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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了断

三日光阴弹指。五谷粥铺正式开门迎客，街道上的鞭炮声不绝于耳，城中的老百姓听说将军府在市集上开了家粥铺，都觉得是桩稀罕事，皆拖家带口地跑来看热闹。
长歌和绾萝站在门前迎来送往，楚君则带着几个姐妹在内堂招呼客人，许多和温崇骁同朝为官的大臣听到风声，下了早朝便带着礼金赶来恭贺，一时间门庭若市街。

“丞相大人也来了！您先请，先请。”

不远处忽然飘来的寒暄声，令绾萝心底乍然一沉，再抬眸时，发现着一袭赤色长袍的上官云天已在她面前站定，将百两黄金交给一旁打点礼金的玉儿。

“你来了，进去坐吧”，绾萝敛目，淡语道。

“上官兄，什么时候来的？”长歌闻声走到二人面前，和声笑道：“无谷粥铺的本钱都是由你所出，今日你能来捧场，我和绾萝已是求之不得。可眼下出手又是百金，让我怎么好意思收下。”

上官云天浅浅一笑，平声道：“就当是我预支的饭菜钱，你也知道，清粥小菜最合我的胃口，日后必会常来。”

“好，那便一言为定”，长歌朗声笑道，转向绾萝道：“娘子，上官兄是贵客，你先替我招呼着。陈大人来了，我去打个照面。”

绾萝微微点头，将上官云天带至雅间入座，得知真相后再次与他独处，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见绾萝神思恍惚，上官云天倒是先开了口，语气关切，“几日前，青羽不辞而别，可有令将军府对你生疑？”

“我毕竟是长歌名义上的妻子，他们也只不过是例行询问，倒并未曾深究。”绾萝言罢，缓缓斟了杯清茶给他，浅声道：“青羽已向我言明真相，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很感激。只是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姜绾萝了。只当我们缘浅，尽快忘了我，你也好不必再受寒毒之苦。”

“许是缘浅，奈何情深。若能轻易忘记，我又何须此般大费周折。”上官云天笑中带涩，将手中的茶像酒一样饮尽，道：“所幸的是你已尽失记忆，不必像我一样再为前情所困，于我，倒底心安一些。”

绾萝轻叹，转目望向别处，心中只剩感慨。

上官云天释然一笑，语调极轻，“今日我来见你，是想拔掉心里最后的草。从此以后，我都不会再来见你。若有朝一日得以做成大计，我必全力护得将军府周全。倘若——最后功亏一篑，你务必只求自保，千万莫要为我出头。”

绾萝怔怔地听完他一番话，心头却泛起酸涩。如若她不是穿越而来的杨晓溪，怕是早已为之所动，重新爱上眼前这个为自己倾其所有的男人了吧。

“就算没有过去，你对我也有着救命之恩，我不希望你有事。”绾萝眉心微蹙，一字一顿地道：“关于九玄地宫的一切，我一个字都不会向外人吐露。至于其它的，唯有你自己珍重。”

上官云天情绪复杂地点点头，嘴角轻扬。沉吟半晌，方又正色道：“我担心和宫主和青羽那边会对你不利。这些日子你要多加小心，最好是与长歌寸步不离，有他在方可护你周全。”

“上官云天，你——”绾萝欲言又止，再想开口时，却见玉儿已在门口站定。

玉儿笑道：“姐姐，中书白大人来了，说是还未曾见过新夫人，三少爷让我来叫您下去招呼。”

绾萝微微侧目，浅语，“知道了，你先去吧，我就来。”

“我去让店里的伙计来帮你传菜，你有胃疾，平日里也宜多吃些粥食。”言罢，转身出门，方才来不及出口的话，终是未曾再说。

上官云天平静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转身，离开。

他知道，这一转身也许便是一世，方才那盏茶中的苦涩，却似在心底越演越烈。

五谷粥铺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时，早已明月高悬。

店里的伙计和姑娘们忙着收拾杯盘和打扫店面，绾萝和长歌则伏在柜上理账。

“你方才说一去九进.....九进.....九进几来的?”绾萝一面用一指禅拨着算盘珠子，一边挠着头向长歌求助。

“是一去九进二”，长歌见她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小萝卜平日里十分机灵聪慧，怎么一个算盘口诀都要记这么久？”

“这算盘也太难学了，我手指头都酸了，还是理不清”，绾萝将算盘一推，心不在焉地道：“你就别难为我了，以后这做账的事，还是你自己来吧。”

“我？！”长歌闻言连连摇头，说道：“我这只手舞枪弄棒的倒还在行，可算账的事，我也弄不来啊。”

“公子，不如让楚君试试吧”，身侧一个声音斜插进来。

楚君笑语盈盈地走到柜前，探手取过算盘和账簿，一手翻账簿，一手啪啦啦一阵拨弄，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便垂手道：“算好了，今日咱们一共赚了86两银子，还不少呢。”

长歌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本事。”

楚君莞尔道：“公子不知，楚君以前常帮着红姨理账，这醉红楼的账啊，可要比咱们粥铺难理得多呢。”

长歌点头笑道：“那以后你得空的时候，便多教教绾萝吧。”

“少夫人年纪轻，何况以前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哪里碰过这劳什子，难怪她不会。”楚君言罢，冲绾萝淡然一笑。

“楚君姑娘，你以后只管叫我绾萝就好了”，绾萝微微一笑，又和声道：“有你在粥铺，真是帮了我和长歌的大忙了。我看着日后做账的事，便由你代劳吧，工钱还可以再加。”

楚君笑意更甚，开口道：“少夫人这样说，楚君可就不高兴了，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赚你们的银子，我是——”

“少爷，少奶奶！追影已经喂饱了，咱回府吧！”门外传来小冉的声音。

“就来了。”长歌答完小冉，从柜台的抽屉里取一把碎银子交给楚君，“这些银子算是今天的分红，你拿去给姑娘分了吧。”

楚君将银子握在手里，莞尔一笑，“那我就代姑娘们谢过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