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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牛与老农

南国的春，叶青闲花雨一阵，远处雨幕下仍劳作的老农一声声呦呵着前边犁地的青牛，飘飘细雨轻轻和着微风，在农田上悠然打转，湿润了青牛一身，滑亮喜人。
一十三四岁的少年正百般无聊的坐在农庄屋檐下，看了看耕种的老农，又看了看自己白嫩的小手，少年轻轻叹了一口气，双眼迷茫地不知想起了什么。

这少年的名字叫柳泽，柳家二少爷，生母原是柳家老爷的续弦，在生柳泽时难产而亡。柳家老爷失去了最心爱之人，换来的是一个整天做梦寻仙访道的顽童。

这柳泽屡教不改，有着聪慧的大脑却从不肯读正经书，反而用在无用的野书上，终于有一天，一向不喜柳泽的柳家老爷忍无可忍，一怒之下，便将他打发到赵家庄子来守老宅。

柳泽也是无可奈何，自从懂事之时，身边小厮时常跟他讲，在他出生之时，红光遍布，一紫色从东方升来，隐隐还能听到龙吟虎啸之声。

柳泽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平凡之人，有一种对修仙的向往扎根在每一滴血液里，修仙的念头越来越深，如今变成了执念，作茧自缚就有，仙途却渺渺不可见。

正在柳泽苦恼之时，忽然瞥见耕种的老农消失不见了，只剩青牛在哞哞的叫唤，踮起脚尖，老农原来是跌倒在地，正挣扎着起不来。也不管蒙蒙细雨，慌乱的扎起宽松的裤腿，跑向这老农。

“老人家，可是无恙？”柳泽伸出瘦小胳膊搀扶起了老农，见对方小腿有一三寸有余的伤口，顾不得多少，将自己雪白的衣袖扯了下来，就往老农腿上包扎。

“小少爷不可，我没事。”见柳泽用自己的衣服包扎，老农一阵慌乱，连连摆手拒绝。柳泽坚持，老农也是固执，两人拉扯下，老农又是摔倒在地。

柳泽也不去扶他，趁老农倒在地上之时，强行将老农腿上的淤泥洗净，用衣袖包住。老农用沾满泥土的手抹着眼睛，哽咽的道，“我一贱农，实在受不起少爷的恩情。“

柳泽将老人搀扶起来，白嫩的小脸却是有点愤愤不平，“天下众生平等，哪有贵贱之分，老人家切不可妄自菲薄。“

原来还虚弱的老农双眼突然熠熠闪光，点头轻笑，“好一句众生平等。“随着这一笑声，一瞬间便挣脱了柳泽。

柳泽自负从小炼体，将不少的零用全用在购买珍贵药材身上了，力气也是大于常人，一般的壮汉都比不过他，可是这瘦骨嶙峋的老农一瞬便挣脱了，心里一惊，已是察觉这老农并非凡人。

老农原来身上的土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淡然飘渺之气，好似在眼前，又好似触不可及。未等柳泽看清，这老农已经翻身上了牛背，哈哈一笑，“小子果然不错，期待你名扬天下的一天。”说着扔出一本书，尚未等柳泽作出反应，这老农便在柳泽惊骇的目光下骑着老牛拔地而起，悠悠然朝天边飞去，只在一霎，已是消失在天角雨幕之中。

原来惊骇的柳泽只是思量了片刻，便发出惊喜的怒吼，“哈哈，我要修仙咯，我要修仙咯。“

庄汉们被惊得纷纷跑出农庄，只见自家少爷如痴如狂的在细雨下欢呼，一时互相对视，不知如何是好。

安抚好自家仆人之后，柳泽拿着布巾擦干双手，确认手上再没雨水，捧起此书，书上四字古篆，写着《水行剑法》，小心翼翼的翻看着，目光片刻都没有离开过，天黑了便点上灯。

家仆连声叫唤了几次之后，发现少爷正如痴如醉的看着书，不敢再劝，放下晚饭便掩门而去。柳泽心神完全投入了《水行剑法》，外界一切均是不知，直至天亮鸡鸣之时，已将剑法熟记，心中默念了一遍之后，一股疲惫之意汹涌而来，如同全身精力耗光，柳泽一个恍惚便摔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忠心耿耿，一直守在门外的青衣小仆听见响声后不由得大惊，推门进来见自家少爷摔倒在地，口中还兀自喃喃自语，连身唤人过来。

此时没人注意桌上的《水行剑法》渐渐融化变成了一滴水，好似被柳泽的自语所召唤一般，滴入其脑中消失不见。

柳泽陷入了无尽的梦境，独身坐在一石台上，对面孤峰有一道士在舞剑，往复循环，不管日升日落，星辰变幻。柳泽无法移动，连双眼都不能移开，只能瞧着道士在一遍又一遍的舞着一套神秘的剑法。

只是这套剑法好似只有一小部分，最后一式戛然而止，瞧得人心里痒痒的，如同万千蚂蚁乱窜。

柳泽感觉自己在梦境中度过了几个春秋，道士的一举一动早刻入了脑海，连细微的动作都已了然。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呼唤，“越儿，越儿….”

一切梦境如雾般了去无痕，柳泽悠悠的睁开了双眼，见一向严厉的父亲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柳泽刚想起身，发现全身无力，手指头都难以抬起来，只能虚弱的叫了一句，“父亲…”

“前天庄户将你送了回来，你已昏迷两天了。“

据庄户所言，柳泽不知从乡下何人手中得了一本书，如同入魔般被此书所吸引，终是耗尽精力昏迷在地，书也是不翼而飞，这书只能是妖书无误了。

老农在庄子外的田地里耕种了将近一个时辰，却只有柳泽见到，也是神奇，说这老农是“妖人“也无大错。

柳泽回忆了一下，书中剑法自然涌出，松了一口气，安慰着柳毅然，“我没事，父亲，那本书呢？“

柳毅然脸色一变，神情更是严厉，喝道，“还挂念着妖书，那妖书在你昏迷之际便不翼而飞，你真是执迷不悟。“

听到书消失不见了，柳泽倒是松了一口气，若是真将老农的剑法散布出去，他心里倒要不安了。

不想再惹柳毅然生气，柳泽许诺到，“父亲，我不再找那剑…那妖书了。“

听到柳泽这样说，柳毅然稍稍松了一口气，“那你休养着，大夫说你精力耗尽，要养个十天半月。“说完便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