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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零添加偶像

作为一个“无绯闻炒作”、“无整形疑云”、“无干爹力捧”的“三无”零添加偶像，聂飘绝对可算是娱乐圈的一朵奇葩。
没人能料到有一天聂飘会这么红，甚至连一手发掘了她的伯乐——有“歌坛第一经纪人“之称的杰叔也不例外。

音乐学院里向来不缺把走路当成走秀的美女，更不缺把日常生活过成行为艺术的才女，而色艺兼备、二位一体的升级版也不算稀罕，在这种大环境下，聂飘这样既没先天自带国色天香皮囊，又没后天长成自我包装心眼的实诚姑娘，背着大吉他在校园里闲晃了四年，就像陪嫁丫头一样不起眼。谁能想到大四那年夏天，向她问新琴房在哪儿的朴实大叔会是中国流行音乐界第一经纪人杰叔呢？聂飘当然也没想到，不仅很好心地给人家带路，嘴也没闲着，说谢天谢地您老终于有档期啦，空调都坏好几天了，热得简直是没法练琴。聂飘热情得如此真挚诚恳、喜悦得如此发自内心、误会得如此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让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几十载的老江湖杰叔听了，竟不忍辩解，唯恐让她失望。有这么乌龙的初遇，杰叔都不计前嫌毅然签了聂飘这个二货，真不知该说杰叔胸襟太大，还是聂飘运气太好。

不管对于歌手还是公司，签约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从杰叔决定给聂飘出专辑的那一刻，公司企划部的噩梦就开始了。那时的内地流行乐坛极度缺乏原创性，基本处于跟风模仿阶段。而聂飘呢，走热辣欧美风，她没长一副前凸后翘的皮囊；走娇媚日韩流，她又不会装乖撒娇那一套；当阳光女孩她有些文艺青年的腔调；当邻家妹妹她又过于高挑爽朗……营销宣传方案推翻了一个又一个，杰叔麾下的王牌企划天天对着聂飘的活人研究来研究去，越研究越觉得这倒霉孩子个人风格过于浓烈，哪头都不靠，实在是无法归类。

最后还是杰叔，眼瞅着为了一个聂飘，自己的幕后精英团队上上下下简直要集体抑郁；而另一边，聂飘本人却毫无自责的意思，整天背着吉他和相机四处横晃，该写歌写歌，该拍照拍照，小日子过得甭提多滋润了。杰叔不由气不打一处来，干脆由着聂飘那悠哉闲散的性子，低调推出一张名为《你好，我是聂飘》的专辑，整张专辑词曲由聂飘一手包办，封面则是摄影师随意抓拍的聂飘日常的素颜照——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杰叔已经做好了赔钱赚吆喝的准备，根本没指望大卖当然也就没怎么花钱宣传，这张专辑发行得无声无息，别说花钱打榜了，在唱片店都摆在角落里。

出了专辑的聂飘丝毫没把自己当成明星或者公众人物，去闺蜜开的唱片店喜滋滋地掏钱买了两张自己的专辑，还被群众认了出来——不怪群众眼太尖，皆因聂飘专辑封面上就是一张素颜照，和真人毫无差别，绝对不会发生某些喜欢浓妆艳抹的女歌手一卸妆就无人认识的尴尬事。

那一天，聂飘签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名，当场喜极而泣，强行拥抱了自己唯一的歌迷之后，更自作主张地在闺蜜的唱片店开了一个小型现场演唱会，自弹自唱了专辑里的所有歌曲。

当天，挤进聂飘闺蜜的唱片店看热闹蹭冷气听免费演唱会的有十几号人，这些人创造的战绩包括：挤坏玻璃一块、压倒唱片架一个、趁乱顺走CD6张。而从头到尾站着听完演唱会的有九人，他们享受了作为一个歌迷所能得到的最高待遇——聂飘唱完整场演唱会后请他们一起去吃自己最爱的兰州拉面，并挨个签名握手拥抱。亏得中国人表达情感的方式比较含蓄，不然聂飘当时狂吻他们的心都有。

聂飘没有想到，那天吃她一顿兰州拉面、与她互换了电话号码的不同年龄、身份的九人，会成为后来日渐壮大的“聂飘全球歌迷后援会”的九位铁打的开国元老。

几个月后，她又写了三首新歌，遂电召自己的九位歌迷，想再来一次上次唱片店那样的小型演唱会，地点定在中心公园的荷花池畔——九位歌迷各自又拉来十几号人，闺蜜的唱片店委实无法容纳了。

聂飘的公园演唱会吸引了围观群众上百人，害得原本人气最高的大妈广场舞表演门庭冷落，最后连大妈们都跑去听演唱会了。

这样的免费演唱会三个月后又开了一次，由公司出钱包下了音乐学院可容纳500人的小礼堂。令杰叔惊异的是，座位居然全满。要不是他来得早，恐怕只能像聂飘的学弟学妹们一样自带小马扎坐在座位之间的过道上。

三个月后这样的演唱会又开了一场，地点换成了音乐学院能容纳两千观众的正规礼堂，座位在演唱会开始前半小时就已全部坐满，大约有几百个歌迷因没有座位而不能进场，在蒙蒙细雨中仰着脖子，站着看完大屏幕上整场演唱会的同步直播。

这是聂飘的第四场免费演唱会，也是最后一场。因为有太多歌迷强烈要求公司为聂飘开那种真正的售票演唱会。因为只有售票，那种“不听白不听”的便宜听众才会被筛出来，真正的歌迷才不会被拒之门外。

杰叔心里有了数，宣传费这时才大笔砸下去，电视台、电台、网络各种新歌打榜、主打歌MV轮番轰炸、媒体专访、节目曝光铺天盖地……

在大众眼中，歌坛好像一夜之间就多了个聂飘，抱着吉他，清新脱俗、不卑不亢、一见难忘。而只有从一开始就跟随聂飘的歌迷才知道，聂飘不是那种公司捧出来的、媒体炒出来的，水军泡出来的偶像，她是一首歌一首歌写出来唱出来，被歌迷自发的口耳相传、传说传唱出来，真正的有雄厚群众基础的歌手。

到了2018年的今天，聂飘已经成了中国内地最炙手可热的创作型歌手、大牌前辈竞相邀歌的全能音乐才女、文艺青年心目中的女王。聂飘红得如此突然，如此意外，如此不费公司一兵一卒、一枪一弹，不由杰叔不佩服自己当初的眼光和决定。既然由着聂飘的性子胡闹都能有这种战绩，杰叔索性把“听聂飘的”这个宗旨贯彻到底。不想炒作？可以。不接广告？好吧。不参加商业活动？没问题。全听你的，你值得拥有，只要你继续专注音乐，继续写歌，继续出专辑，继续开演唱会，为公司创造巨大的价值。

可现在，聂飘还是莫名其妙地成了钻石女声这样一个歌唱选秀节目的音乐总监和评委。

新专辑未成、邀歌外债如山的焦虑，被商业活动玷污、晚节不保的悲凉，被青梅竹马兼多年邻居、不成器的学长黎染拖下水的愤慨……就这样，聂飘怀揣一肚子怨念，来到了一号公寓——钻石女声幕后团队大本营。

一号公寓，彩虹市的地标性建筑，高大上的玻璃楼体，顶级配置的商住两用高级公寓，被称为这个寸土寸金城市高级建筑中的高富帅，王子般矗立在城市中心，却闹中取静，是个豪华版的世外桃源。钻石女声团队霸气地占据了视野最好的最高两层，且有专属的入口和电梯。

聂飘一看这未来的工作环境，气先消了一半。看来钻石女声没她想象得那么山寨，那么低级，那么有辱身份。聂飘虽对综艺节目向来敬谢不敏，但也知道一条真理——只要你舍得往下砸钱，出来的质量一般不会差到哪里去。

聂飘用黎染快递给她的出入卡，刷卡走进一号公寓，走进专属电梯，直通钻石女声专用楼层。只能说，这种楼面透明的电梯高速上升给人的感觉实在太好，聂飘看着电梯外迅速降低的高楼大厦，ipod里放的又正好是《速度与激情7》的那首让人爽翻的插曲《Get low》，于是我们这位超级容易被音乐感染的小清新文艺女王就随着节拍在电梯里狂野地舞动起来。

聂飘闭着眼睛，跳着自创的、明显有猴拳和跳大神风格的舞步，一直自我陶醉到这首歌放完，意犹未尽地睁开眼，面对的是足足几十位工作人员目瞪口呆的脸。

很明显，在她闭着眼睛激情热舞的时候，电梯已经到了，并且，电梯门也开了。

在聂飘34年的人生中，眼下绝对是她人生中最尴尬的时刻，没有之一。

就在她认真考虑是说“大家好，我是聂飘”还是“不好意思，走错了”的时候，救星出现了。

黎染从人群中走出来，微笑着说：“小飘，有没有兴趣参加我台明星舞蹈真人秀节目？”

聂飘看着黎染——她的童年邻居、玩伴、小学中学高中大学学长，几年不见，他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不是长相，而是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