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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战略同盟

在原先那个世界，任不凡总是谨小慎微的活着，却没能活出个人样，自从穿越后，他深刻地认识到，做一个人不能太软弱了，如果你太软弱，别人就会将你当成一滩烂泥似地踩，只有当你成为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别人才会有所顾忌不敢踩你。当然，这块石头不能是孤立的，必须背依大山，而且和他完全融为一个整体，想踩自己的人才无从下脚，甚至根本不敢下脚。
按说现如今这个世界上，皇帝是天下地上第一人，是最为有力的靠山，但任不凡十分清楚，自己这位师父皇上，却最为靠不住，魏忠贤和他的那位对食客氏，已经融入他的脑髓，大多时候都在指挥着他的思维。纵观这段历史，那些所谓的重臣、忠臣，现阶段还无人是魏忠贤的对手，唯一能跟他叫板且立于不败之地的，只有面前这位贵妃娘娘，并且据任不凡掌握的史实，这位贵妃与魏忠贤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他才敢在她面前，直言不讳魏忠贤是祸国殃民的阉竖。

听到任不凡直斥魏忠贤一班阉党干政祸国，宜贵妃倏然作色，用力拍了一下身旁的茶几：“你好大的胆子，魏忠贤魏公公为了大明江山社稷忍辱负重，那些只会坐而论道的所谓清流，辱骂他也就罢了，你不过是芥末粒大的末等内官，竟也敢辱骂与他，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我敢让皇上活剐了你。”

宜妃冷不丁这样一番话，任不凡浑身冷汗直冒。难道被那些所谓的史学家忽悠了，宜贵妃与魏忠贤根本是一丘之貉，或者也畏匐于他的淫威之下？

任不凡正在紧张地思索，忽地看到宜贵妃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右眼眉梢跟着上挑，向他轻蔑地扫了一眼。一般情况下，只有在藐视对手的浅薄时，才会下意识出现这些动作。任不凡豁然开朗，宜贵妃一定是认为在试探她，所以才会那般狠毒地教训他。任不凡把身子向上挺了挺，高昂着脑袋，双睛看也不看宜贵妃，冷笑着道：“既然贵妃娘娘认为咱小任子触犯了魏忠贤那厮，就把咱绑上送交他处置，咱要是皱皱眉，就不算是皇上亲授的徒儿。”

宜贵妃早听说这位御徒是魏忠贤亲自推荐到皇上身边的，魏忠贤什么时候做过赔本买卖，此人百分之百已成他的心腹眼线，跟她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引诱她说出对魏忠贤的真实看法，好向魏忠贤邀功讨赏罢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就能让她轻易放松警惕吗？宜贵妃轻轻冷笑一声，扭头向卧房外喊道：“来人。”

莲儿应声而入，飘飘万福：“娘娘……”原来她一直提心吊胆，不知宜贵妃会怎样处置任不凡，所以躲在暖阁外偷听。宜贵妃指着任不凡，冷若冰霜道：“小任子竟敢当着我的面辱骂魏公公，你去皇宫总管值房禀报一声，让派几个人来，把小任子押魏公公处置。”

二人之间的交谈，莲儿全部听入耳内，如果任不凡落入魏忠贤之手，能干净利落一刀砍了脑袋，算是他的造化。自从那晚无意中看到任不凡的隐秘之处，莲儿就清楚，从那时起她已经是他的人了，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一辈子还依靠何人。情急之下，急忙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小任子不过是无心说的那些话，求娘娘饶过他。”

“小妮子，你还敢说与他没有私情？真是情深意切呀！”宜贵妃嘴角一撇道：“小任子乱言惑众，饶过他是不可能的，既然你们之间情深意重，我倒可以网开一面，成全你们在地下再做夫妻，可成？”

宜贵妃说得决绝，莲儿直觉确是没有挽回的希望，又重重叩了一个头：“谢娘娘大恩，奴婢只有来世再报了。”从容爬身而起。

莲儿数次挑逗与他，在任不凡看来，不过是少女思春的一时行为，没想到她竟愿意跟他同死，不由大为感动，一把拉住她的手道：“莲儿，咱们今日为骂魏贼阉党而死，死得其所，死得其所……”双手相搀，大踏步走向房门。

“任公公，慢！”宜贵妃大声拦阻。任不凡暗笑，先知者毕竟牛逼，她还是没有自己的耐性好。头也未回，冷冷地问：“娘娘还有何话说？”宜贵妃没有回答他，吩咐莲儿：“你出去看着，别让任何人靠近。”莲儿并不笨，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喜笑颜开应道：“嗳！”脚下生风奔了出去。

“坐，坐吧。”宜贵妃变了个人似的，指着瓷墩道，“早听说前日乾清门外，任公公当众斥骂魏忠贤，受到朝野一片赞叹之声，我原以为你是受魏忠贤指派故意那样做的，没想到你真是……”

任不凡那日敢于当众斥骂魏忠贤，是自认为成了太监，才求死心切，没想到此事轰动那么大，不免一阵汗颜。却拦住宜妃的话，正色道：“魏阉残害忠良，已到人神共愤的地步，所以那日小的才不顾后果，当众叱骂于他，魏忠贤当时本想把小的活埋了，却又怕遭到非议，所以才想借皇上之手杀了小的，把小的派去养心殿伺候皇上。”

“派你去伺候皇上不是好事？是魏忠贤要借刀杀人？”宜贵妃疑惑地问。

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真是个蠢女人。任不凡腹诽宜贵妃，其实他那日听到要派去“刨房”伺候，也是乐得屁颠屁颠的，事到临头，才看出是辛灿要害他，魏忠贤却没有那样的心思。在魏忠贤的对头面前，任不凡当然只能把这笔账算到魏忠贤头上，咬牙切齿道：“娘娘身处深宫，可能没听说过，魏忠贤只要看哪个太监不顺眼，就把他派往养心殿，不过一个月，不是被皇上打死必然是活埋。”

宜贵妃皱起了眉头：“皇上整日教导臣妾，要仁人爱人，没想到他却把养心殿当成了杀人魔窟，一定要找机会劝劝他。”任不凡吓得顿时身上起了栗子，宜贵妃虽与魏忠贤水火不容，与皇上可是同体连心，一旦吹枕边风劝他不要杀人，成与不成还在其次，自己必然会被卖了，御徒是做不成了，会不会再次遭到活埋的命运，还在两可之间。

任不凡越想越怕，赶紧转圜道：“其实养心殿每次杀太监，皇上大多并不知道，都是魏忠贤借他之口做出来的……”

“任公公，你不要说了，我什么都清楚，祸根还在那个‘刨房’，不把它铲除掉，永远国无宁日啊！”宜贵妃赞赏的目光重新打量任不凡，许久才道：“可惜了，一个好端端的男人，为何要被……”随后长叹一声，起身走到任不凡近前，低声又道：“今日让你来寿昌宫，审问你是假，想听听‘刨房’的消息才是真，以后你要把魏忠贤在‘刨房’的所作所为多跟我说说，成吗？”不经意间，一只柔荑在他的右腮轻轻划了一下。宜贵妃仿佛是送了他一份大礼，随着粲然一笑。任不凡顿时浑身一激灵，比莲儿的强拥硬抱，让他更为心慌意乱。正在不知如何是好，莲儿闯了进来，禀告道：“整天跟在小任子身边的那个大头刘焕，在寿昌宫外转了半天了，鬼鬼祟祟又不像是在等人。”

任不凡心里一动，那个想法又冒了出来。找个办法试探一下，看刘焕到底是不是被顾秉谦收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