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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害人精

金人难得让我们歇息了这么久，于是我们在草丛附近玩了一下午，我也实在是累极了。
夜里我刚要入梦，却渐渐被一股侵体的寒意袭遍全身，连打了几个喷嚏之后，我缓缓睁开眼睛，地面发着亮盈盈的白光，逼得我赶紧又将不适应的双眼闭了闭。

呵，又下雪了。

此时我们早已离开了汴京，虽说两个月已经过去，但我们一路北上，北方的冬季漫长而苦寒，我竟越走越冷，到今日，居然又下起了大雪。

我悄悄离开了身边的赵椅，踏着将腐的、已腐的枯叶和洁净厚重的积雪，听着非常过瘾也非常伤心的咯吱咯吱声，向着不知是什么的方向漫无目的地走去。

刚走了几步，便听得身后和福帝姬暴躁异常地冲过来张口就骂我：“赵金玲！你这个煞星！”

大半夜的，身后突然有人发狂了般地在身后叫我名字，我被吓了一大跳，心里噗噗条得厉害，转过身来生气地喊道：“我又怎么了？！”

我感到无比的莫名其妙，我平时若是在她眼皮下晃，她小肚鸡肠见我心烦那倒也罢了，可我如今已经是躲着不和她碰面了，怎么我随便走走，倒也碍了她的事？

“你就是个煞星！害人精！什么人和你接触，什么人就要倒霉！”

“你把话说清楚了，我好端端的又没妨你的事，怎么我就是煞星了！”我心里好气，平日里忍得她已经够多了，上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在我袖中藏了羊奶糕，害得我遭了二十棍子差点就见了阎王，想来想去，我越发觉得就是她针对的我。

“你自己看！”赵金珠将我一把拉过去，我没站稳，踉踉跄跄地向前扑了好几步，最终还是扑倒在地上，我抬头对她怒目而视：“别拽我！”

我反过头来看看地上正盖着赵金珠的外套睡着了的赵楒，不觉心中有一阵不好的预感，忙探了探他的额头，我的手被烫得立刻缩了回去。

怎么会？！

白天还好好的……

“赵楒是怎么回事？”我抬头气愤地问她。

“问你自己！”赵金珠气不打一处来，当场像一个膨胀的袋子，随时要爆炸。

“我怎么知道！你怀疑是我害的他？”

“楒儿昨天还好好的，先前在我身边的时候一直都好好的，今日他非闹着要去找他哥哥赵椅玩，我一时心软，便让他去了。你说，若不是你成天和我椅弟在一处厮混形影不分，难不成椅儿会害了他的亲弟弟！？赵金玲，没想到你小小的年纪，却同那崔李二人一样歹毒，赵金玲啊赵金玲，你好狠的心！”

“你休要胡说！赵楒是你的弟弟，也是赵椅的弟弟，我视赵椅为亲兄，怎可置他亲弟弟于死地？”

“啪！”赵金珠猛然一个耳光便招呼在我脸上，脸上火辣辣的疼，这一巴掌，扇得我脑袋嗡嗡作响，一个没站稳，便又摔倒在地上。

这是我人生中挨的第一个耳光。

“住手——金玲，你怎么样？！”赵椅被我们的喧闹之声惊醒，赶忙爬起来上前冲过去，见打我的人是他姐姐赵金珠，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抱拳举过头顶：“阿姐！手下留情！金玲还这么小，她也是您妹妹，若是她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您尽管拿弟弟撒气便是！”

赵金珠翠眉倒竖，气得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赵椅：“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没用的弟弟！”她用力缓了两口气，对赵椅说，“今日我就要让你见识到她的真面目，你若执意相拦，我从此便不再是你姐姐！”

“阿姐……”

宁福帝姬赵串珠此刻也已被惊醒，居然也闻声赶过来凑热闹，只是今日她与往日不同，我们奔波数月没有热水盥洗，平日里因为赶路也没能找到干净的水源，今日她竟然洗净了脸，露出清秀白净的素颜，月光之下，倒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凄美之态。

她将见我挨了耳光，又心疼又惊讶地问道：“哎呀呀，各位姐妹，这是怎么了呀……”

赵金珠转脸戳着我的脑门骂道：“就是这个贱婢，害的我楒儿突发高热，昏迷不醒，你瞧瞧，楒儿现在又抽搐又呕吐……”

赵金珠虽平日里刁蛮泼辣，但对起自己的亲弟弟来，她倒是像赵楒的亲娘一般。她一边骂着我，一边眼珠子就红了。

“楒儿怎么了？”赵椅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查看，这一看，他也吓了一跳。

“我去把刘院卿的女儿叫过来，指不定，她还能有办法……”赵椅边说边紧张地跑回去，现场除了昏迷不醒的赵楒，便只剩下我、赵金珠和赵串珠三人，瞬间气氛凝重起来，尴尬到了极点。

“我早就说过，有你这个煞星在，准没好事！”

我呆坐在赵楒身边，面对赵金珠的恶语相加，却毫无反应。我看着赵楒嘴唇泛着深紫色，脸色却是惨白，双眼紧闭，额头冒汗，并且嘴里不断呕吐出酸水——因为饥无可食，胃里早已是空空如也了。

为什么？明明上午还好好的，我还嫌弃他傻气，不愿搭理他……

“来了来了，快让我来看看。”刘菀青此刻也小喘着赶了过来，她探了探赵楒的脉搏，不须片刻，她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赵金珠扯住刘菀青的袖子，问道：“楒儿到底怎么了？”

“小皇子这是中毒之症啊！”

“中毒？好好的，楒儿怎么会中毒？”赵金珠立刻将眼珠子转移到我身上，揪住我的衣襟逼问道：“你说，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毒！”

“我没有！白天他一直好好的，他也是我哥哥，我怎么可能害他！我又哪里来的毒药害他！”

“别说了，赵金玲，你的心肠和你娘一样的狠毒！”

“我不许你说我娘！”我欲辩无词，因为年龄上的落差，我根本无法用流利的辩词顺利躲过赵金珠的步步紧逼，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现在有些事情，必须要学会独自去面对了。

只是这中毒之事，未免太过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