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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 上香

第二天醒来一看，江仇妤躺在床榻之上，昨晚的情形依稀恍惚，还以为是一场梦境。脑子有点昏，额头上的几缕碎发被汗打湿贴着脸颊，撑着床塌起身，“茯苓。”
“小姐，小姐……你醒啦。”茯苓从门口进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昨天......七妹和九弟什么时候回去的？”

“大概子时”茯苓想了想说道。

“给我倒杯水，降香，打盆水来给我洗漱，我要去给祖母请安。”

降香听了江仇妤的话，赶忙应是，随后转身出去把炉子上温着的热水取来，轻声道:“我帮小姐擦擦身子。”

江仇妤点点头，降香手脚麻利地在黄铜盆里注满了热水，又取了一块带着芬芳的布巾浸着，上前去帮着茯苓扶着仇妤起身更衣。

青云捧了一盏白瓷的小盅走过来，道:“小姐，这是厨房里送来的。”江仇妤是庶女，不像江彧清一样有小厨房，只能吃公中的饭菜。

她微微一笑，道:“好。”随后掀开盖子，看了一眼，是半根苦参熬的鸡汤，碗里鸡肉只有四块，都是鸡肋骨。

江仇妤，愣了愣。江家规矩大，对待庶出的子女一贯是表面功夫过得去的，不说别的，看从前住的桐花小筑，里面的摆设，都是十分的贵重，表面看二夫人没半点刻薄自己。但这些贵重的摆设都是公家的，破了或者损坏还要自己赔偿。

江仇妤淡淡看了一眼参汤，似笑非笑。

青云的眼圈红了:“小姐，奴婢也和厨房的人理论过。结果那些人说二房其他几位小姐都是如此。偏四小姐挑三拣四的，他们还说……其他小姐们要吃什么喝什么，都是自己贴补的，要是四小姐想吃好的，也可以自己拿钱补贴。”

贴补?啧啧啧，江仇妤好笑着白了白眼，她从前可是个穷的叮当响的庶女，哪里有钱贴补下人。还好自己放在荣春药堂的药效果挺好才有一些收益以外，根本没其他门路发财。

随便喝了几口，就匆匆往梨园赶去。

梨园里一派热闹，暖香扑鼻。二夫人正坐在老夫人身边，和大夫人陈氏商量着去寺庙上香的事情。

江彧清穿着雪白的对襟旋袄，海棠红百褶裙，论穿着，她并不比在座的其他小姐们更出挑，可配上她那极为美丽的容貌，却显得极为端庄。

江沉鱼穿了一件玫瑰红长襟，头上插了金珠，耳畔的黄色宝石耳坠摇摇晃晃，脸上巧笑嫣然。

江毓秀身着浅蓝色收腰托底罗裙，水芙色的茉莉开满双袖，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随意的戴着挽带。

这一屋子的人，看起来其乐融融，实际上都是各怀心思罢了。

丫头竹叶捧了一个木托盘上上来，将茶盏送到各人的桌上。

老夫人甄氏氏端起来喝了一口，赞叹不已:“这茶汤倒是香得很。”

云氏闻言，也端起来喝了一口，赞同道:“嗯，这汤色也好，味儿也正，真是极佳的上品啊。”说着望向竹叶道，“果真还是老夫人这里的东西好，我从前就没有吃过这么香的茶呢!”

这烹茶之术，在埠唐被视为一项极为高雅的技艺。不说在豪门贵族之中，市井之间，也是盛行得很。

甄氏笑了笑看着竹叶，“你这丫头最近可是长进许多，到哪里寻得这煮茶之法？”

竹叶笑着福下身去:“老夫人，这茶是四小姐教奴婢的。”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愣，二夫人的脸色不由得复杂起来。老夫人甄氏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欣慰的笑容看着江仇妤:“嗯！蓁蓁的煮茶技术可谓高超”

从前的仇俞年纪大了爱喝茶，为了

能喝到好茶，可是特地查阅了许多资料，进行不断的试验，加了许多有益的药材，经过日积月累，她敢说，单此煮茶一技，无人能比的上她。

甄氏对这茶很满意，看着江仇俞，笑着向她招了招手:“你煮的茶与众不同，是师从何人啊!”

江仇妤低眉顺眼的上前，任由甄氏拉着她的手说道：“孙女平日喜欢看本草纲目，里面讲了一些药材可以用来煮茶，就想着给祖母试试，没想到祖母喜欢。”

江彧清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就连云氏，也是轻轻皱起了眉头。跟着本草纲目学着试了试？就能烹出这样的茶吗?

大夫人陈氏却是看着江仇妤笑了笑：“这药茶之技，在埠唐可是唯独蓁蓁你一人会啊”

“大婶谬赞了”江仇妤对着陈氏福了福身笑了笑。

这时，云氏却看着甄老夫人笑到：“母亲，我们家祭祖的时间快到了”

“祭祖？”甄氏看了看笑的跟朵花似的云氏。

云氏恭敬的笑着：“是啊，母亲，昨日媳妇做了梦，梦见我们江家的列祖列宗们了，他们说很挂念我们这些子孙。也是，祭祖的日子临近了，或许这就是祖先对我们的启示，要我们提前去看看他们呢。”

“有这事？”甄氏怀皱了下眉头看着云氏，云氏波澜不惊的笑了笑，“是啊。正好趁着祭祖，求求祖先们保佑我们江府事事顺心，另外，也求求祖先保佑我们江府的血脉平平安安。”

她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了，甄氏就算不相信自己的话，拿她最关心的事情来说，相信她会动心的。

甄老夫人沉吟了片刻，觉得云氏说的话也有道理，提前祭祖求求祖先保佑府中事事顺利也好。

“嗯，这件事就交由你和书雁（大夫人闺名）安排，带上几个丫头一起去上上香也好。”

“是，母亲。”陈氏与云氏起身说道。

很快，江府即将去祭祖的事情，府中上下人尽皆知。

听风阁里，仇妤正思索着着方才听见的事情，云氏主动提议去祭祖，难道是自己多想了？总觉得，她每一个决定似乎都是有预谋的。

……

夜里，听风阁里多了两名云氏院子里的护卫。他们恭敬的跪在地上谄媚的笑着，“不知四小姐叫小的来，有什么吩咐？”

主位上，仇妤一举一动皆散发着上位者的光芒。那宠辱不惊的表情，优雅的喝着茶水。

两名护卫愣了愣。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四小姐，今日一看，他们发现四小姐比二小姐来得更有大家之风。

仇妤淡淡的看了一旁的青云一眼，青云会意，立刻从袖子摸出两袋银子放到了那两名护卫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