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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君似流光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女人多的地方就少不了勾心斗角，无关年龄也无关身份。
不知不觉中西巫的新弟子们正式分成了三派，凤纤华、柳鸳儿、言倾嫣三位红人带着各自的拥趸者们不管什么都要争个高低，而沈遥华被自动归于言倾嫣一派。

原本多一个人没什么不好，但沈遥华实在太废物性格又像滚刀肉，所以言倾嫣在晚饭时当着众人面与沈遥华撇清了关系。

那么尴尬的一件事，沈遥华端着个大碗像个没事人似的大吃大喝，对一众奇异的眼神视若无睹。

若她是个出众的，哪怕如柳鸳儿一般拒人千里也自然有人愿意接近，但偏偏她是最没用的，所以只好自成一派。

玲珑的话她听进去了，但不逃避不代表接受，她也知道自己性格有些怪，总要别人先表现出真正的善意才会愿意去接近，而巫山中并没有人对她表现出善意来。

她只是个废物，没人愿意在她身上多下功夫，在竞争激烈的西巫，人人都当她是影子一般。

一转眼三个多月过去，眼看就要过年了，南巫山却依旧是青翠一片，天气微凉，隆冬时节与初秋到是差不多少。

这一晚月色正好，沈遥华一个人摇着根树枝踏着夜色下山，准备去玲珑处小住，走到山下时突然听到一阵古怪的呼唤声，缥缥缈缈回荡在意识之中。

按理说大晚上的听到怪声，又是一个人在山里应该远远的避开才是，但那声音莫明的令她觉得熟悉，于是便放下防备，跟随着指引而去。

这一走便走了小半个时辰，走到了一处十分阴暗的林子里，饶是沈遥华胆子不小，在这样一片完全遮挡了月光的地方也觉得不安起来。

没等她后悔，两个朦胧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眼前，一个蓝衣银发，面色庄严，一个白衣白发，身形颀长，周身散发着朦胧的白光，给人一种风姿超然的感觉，明明五官看不清晰却能感觉到他笑容温暖。

“婆婆！游魂兄？”

沈遥华又惊又喜又怀疑。

老神婆哼了一声算是回答，游魂作势抚了抚她的头，轻笑一声道：“几月未见了，看起来你过的还不错，倒叫我和婆婆白担心一场。”

“真是你啊，你能化出人形了？”

沈遥华作势抱了抱游魂，他们彼此接触不到，但不影响彼此亲近。

“只是勉强可以。”

游魂笑的温润，沈遥华用力盯着他的脸瞧，越用力越瞧不清楚，反不如惊鸿一瞥间清晰。

“你再怎么瞧我脸上也不会开出花来，婆婆很担心你，也怕你担心我们，所以才求了巫主出来看你一眼，我们很快就要回去了，去与婆婆说说话吧。”

游魂善意的提醒让沈遥华痛苦的抽了抽嘴角，她是非常非常高兴看到这二位的，但是实在不知道该与老神婆说什么才好，而且看老神婆的态度又像从前一样冷冰冰的，下意识更不敢多嘴，因为从小到大老神婆就教导她要少说话多做事。

她正对着游魂挤眉弄眼，老神婆在一旁冷哼了一声道：“我与这蠢丫头没什么好说的，看她样子恐怕早把我们忘了，走吧，回去！”

“我没忘没忘，我忘了谁也忘不了婆婆。”

沈遥华立刻跳到老神婆面前，垂着脑袋绞着手指，满身都透着一股古怪的别扭劲。

在玲珑面前她能够很随意的撒娇卖痴，在游魂面前她可以很自然的畅谈心事，在那些漠视她的人面前她也能做到心如止水视如无睹，唯独对老神婆，亲近不敢近，思念不敢言。

老神婆飘荡着，居高临下望着她的后脑勺，眼神也是复杂难辩，片刻后微微叹息了一声，冷冰冰道：“将这几个月的事说来我听听，挑重要的说，我没时间听你说废话。”

沈遥华吐了吐舌头，垂着头想了想，实在没想出有什么重要的事，寥寥几句说了山中之事，提的多的反倒是玲珑，一口一个玲珑姐姐叫的十分亲热。

“怕是没人待见你便只好跟鬼混在一处了吧。”

老神婆一语便道破其中关键。

沈遥华嘿嘿一笑，不以为仵，老神婆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恨恨道：“我早知道你是个没出息的，但也没想到你会这般没出息，你……”

老神婆只骂了一句便骂不下去了，因为沈遥华的样子不但不愧疚反倒像被夸赞了一般。

“带我去见见玲珑。”

老神婆提了个古怪的要求。

找玲珑干什么呢？

沈遥华满眼狐疑。

“让你去就去，磨蹭什么，我还能杀了她不成！”

老神婆一杖敲在她背上，沈遥华被一阵劲风拍的向前冲了几步险些趴在地上，一张脸苦的跟吞了黄莲似的，想了想老神婆确实没什么理由为难玲珑，便收了心思一边踢踢踏踏的走着一边跟飘在身边的游魂说话。

她的雀跃之情是显而易见的，一路上嘴就没停过，东一句西一句说着没头没脑的话，游魂一直温声与她对谈，老神婆只是偶尔哼上一句。

很快便到了百鬼冢，老神婆在边缘停住，向着远处的山头看了一眼，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自己进去。”

说完也不用谁应声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

老神婆不在了沈遥华顿时觉得压力一减，笑嘻嘻看着游魂道：“看来你跟婆婆过的也还不错，我原以为婆婆的恶师父会欺负你们呢。”

游魂摇了摇头轻笑一声道：“巫主忙着闭关，哪有时间欺负我们，只是不让我们到处乱走而已。”

老神婆的师父是东巫的巫主，好胜心极重，西巫的巫主成年的闭关修行，她又哪有闲心与两个小角色为难。

“到是你，受了不少委屈吧？”

“不会啊，谁会给我委屈受？”

沈遥华没心没肺的咧着嘴笑，大伙都忙着练功，谁也没那闲功夫跟她过不去，只是没人爱搭理她就是了。

“其实婆婆很后悔让你到巫山来。”

否则也不会趁沈兰醒闭关偷偷破了阵跑出来看她，但看沈遥华的样子似乎不需要太过担心。

沈遥华笑嘻嘻道：“我好的很，吃的饱穿的暖睡的也好，你看我是不是长高了长胖了？”

游魂仔细看了她两眼道：“是长高了些，不过又瘦了些。”

“你的头发怎么回事啊？”

沈遥华伸手去抓游魂长及腰部的银发，却是根本触碰不到，那发如流光般美丽，也如流光般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