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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开卷有益

“诸位不信包某，难道也不信国师吗？”
提起国师刘伯温的大名，那真是妇孺皆知，闻名遐迩。

放眼整个明国，谁不知道刘伯温神机妙算，运筹帷幄？谁不知道明国之所以在元国的铁蹄下还能划江而治、偏居一隅，不就是因为刘伯温深谋远虑、策略得当吗？谁不知道一句诗？

——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

这一点，就连高傲的吕明乾也不能否认。

吕明乾终于明白，自己煞费苦心、志在绝杀的局面，正在脱离掌控，一旦沉默的修士恢复理性，必然发现自己的谎言。

到那时，不仅无法干扰卫龙的强者心态，还将给自己的名望带来恶劣的影响。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管。否则，自己好不容易凝聚的一片真叶，很可能就此枯萎凋谢。

一念及此，吕明乾明明知道希望渺茫，也要行险一博。

他跨前一步，昂首挺胸，高声大嘁：“诸位，包玉良信口雌黄，怎么能与国师相比？依我看，肯定是居心叵测，妖言惑众！大家想想看，一位被收买的走狗，还有什么立场？失了公允公正，就算歌功颂德、舌灿莲花，也是不足采信！”

一番话，有条有理，立刻引起部分修士的认同：“吕兄所言极是，不愧是潜龙榜的前三甲，我辈敬服！”

剩下的大部分修士，面面相觑，不知该相信谁。

只有少数几位修士，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其中的一位，与包玉良过从甚密，非常了解包玉良的底细，问道：“包兄素来明辨是非，当不至于如此不堪吧？”

包玉良擎着一本薄薄的册子，不答反问：“对于消息一道，包某略有心得，这才有‘包打听’的诨号。如今，包某凑巧获知几则尚未流传的最新消息，毕兄想不想听？”

“不止毕某想听，大家都想听，请包兄不吝相告！”

刷！

包玉良抛出册子，飞向知交好友：“海哲兄，一切秘密都在册子中。它名叫《卫氏论句读》，由国师亲自作序，乃是翰墨印坊的最新出品，保证开卷有益，请过目！”

啥？国师作序？这怎么可能？难道说，那些“鬼画符”另有玄机？

毕海哲伸手抓住册子，在众人的盯视下，翻开扉页，目光一扫，果然发现刘伯温撰写的一篇序言，正想细看时，却见一枚飞镖急速射来，嗤的一声，洞穿册子。

紧接着，飞镖反复穿梭册子，如同一只灵活的蝴蝶，三下五除二，就把册子变成碎屑的纸片。

毕海哲吓了一大跳，急忙后跃，瞪着吕明乾，紧张地问：“吕公子为何发出飞镖？”

众目睽睽，吕明乾不得不详加解释：“书中尽是鬼画符，我担心毕兄受其毒害，这才伸出援手，毁掉册子！”

毕海哲无话可说，默默回想书中的内容。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也留下很深的印象，尤其是横向排版，不仅耳目一新，好像还有深意……

“包兄，再给毕某一本。”

包玉良从锦衣卫的手中，拿起另一本册子，刚想抛给毕海哲，却被卫龙打断。

“包掌柜稍等片刻。”卫龙转视吕明乾，提出索赔要求，“你故意损坏册子，必须赔偿损失。”

“一本多少钱？”

“承惠三十文铜钱。”

叮！

吕明乾掏出一块碎银，看也不看卫龙一眼，直接丢在地上，高傲地说：“不用找零钱，小爷赏你了！”

包玉良弯腰欲捡，却被卫龙阻止。

“那不是钱，而是羞辱，甚至是陷阱。”卫龙趋前几步，靠近吕明乾，再次报价，“承惠三十文铜钱。”

锦衣卫虎视眈眈，吕明乾不敢造次，但也不可能再掏钱。

一时间，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双方僵持起来。

如果目光能杀人，包玉良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的东家早就被阴毒的目光肢解，死无葬身之地。

卫龙莫名一笑，踱回常遇春身边，问道：“我记得《大明律》明文规定，无故毁坏私人财物，必须照价赔偿，不知常将军意下如何？”

“理当如此。”

“那么，敬请将军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份所当为。”常遇春微微一笑，号令手下兵士，“左右，捡起地上碎银，交由翰墨印坊；围住吕明乾，以免干扰册子售卖。”

在场的几十名锦衣卫闻声而动。

其中的一位捡起碎银，交给包玉良；另外的六位，团团围住吕明乾。

吕明乾困于一隅，就像夹心饼干一样，再也动弹不得，别说是发出金钱镖搞破坏，就是做个小动作也很难。

卫龙面朝常遇春，抱拳揖谢：“多谢将军帮忙。”

“捉拿不法，维持秩序，正是本官的职责，榜首无须言谢。”

于是，册子的售卖再也没有人阻挠。

毕海哲如愿拿到一本新的册子，等到仔细看完时，心中只剩下激动。

激动来自两方面。

其一，横向排版的文字，比起当前盛行的竖向排版，明显更合理。

就算头部纹丝不动，也可以通过眼珠的左右转动，看到整张纸的内容。

这一点，与竖向排版截然不同。

观看竖向排版的文字，需要眼珠上下运动，显然不如左右转动的灵巧，不仅容易疲劳，也容易错列。

简单地说，横向排版适合人体的生理特征，暗藏人体工程学的应用。

当然了，由于毛笔与手腕的原因，竖着写更加方便，尤其是早期的竹简刻字，只能竖着刻，不能横着刻。

也就是说，从阅读体验来说，横着好；从书写便利来说，竖着好。

如今，延续几千年的竖向排版，终于被卫龙提前修正，终于被毕海哲看到。

其二，字里行间的句读，与原本的“鬼画符”大相径庭。

两个旧式句读，加上九个新式句读，无一不是大小适中，简单明了，不仅没有影响视野，还极大地增强了语感，便是垂髫小儿也能轻松理解句子的含义，堪称伟大的发明。

难怪包玉良说“开卷有益”，难怪指挥使大人说“功在千秋”，难怪榜首“罪该万死”却又处处逢源……

这一刻，真相大白。

毕海哲越想越激动，嗖的一声，火速收起册子，郑重地放进百宝囊：“包兄，三十文铜钱太便宜了，根本不足以说明册子的珍贵！如此伟大的发明，毕某感激不尽，特此敬献几块银锞子，请包兄万勿推辞！”

面对几块亮闪闪的银子，包玉良不敢做主，目光瞧向卫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