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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脱去凡尘衣

“仙人！仙人下凡了！”
“是他！那剑仙又出现了！”

“快跪下！不要触怒了仙人，你想找死吗？”

……

当见到那中年男子踏步虚空就居高临下地俯视下来，众多村民一个个吓得魂不守舍，纷纷跪倒在地。

“哼！”轻轻一声冷哼如同寒风吹过，让人瑟瑟发抖。

荆天命身子一晃，看都没有这些凡人一眼，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云飞面前。

袖子一挥，熊熊火焰无声熄灭，他手一指，云飞身上的绳索已经一一破碎。

云飞落在地上，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托起没有跌倒。

他怔怔看着眼前这个中年人，只见他苍老的面容已经恢复原样，唯有那头发仍是银白如雪，被风吹起如同飞舞的雪花一般。

“剑仙叔叔？”他声音中透着惊喜，又略带着迟疑。

“嗯！”荆天命点了点头，悠悠叹息一声，“现在你可明白了？”

云飞低头沉默不言，心中有一万分委屈，却化作无言，难以说尽。

“你可知你有这番噩运原因在哪里？”他又冷声反问。

云飞摇头。

“因为你蠢，因为你天真！因为你将希望寄托在这些凡人身上，而不是自己。”荆天命毫不客气地痛斥道，“你以为你救了这些凡人，他们就会感激你？”

云飞沉默，非是不想反驳，而是无言以对。之前那番遭遇已经让他心冷如灰，无法再辩解什么了。

“凡人之所以凡人，就在于这个‘凡’字。凡为平凡，即为卑微。这卑微不是天生的卑微，而是自我的卑微。世间凡人多愚昧，将自身命运都依托于天意命运，只求浑浑噩噩于世，永世沉沦，却不求自强不息，与天争道，一朝超脱！”

声音如同金钟大吕，响彻在众人耳旁雷鸣一般炸响，让人心神俱颤。

他丝毫没有顾忌在场的诸多凡人，每多说一句这些凡人头就低得越深，无言亦无颜。

荆天命恍若未闻，继续道：“凡人害怕未知，任何一切未知之物对他们来说都意味着最大的恐惧！”

紧接着他突然手指着天穹，沉喝道：“天意是如此！而仙魔也是如此。他们视仙魔为天之神圣，不敢反抗丝毫，哪怕那些仙魔要取他们的性命，他们也只知道磕头乞求那卑微的宽恕，真是可怜又可笑！他们对仙魔不敢怒不敢言，但若是其中出现一个异类，却立刻就会变成另一幅丑恶的模样。他们会仇恨，恨不得立刻除之而后快！”

“异类！”云飞喃喃自语。

“不错！这个异类就是你！”荆天命冷笑道，“你这个唯一胆敢反抗仙魔之人，他们怎么不可能不识你为眼中钉目中刺呢？若是不除掉你，那岂不是说凡人也可以逆天意，反抗仙魔甚至杀戮仙魔，那么他们之前那可怜的卑微又算什么呢？”

字字句句，如同剑刺刀刻，直入人心！

他的每一句话都化为利剑撕开那些人的心防，鲜血淋漓。

云飞眼神暗淡，彻底地心冷。

“你看！”这时那荆天命手指那白发苍苍的村长道：“此人身为一村之长，管理一村百姓，魔人屠戮，他却丝毫不敢反抗甚至连勒令众人不能逃跑，以免触怒所谓的仙人。而最后全村的性命却被你所救，若是不杀你，以后他威严何在？”

他一声质问，那村长头深深触地，浑身颤抖，不敢反驳丝毫。

荆天命手再一指那老夫子，厉声喝道：“此人为一村夫子，传道授业，教化百姓，使人开蒙！但却顽固不化，畏惧鬼神。你为他弟子，却羡慕长生，心向仙道！他若容你，岂不是默认了他所追求的圣人之道比不得仙道长生？他又怎能容你？”

老夫子面色阴沉，跪在地上，不敢发话。

“再看！这二人为你生身父母，虽爱你怜你，但他们不过是一普通村民，人微言轻，终究不能救你！甚至为了畏惧他人敌视，不得不弃你！”荆天命手指云父云母，沉喝道。

云父云母呆呆望着，羞愧无言。

“这些凡人面朝黄土，为了生计苦苦耕耘，只知衣食温饱，蒙昧难化，又怎么知道是非曲直呢？只要被有心人轻轻一煽动，立刻就会变为一群不知黑白善恶的暴徒！”荆天命手指在场村民，陡然又朝云飞问道：“现在，你可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将希望寄托在他人之上的后果！”

云飞面容情绪复杂，看着这些往日里熟悉的乡亲父老，眼神冰冷哀伤，只剩下一片坚毅，沙哑着声音道：“我明白了！这世间所有人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不错！”荆天命沉声笑道，“修仙乃大逆，不求天，不求地，不求人，只求自己！这就是仙道！而仙人与凡人从来不是一类人！凡人苟活于世，顺天求命。仙道自强不息，逆天求道！”

他伸手放在云飞头顶，低头轻笑着问道：“我之前刻意不出现，就是让看这些人如何对你？也让你彻彻底底明白这个道理。现在你可愿与我去求飘渺无痕的仙道？”

云飞低头不语，目光不由看向那些乡亲父老，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可是面对他的目光，众人纷纷回避，村庄低头不语，老夫子目光阴沉冰冷，唯有云母面带凄然，准备上前说些什么，却被云父面色大变，死死拉住。

云父不敢看云飞的眼睛，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知道云飞以后再也与他们不是一类人了！

这是仙凡之别！

世间本就没有再大的分别了！一个天，一个地，永世难再见！

哀莫大于心死！

云飞心彻底死了，低声道：“我愿意！”

“好！”荆天命朗声一笑，面带欢颜，轻轻一唱：“今日受我剑，脱去凡尘衣！”

他手抚摸云飞头顶，结发挽道髻，并拿出一枚晶莹的玉制小剑当做簪子插在发髻之上。

云飞环顾全身，灰尘自去，一层洁白无瑕的衣衫笼罩在身，轻若鹅毛，飘若柳絮。

他站起身来，微风一吹，衣衫飞舞。

荆天命低头一看，顿时哈哈大笑，“好！”

只见这农家小儿一旦穿上仙衣，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再无之前乡土之气，目若朗星，口角含笑，仙意顿生，带有出尘之姿，飘飘欲飞，不似此间之人。

一朝脱去凡尘衣，世间再无这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