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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记忆没有消失

双头巨鳄的两只嘴里分别嚼着六儿和小蛇的尸体，血浆将嘴染成了暗红色。但它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两对矮腿一停不停，在柳玉芝身后紧追不放。
柳玉芝率先跑来，她脸色惨白，身上也有划伤的血痕。但她仍旧咬着牙在手心燃起一道火焰，妄图杀死乔一和王铃铛。

幸好乔一早做了准备，在她的火焰还未扔出时，抬脚在地上一扫，将大把的尘土甩向柳玉芝。

尘土覆上了火焰，一下子就使她手中的火焰熄灭了。柳玉芝仅存的力气也花光了，接下来的每一个步子都显得力不从心，最后几乎是跪倒在了乔一面前。

巨鳄也越来越近，如一道阴影遮住了乔一的视线，两片厚重的头颅互相撞击，哪个也不肯让对方一块肉。柳玉芝就趴在两副獠牙之间，亲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被两嘴分尸的场景。

“救我！”柳玉芝的喉咙里发出低声的呐喊，“求你！”

当初说自己不够狠心的是她，现在求自己相救的人也是她。乔一紧握手中的两枚石块，另一手是明齿草根茎磨成的粉末。她现在绝不会保留一丝同情，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巨鳄的两张大嘴撕扯着柳玉芝的身体，乔一趁它把两头低下之时，朝它们的眼睛先后扔出石块和粉末。

石块就在在它们眼前炸开，火光和碎屑攻击了它们最薄弱的眼睛。刹那间，四只眼睛的眼角都渗出了血。又有明齿草粉末的麻醉功效，两颗巨大的头颅开始来回摆动，互相碰撞，发出击打铁块般的声响。

柳玉芝最终还是失血过多死了，地图再一次发生了改变。所有的树木往两旁收拢，在中央空出一条开阔的大道，青绿色的大道内部是金灿灿的草丛和泥土。乔一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这不就是她寻找了许久的能带着她们离开森林的通道。

她仿佛看见胜利在向自己招手，“铃铛，抓紧我！”乔一背起王铃铛，用尽全身力气飞速向前奔去。“铃铛，你再撑一撑，马上就出去了。”

乔一背着王铃铛在道上狂奔，沿途只能听见耳旁呼啸的狂风，还有身后紧追不舍的巨鳄的跑动声。巨鳄的眼睛进了麻药，连带着脑袋也不好使，但它追逐的本能没有改变。它摇晃着身子追逐，一步顶乔一好几步，有很多次差点就咬住乔一了，都被乔一侥幸逃脱。

巨鳄睁不开眼，所以只能听声音来辨别方向。乔一跑步的声响极轻，巨鳄的四只耳朵越发分不清方向，所以常常跑偏。乔一将身上的行李左扔一件右丢一样，故意在道路两旁敲出响声。就靠着巨鳄跑偏那会儿，乔一背着王铃铛成功冲出了林子。

在冲出林子的那一霎，道路两边的一切都虚幻了，唯一能看到的是前方开阔处的青山绿水，金灿灿光芒在它们周围闪耀。之后，连山水都被光芒覆盖，一股前所未有的吸引力将乔一引入团团白光，如云朵般柔和的光线逐渐融入身体，一丝丝舒爽传入心间。乔一感觉身子轻飘飘的，犯起迷糊来，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和王铃铛都活下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乔一只觉自己的眼皮特别重，脑袋两旁像有无数小针在扎，隐隐刺痛。

她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久违的黑暗。她闻到了香味，听到了身边传来的呼吸声，还感受到消失许久的寒冷……

她回来了，回到羽府了。

乔一兴奋地从床铺上跳起来，她往身边的床铺看去，有六张床铺已经空了，另外三张床铺上还躺着人。那三个还在睡梦中的女子紧紧皱着眉头，上下两排牙齿咬合在一起摩擦，似乎正做着噩梦。

咦，铃铛呢？铃铛是和自己一起出来的，也该和自己一起醒啊！乔一脑海里突然捕捉到一丝怪异，为什么自己还清晰地保留着在林中的记忆？如果自己保留着，那其他人呢？

乔一先下床活动了筋骨，放眼四周一个醒着的人也没有，江舒离也不在。乔一走出了屋子，屋外亦是寂静一片，萧瑟的寒风吹来，不禁使她打了一个寒颤。

“有人吗？”乔一放开嗓子喊了几声，“铃铛？王铃铛？”

留给她的只有冷风吹动树叶的响动。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羽府出什么事了吗？乔一跑回秦桑所带的十人队伍的房间，里面只有十张空床，毫无人烟。

乔一的心微微打颤，此处空旷得可怕，只好回自己的浅茶屋去。一路上什么也没变，但是总觉得压抑，竟然一个人也没碰上。人都去哪儿了？乔一寻思着。

推门进到自己屋里，乔一又喊了声：“金蝶，你在吗？”依旧无人应答。

“乔一？你也醒了？”小蛇不知何时站在了乔一身后。

“你怎么在我屋里？吓了我一跳。”她不敢确定小蛇还记不记得林中的往事，只好试探着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差不多两刻钟前。”小蛇打量了乔一，问道：“你有遇上其他人吗？”

“不清楚，我看床铺都空了。”乔一对眼前的小蛇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她换了个人似的。不是外貌，也不是语言，似乎是她的神情变了。以前的小蛇眼睛里透着尖酸刻薄，小脑筋一大堆；此刻的小蛇眼睛里是凶狠、是平静、是自信……

乔一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水，递给小蛇一杯，“喝杯水吧！”

“谢谢。”小蛇举起茶杯一饮而尽，之后幽幽开口道：“不过我还是不能原谅你。”

乔一瞬间反应过来，往桌子的另一角退去，但是腰上还是被小蛇刺了一刀。伤口不深，但足以让她行动不便。“你为什么？你也记得？其他醒过来的人呢？”

“你觉得我会留下她们？你们女人临死前的话怎么都那么多！”小蛇将软刀放到嘴边，舌尖从它的根部舔到刀尖，刀上的血迹皆被她吞入了腹中。

“你到底是谁？”乔一捂着伤口慢慢退后，悄悄从床沿内掏出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