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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疑惑

假意命玲珑再去多取一床薄被来，待房中无人，姜绾萝将字条缓缓展开，见上面寥寥写了几个小字：子时更深，海棠微雨。
小心翼翼地将纸条塞进袖口，心中着实有几分无奈。上官云天既然非要让她嫁给温长歌，又何故偏偏把接头的时间定在夜半三更，若非她一早借着假怀孕的名头请示了分房睡，岂不是要暴露行踪？

进府后第一次见面，上官云天下了让她嫁给温长歌的死命令，不知这次葫芦里卖得又是什么药。

因有心事，姜绾萝整个人都淡淡的，和长歌一起在房里用了晚膳，又心不在焉地聊了几句开粥铺盘店面的事儿，也便早早说累了，回到自己睡的东厢房。

直到子时将至，放才一个人悄悄地出了青云阁，行至后花园的海棠花林。

花林深处，但见一袭黑衣的上官云天早已等在那里，看到姜绾萝只身前来，依旧不做多言，照例使出轻功将她带离将军府。

站定之时，姜绾萝才发现此地并非别处，而是上官云天的丞相府。借着月光，园中的雕栏玉砌依稀可见，其繁盛奢华比起温崇骁的将军府尚有过之，只看这座府宅，也便知道皇帝对上官云天器重有加。

一路跟在他身后，兜兜转转，不知穿过几处小院，绕过几个长廊，方在一座题匾为“楚云轩”的阁楼前站定。

姜绾萝随上官云天推门而入，见房间正中摆着一张雕花梨木书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案后置一排书阁，满满地摆放着书籍卷纸。

书案一侧，几丈青色纱缦缠绵错落地悬挂在房梁之上，缦下一张棋盘，两张席子。另一侧是梅兰秋菊的工笔屏风，屏风背后砌有青花图案的木质琴台，台上落一盏半旧的古琴，琴尾缀一条翠色穗子，好不雅致。

“这里，是你住的地方？”姜绾萝环视四周，淡声问道。

“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倒白白糟蹋了这清雅的居处。”上官云天浅声答她，言毕，走到书案前，朝案下探手一旋，那排依墙而立的书阁轰然而开，原来墙中竟还暗藏一间密室。

上官云天将手中的剑放入密室，旋回开关，将书阁归于原位，“在皇上眼里，我只是个能抚琴下棋，吟诗作赋的书生，唯此，他才会安心重用于我。丞相府人多口杂，这戏自然要演得像些。”

姜绾萝没心思和他谈风月，便开门见山道:“少主深夜约我相见，不知又有何指教？”

“果然是个出色的细作，不出半月的光景，竟真的成为了将军府的三少奶奶。听青羽说，你还怀上了他的孩子。”上官云天眸色微沉，微微露出一丝极浅的笑容，“我倒有些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姜绾萝莞尔一笑，冷声道，“少主只管下达命令便是，至于用什么手段达到目的，那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上官云天不语，拉起姜绾萝的一只手，将衣袖轻轻一拨，两根纤长的指尖按在她腕上，停顿片刻，目光闪烁，“你没有身孕？”

......不是吧，这也行？！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上官云天不会的。

“少主硬要逼我嫁给温长歌，若非此下策，又怎能如愿。好在我和长歌各怀心事，他也答应和我做这场戏，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上官云天垂眸，朝她走进些，竟抬手抚了她鬓边的碎发。

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姜绾萝心头微微一颤，感觉自己越来越读不懂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一会儿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少主，一会儿是文弱谦和的书生丞相，他会像把她当成手中一颗棋子那般随意摆布，却又转瞬举止亲昵，难道他和自己这副身体主人之间的关系，并非如他形容的那般简单。

“你到底是谁？”姜绾萝问道

上官云天深眸轻转，清凛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戏谑：“不管我是谁，对现在的你来说，都不再重要。”

话音尚未在月色里化开，上官云天的面色却忽然骤紧，抚在她发上的一只手陡然垂下，身体轻轻晃了一晃，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姜绾萝被吓得一怔，慌忙伸手将他扶住，可指尖才刚刚碰到他的手臂，便顿觉寒凉难耐。

将他扶至小榻上，烛光底下，那张俊逸的脸变得毫无血色，分明已是五月天气，可他的身子却一直抖得厉害。

“你怎么了，身上为何这么冷？”姜绾萝有些手足无措，只是急声问他道，“是不是胃疾犯了，可那也不至于吐血啊。”

“是寒毒发作。”上官云天眉头紧蹙，语声却出奇的沉静，看上去已经不是第一次毒发的样子。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绾萝四下看看，见手边正有一条藕荷色的锦被，也忙摊开来替他裹在身上，“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寒毒由心而生，并非外力可解，只要撑过这一两个时辰也便没事了”，上官云天无力地动了动双唇，似乎连吐字都变得极费力气。

半晌才缓声道，“你走吧，密室里有条暗道，你一直向前走，便可通至府外。”

“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如何能走？这里离将军府不是很远，我赶在天亮之前回去便是，没人会发现的。”姜绾萝说罢，又到楼上的卧房中取了两床被子下来替他盖在身上。心里不觉疑惑，上官云天武功奇绝，竟然也会被人下毒，想向他问清缘故，奈何他的气色却越发不好，也便将话咽了下去，只倒了杯热茶来递到他的唇边。

上官云天抬眸看了看她，嘴角终是绽开一抹复杂的笑意，像是开在峭壁上的杜鹃那般冷艳清绝，“你这是何苦？我现在没有半点力气，你若此时杀了我，岂非立刻有了自由之身。”

姜绾萝又将茶盏朝他唇边推了半寸，和声道：“如今我虽受制于你，但不管怎么说，你毕竟救过我的命，我亦从未想过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