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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冲突

上官云天恍恍惚惚地走在宣城的街道上，四周喧嚣依旧，做生意的小贩在高声地自卖自夸，孩子们三五成群地嬉笑打闹，街头碰面的老街坊熟络地打着招呼。一切都没有改变，又似乎一切都变了。
青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除了自己这个不称职的主子之外，这世上似乎没有人会记住他是谁，也没有人会为他的死而难过分毫。

或许有一天他自己也会像青羽这般凄凄惶惶地死去，身边甚至连个为他大哭一场的人都不会有，思绪至此，心中的悲悯不禁却越发强烈。

“去找你爱的人，然后带她离开这里”，青羽临终前留下的话在耳畔挥之不去，可是这话入得了耳却不敢入心，他怕一旦入心，便会永远沉溺下去。

在与绾萝的这份感情空间里，他的处境早已举步难行，此时，倒不如留一个没有结局的悬念在心里，给自己一个记忆和想象的出口。

将军府。青云阁。

绾萝一手翻看先前从粥铺取回来的账本，一手不甚熟练地划拨算盘，嘴里不停地叨念着珠算口诀。

温采沁坐在她对面，抱着一串刚刚在冰凉井水中拔过的玛瑙葡萄，无精打采地往嘴里送，“三嫂，你都弄了快一个时辰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和我玩啊？”

“你别急，这理账的本事我必须要学好，免得你三哥总笑话我笨。”话音刚落，绾萝又猛地一拍脑袋，“坏了坏了，我刚才算到哪了，都怪你给我打岔！”

采沁见状，连忙上前替她将账本合上，笑道：“这样正好，既然已经理乱了，你就陪我出去玩一会儿吧。”

绾萝莞尔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肩膀，朝采沁道：“真拿你没办法。对了，青羽的案子结了，若言姐她还好吗？”

采沁嘟起嘴道：“记得青羽刚出事的时候，她一整夜一整夜的掉眼泪。虽说青羽不仅杀了如意，还妄图杀害我爹和你，但毕竟是和我们一起玩过闹过的，如今他要被除以极刑我听着都有些难过，可若言反倒平静的出奇，你说怪不怪呢？”

绾萝垂眸思忖，联想起前几日在都察院外见到若言时的情形不免纳罕，但还是朝采沁浅声道：“人们常说大悲无言，我想若言姐她一定是伤心过了头才会如此。这些日子你若有事，就到青云阁来和我说，尽量少烦她些吧。”

采沁点点头，笑道：“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才过来找你玩的呀。三嫂，我想和你学爬树，你教教我吧！”

绾萝因为青羽的事也觉兴致低落，不免推脱，“你小小年纪又是个女孩子家，学什么爬树？”

“你我同是女子，缘何你爬得，我就不行？”采沁先是不服气，随即又抓着绾萝的衣袖不停地撒娇央告，“好嫂子，你就答应我吧。”

耐不住采沁软磨硬泡，绾萝也只好换了身轻便的衣裳，跟着她来到后花园。讲了爬树的技术要领，又亲自做了示范，也便唤她自己上去试试。

采沁学得倒也快，不一会儿就爬了六七尺高，然后坐在树杈上将双腿悬在半空，悠哉悠哉地朝绾萝吐着舌头炫耀，“三嫂你看，我厉害吧！”

绾萝笑着点点头，打趣她道：“不错，是比做女红学得快些。”

两人正聊得兴起，身后却冷不丁地传来安宁公主的声音，“这，这成何体统！采沁，赶快下来！！”

采沁一瞧是她娘来了，连忙慌里慌张地从树上退下来，如做了错事般垂着头道：“娘——您，您怎么来了。”

自打上次小产的闹剧之后，绾萝便知道已和安宁公主结下了梁子，之所以一直未起冲突，只是自己平日里没给她捏住把柄的机会罢了，可眼下看来却是不妙。

好女不吃眼前亏，绾萝大方地上前给安宁行了个大礼，笑颜道：“夫人来了，给您请安。”

安宁气不顺地侧目瞥了眼跪在地上的绾萝，啐道：“姜绾萝，你祸害长歌也就罢了，是谁准你来亲近我女儿的？！采沁好好的一个名门闺秀，看看让你给调唆成什么样子！！”

绾萝不想生事，也便和声道：“夫人息怒。四小姐方才说想学爬树，论理本该劝着，不过难得小姐这会儿高兴，我想又是在咱们自己府上的园子里，没外人看见，所以才——”

啪的一声，绾萝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安宁一巴掌，白皙的脸蛋儿登时泛起青红。

无论穿越前后，她还都从未被人打过脸，况且眼前的这一下又挨得实在委屈，不免一改谦卑态度，从地上站起来道：“您凭什么打人啊？！”

安宁公主一愣，气焰甚嚣，“凭什么？我是将军府的大夫人，别说是你，就算是你娘林氏，我都照样打得！你身为温家媳妇和采沁长辈，不好生将女子的三从四德言传身教，却教给她这些粗野的行为，难道不该打？”

采沁见状，半带哭腔地道：“娘，您别责怪三嫂，是我求着她教我的，不关她的事。”

“住口！”，安宁公主喝住采沁道：“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平日里也该到宫里多和你的皇表姐妹们在一起玩乐才是，天天和这样不三不四的丫头混在一起，再好的脾性也被带坏了！”

绾萝闻言脸上一阵青白，到底是不能接受古代这不公平的等级制度，“夫人您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不三不四了？”

安宁又是怒目一怔，她身为一国公主，又是将军府的大夫人，就连温崇骁说话做事都要让她三分，她想不通眼前这个丫头是有多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她面前如此顶撞和放肆。

昔日旧怨未报，如今好不容易抓到名正言顺教训姜绾萝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因朝身后的几个随侍的大丫鬟道：“你们都是死人吗？她这样和本宫说话，还不给我掌嘴！”

站在身侧的大丫鬟听了，连忙应着上前扬起巴掌。落下的瞬间，却被绾萝一把抓在手里，然后用了些力将她推了个趔趄。

“又想打人？可见我娘平日在府里没少受委屈。不过我可不是我娘，由着你们欺负！”

“反了，反了！”安宁公主指着姜绾萝气得直发抖，“你这是要和我动手是不是？我便不信，今日惩治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