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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量了正抬着头对视着自己的沁儿，突然发现她的眼中已经失去了以往对自己的敬畏和小心翼翼，心里一哽，这丫头才离开自己手里边多长时间，就被她师父调教成这个样子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

梁九霄习惯了玄林的女儿那双带着卑怯又小心谨慎的捉摸着自己情绪的行为，今日一见沁儿一双视线平静的看着自己，丝豪不见以往的小心卑怯，突然心里有些不舒服，咳嗽了一声，喝道，力图想吓住沁儿。

可是沁儿现在已经不吃他那套了。

尤其是在得知他可能不是自己亲生父亲之后，她对梁九霄虽然没有玄睿的厌恶，也在心里之中，自然而然的，对他那种对父亲的敬畏和尊敬之感就消失的大半。因为她沁儿可以对自己的父亲言行恭敬卑微，那是因为她自觉身为一个女儿该有的礼数，可是当她不再把梁九霄试做完全的父亲时，她不免得流落出几分对旁人的张扬不羁。

虽然沁儿没有百分百肯定梁九霄却是不是自己的父亲，但在大哥没有调查处真相之前，她还是会给予梁九霄一定的尊敬。

“我从来都是这个眼神。”

沁儿此刻已经平静了下来，斜睨着望了梁高一眼道：“他逼迫我娘，还故意制造流言败坏我们的名声，我这是保护自己和娘亲，天经地义。”

“好一个天经地义！”

梁九霄原想着在沁儿跟前找到一些自己凌驾于玄林的优越感，可是这次没有了。他有些气急败坏，抓住沁儿的漏洞就骂道：“梁高与我同辈，乃是你的族叔，你好大胆，居然无视尊卑有序，如此目无王法，如此嚣张跋扈，大逆不道。看看，哪里有一点身为女子的温柔良善贤淑善良？看来今日为父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王法规矩的孽障了！”

“请家法！请族长”

梁九霄大喝一声，原本凑在一旁看热闹的家丁立刻快速去请听到风声吓得躲在屋里床底下瑟瑟发抖的老族长出来主持。

现场，瞬间变得一片寂静。

家丁们纯粹是看笑话，巴不得让这个桀骜张扬的大小姐受些苦头，好报一报刚才她一脚踹破自家正门的羞辱之仇。

梁寻昭一直缄口不言，因为他不想也没有资格去插手管父亲决定的事情。同行的梁锦然吓得惊住了，显然没有想到父亲会如此恼怒？为什么，她们为母亲出口恶气，这有错吗？至于梁高，他始终死死的被沁儿压在脚底下，也不敢朝梁九霄求救！毕竟，沁儿现在身后有一个对玄睿倾慕的玺宁公主撑腰，打死他也不敢再动什么小心思了。

“爹，你不能打姐姐！”

愣了片刻，梁锦然立刻上前大叫：“我们没错！我们，”

“滚！”

梁九霄见到一贯乖巧懂事的小女儿也插了进来，心里本来就对她充满了怒气，见她居然胆大包天跳出来反抗自己的威严，质疑自己的决定。心里大怒之下，对沁儿更增添了几分厌恶！如果不是她的挑唆，小女儿哪里会有今天的失态！在这一刻，他对沁儿的厌恶，一度超过了玄睿！

沁儿始终在观察着梁九霄面部的变化，很平静。

虽然她已经开始怀疑梁九霄不是自己的父亲，但好歹也叫过他这么多年的爹，一下子感情全部消退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没有回嘴，也没有反抗，而是在观察，因为她需要知道，自己对他这么多年的敬重和尊崇，到底是对是错。

可是她失望地发现，梁九霄脸上的表情，对她不是讨厌，不是愤怒，而是厌恶，赤裸裸的厌恶。那种厌恶就像一个饥饿的人在吃饭时突然发现饭菜里有一个苍蝇一样，觉得恶心。

她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真是瞎了。怎么就瞧不出梁九霄对她和大哥与小妹的不同？两个严加斥责，不许这样不准那样，总是一副瞧不起的模样，一个却是从小捧在手心里惯着，精心呵护，生怕受一点委屈。亏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性情不招他喜欢，她居然还以为梁九霄喜欢大家闺秀做派的女儿。

沁儿越想越觉得可笑，突然她轻轻笑了出声，笑自己的愚蠢。

“你笑什么？”

沁儿的古怪引起了梁九霄的疑惑，但随之而来的，是愤怒，这是一种自己被轻视的愤怒。

“锦然，走，我们去看娘。”

沁儿理也不理梁九霄，看也不看正颤颤巍巍往这里赶的梁家族长，伸出手，拉着快要气哭的梁锦然，转身就走。

“，混账东西，孽障，你这是什么态度？”

梁九霄暴跳如雷，语无伦次的大骂，一把抢过族长手中的执法杖，怒气冲冲穿过众人就要去打沁儿。

沁儿却在这时突然转过身。因为她无法忍受梁九霄众目睽睽的骂。什么孽障？什么混账东西？他在骂谁？她允许他骂自己，骂什么她都可以忍受，却不允许他骂自己孽障。孽障是什么意思？他不会不知道，可是他居然这样骂她，岂不是连她哥她娘都骂进去了？

思及此，沁儿胸腔里的怒火再也无法遏制住，旋身像一颗流星转到梁九霄的近旁，指着他便要大骂：“你有什么资格骂我？”

可是，正当她怒骂回去，身旁的梁锦然却吓得脸色都铁青了。虽然她也看不惯父亲的作为，可是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哪里轮得到做子女的指着长辈的鼻子大骂？看到姐姐如此张狂，她的脑子几乎不够用了，惊得已经团成一团，搅在一起像一团乱麻无从找起。由于惊吓过度的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去解决这样的尴尬，条件反射甚至没有经过大脑，她的一双手就紧紧扯住姐姐。或许她下意识已经想到了办法，那就是姐姐从来都很疼她，只有她才能让姐姐魂儿返回来。

沁儿正要回骂，紧紧握住妹妹的手掌却突然间有一股大力，颤抖着，紧紧地攥紧她的手，疼痛感使她回过神来，看到小妹一张发白的脸庞，她的神经立刻松了下来，脱口而出的“骂我”来不及大脑思考，顺着变成“鸠占鹊巢。”

“我鸠占鹊巢？”

梁九霄并不知道在刚才那不过一个呼吸之间，沁儿的心经历了怎样的波折选择了后退。他听到沁儿吼他没有资格鸠占鹊巢，哈了一声道：“你是小辈，即便我代长老执行刑罚又怎么样？”

“爹，你不能打姐姐，不然的话，我告诉娘去。”

梁锦然脸一红，虽然她知道不能顶撞父亲，但让她看到姐姐被父亲无理的要求执行刑罚，却更不能，她不忍心，羞赧又有些害怕的上前一步，威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