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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年关将至

一转眼就要过年了，有些弟子被家人接回了家，有些自己回去，像沈遥华这样出去就没饭吃的只能留在山里。
言倾熏亲自来接言倾嫣然，为感谢同屋孩子们对言倾嫣的照顾，送了好些礼物，吃的穿的用的全部囊括，还都是贵重的，其他弟子们千恩万谢的收了，沈遥华一见她立刻便脚底抹油溜了，言倾熏美人邪气太大，她得去找玲珑压压惊。

说来也怪，一个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一个是七窍流血的鬼样，沈遥华就是觉得言倾熏可怕，玲珑亲切。

她走到山下时正巧看到一辆华丽丽的马车在一行护卫的簇拥下缓缓离开，从相送的弟子的人数便知道车里的人是凤纤华，她拥有五成弟子的支持，柳鸳儿占三成，言倾嫣则是两成。

送行的弟子们手中也都捧着大盒小盒的礼物，小脸上满是欢喜。

沈遥华这个孤家寡人看着马车离开，唏嘘一声有钱真好，便抄着手溜溜达达去百鬼冢找鬼玩去了。

言倾熏姐妹随后也下了山，她们的马车相对来说要低调许多，属于中等偏上，不像凤纤华那辆镶金嵌玉让人见就忍不住想上去抠一块下来。

两姐妹上了马车，言倾嫣正襟危坐，脸色端凝，垂着眼讲述山里发生的事，言倾熏摘下面纱，懒洋洋倚着锦垫漫不经心听着。

两人虽是姐妹，但五官并不相像，言倾嫣年纪小小已是个美人胚子，但她再怎么长也长不成言倾熏那般倾国倾城的妖孽样貌，她对言倾熏与其说敬不如说怕，在外人面前还好，在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几乎不敢与言倾熏对视。

马车缓缓行驶在山路上，言倾嫣的声音也是平缓的，简洁又明了的将该说的都说了出来了，之后便是一阵沉默，言倾熏垂着头，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我原本便没对你抱有太大希望，但你还是让我觉得失望了。”

言倾熏闭着眼睛纤手撑在脑侧懒懒侧躺在铺了皮毛的车座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片浓密的阴影，曲线玲珑，肤如凝脂，美的不近人间烟火，神情也不近人间烟火。

“你本该处处做到最好的，但你一样都没有做到，不是表现最好的，不是资质最好的，也不是最得人缘的……”

声淡漠，人淡漠，言倾嫣在言倾熏没有起伏的声音中悄悄握紧了拳头，心揪成了一团，不是她不努力，只是很多东西都是天生的，不是想超越便能超越的，就比如她自己，就有太多普通弟子比不了的地方，那自然也有她比不了的人，例如表现和人缘比不过凤纤华，资质比不了柳鸳儿。

从她懂事起言倾熏便一直向她灌输着同一个观念：身为言家女，身为她言倾熏的妹妹，本就是天之娇女，所以一定要比别人更努力，也要比别人更出色。

原本她也确实觉得自己是天之娇女，在锦城她们言家一枝独大，她的姐姐不只名冠锦城，更是东华第一美人，这让她觉得与有荣嫣，并为之骄傲。

她们母亲早逝，大她八岁的言倾熏于她来说如母如姐如师。

但后来她发现了，她只是生活在言倾熏光环下的傀儡，外表看起来光鲜，但她事事都要听言倾熏的安排，她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从未问过她的意见，她也从不敢将真正所想表达出来。

她不想学什么巫术，巫女对她来说并不高贵，而她想做的是高贵优雅的千金小姐。

言倾熏让她收买人心，给了她几样奇怪的东西，意欲让她成为最出色的弟子，天知道她有多讨厌与一帮穷酸孩子住在一起，多不愿意吃那些令人难以下咽的食物，而最令她憎恨的是与鬼怪打交道，明明怕的要死却又不得不装出冷静的样子才是最大的煎熬。

她经常会做恶梦，可悲的是连做恶梦都不敢放肆的挣扎和尖叫……

言倾嫣想着这几个月的生活不由的鼻头发酸，不待眼前漫出水雾便又立刻将泪意压了下去。

她的动作很细微，又无声无息，但闭着眼睛的言倾熏却似乎察觉到了一般，微微皱了皱眉，轻轻哼了一声说道：“开弓便无回头箭，过年这段时间你在家中好好休息休息，也好好想想你自己是谁！”

言倾嫣低低应了一声是便垂着眼不再说话，言倾熏则是陷入沉思，她的年纪早已不适合去当什么弟子，她也不屑于去当谁的弟子，原本她也没打算让自己的妹妹去当什么普通弟子，但某人要求了她一定要做的，至于目的是什么她想不透，那个人她从来想不透。

现在麻烦的是有人挡了她的路，一个凤纤华一个柳鸳儿，至于沈遥华么，暂时则被抛之脑后。

沈遥华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自从听说沈兰醒闭关之后她便一直有个念头挥之不去，想了两天，趁着山中放假没有管束，便带上馒头和水，施施然向着东巫去了。

清早出发，天黑才到沈兰醒紫竹楼外的密林，这时她才想起来这林中是有什么阵法的，好像还很厉害，她走过一个来回不假，但实在是没记住路。

沈遥华在林外想了一阵，直接开口喊人，一声声婆婆喊的惊天动地，真可谓鬼哭狼嚎了。

喊累了吃两口馒头喝两口水歇一歇接着再喊，一连喊了一个时辰没得到回应她也不气馁，要知道上一次老神婆可是喊了半夜呢。

游魂出来的时候她坐在地上刚咽下一口馒头，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婆婆，低头喝了口水，仰头再喊。

“……”

游魂也不急着叫她，就飘在树木的间隙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沈遥华就是有让人哭笑不得的本事，他则是很欣赏她那种似傻非傻的样子，虽然有时单纯的近乎蠢，但他就是欣赏。

沈遥华吃了两个馒头，又喝光了竹筒里的水，这才拍拍屁股起来打算认真的喊一阵。

“婆……游魂兄？”

幽暗的林中一道白影飘飘，身上光华流转的游魂十分醒目，沈遥华立刻便欢欢喜喜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