册，一边道：“我们几个人都不是很喜欢照相，所以从初中到大学毕业就照了那么几张。你也看得出来，我们三人里最漂亮的就是娆娆，家庭也好，总算是中产阶级，但是在我们几个人里，最没有安全感的也却是她。每次我们聚会的时候，她总是用一种若有所思的，期盼的眼神看着我们。虽然她嘴上说得最潇洒，但是我知道她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也不过是两人相守的幸福而已。所以我们聚会的时候，尽量都不带韩煜封他们在身边，不想让她不自在……”

小怡的声音嘎然而止，目光停留在相册上，然后又抬头看向时宁，眼神里有着不敢置信：“你早就认识娆娆？”

时宁不解她为什么会如此问自己，茫然的摇头：“没有啊。”

“不可能，难道是我眼花了吗？你看照片里的人，明明就是你！”小怡将手上的相册递过去给他看。

时宁接过她的相册，然后看到那一页安放着的照片里，有着几个人的大合照，而最黯然的那个，带着老式的笨拙的黑边框眼镜的不正是自己吗？照片里的自己，视线小心地投注在燕娆的身上，带着点渴望，期盼，以及更多的是他从来不曾出现在如今的他身上的浓烈的自卑！

这是怎么回事？他知道，自己以前在k大读过书，却不知道原来他早在那时候就爱上过燕娆。难怪，他在初见燕娆的第一眼开始就会变得那样失去自制力，原来一个人的感情并不会因为记忆的消失而斩断。思及此，他不由得笑了出来：“如果我说，我失去了以前的记忆，所以记不得那一切，你是否会相信我呢？”

小怡呆呆地看着他，心里跟自己说，怎么可能，又不是写小说。但是看他一脸诚恳的模样又不像是扯谎最后只能选择相信。

时宁继续道：“我也很想知道，照片里的自己跟燕娆是否曾经有过情侣之类的关系，但是我脑海中一片空白，挖掘不出任何一丝的印象。”

他停顿了一下，忽然想起那天林明智找自己说的那些话：“我想，我那时候在燕娆的生命里不曾留下任何一丝的痕迹，只是一个躲在角落里默默暗恋她的路人甲而已。要不然，她也不会认不出我来，不是吗？”

时宁的手，来回抚着那张相片，里面的燕娆朝气蓬勃，一头笔直的长发垂泻在她的肩上。简单的白色t恤与牛仔裤带着，极朴素的打扮，却意外的耀眼。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男生，有着羞涩的笑容一只手占有地环着她的肩膀，再来还有小怡，韩煜封以及他认不出的男男女女，而自己则淹没在那些男男女女里面。如果不是照片放得够大，根本就看出自己的样貌。

小怡看着他显得有点落寞的神情，安慰道：“但是最后，站在娆娆身边的人，不是你了吗？何必去伤怀过去呢？为了我们今天的幸福，我们也应该干一杯。”

时宁甩开心里的阴郁，之前林明智说卫宇宁很快就会回来了，卫宇宁就应该是照片里环着燕娆的那个男人吧？如果他回来了，燕娆还会在自己身边多久呢？

“别多想了。”小怡笑着将一罐啤酒打开，仰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她的豪迈感染了时宁。于是也拿起玻璃茶几上的啤酒，喝了起来。

韩煜封拎着吃的赶到的时候，小怡已经喝双颊通红，正一脸兴奋地敲着键盘。而时宁只是身上带了点淡淡的酒气。

韩煜封略带抱歉的语气道：“不好意思，小怡酒劲一上来就喜欢敲键盘。”

“没关系。”时宁摇头，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必须回去还要准备第二天上课的东西，于是向韩煜封告辞。

走出了燕娆家，冰冷的空气让他的头脑清醒了许多，一天的时间，他置身天堂惶然不知所措，而下一秒又跌落地狱周身冰冷。他有些担心，怕卫宇宁哪一天会突然回来，到时候他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