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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闻夜

火……
像是要焚尽世间的一切一般，

漫天的火海，

疼痛，悲伤，绝望……

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不见，

只剩下漫无尽头，永夜般深邃的麻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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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昨夜的雨在地面上留下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水洼，

水洼中倒映着街道上零零碎碎的事物，

默默盯着一片片各异的倒影，

那里是另一个世界，

相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

无论怎样都触碰不到，

大概也因为是这样吧，

看起来似乎比‘这边’更加温暖一些，

踮起脚尖在水洼的间隙走过，

裙摆随着微风轻轻荡起，

她低着头看了眼脚下的地面，

真的是有些冷了，

明天还是换一件衣服吧……

这件裙子是哥哥两年前送给自己的，

当时显得有些大，现在倒是正好合身，

但现在怎么说也不是穿裙子的季节了，

春天，夏天，秋天，

冬日即将到来，

这个世界将会再一次陷入沉眠中，

永夜般漫长的黑暗将会吞没这片天空，

但或许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

无论日出日落，时间流逝，

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改变，

在‘那一天’到来之前，

一切都将会回到原点，

如果这就是注定的结局，那么眼前所见的事物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意义，

我还活着，然后有一天……终将死去，

仅此而已……

…………

“不要被欺骗……”

“不要被这个世界欺骗……”

“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心中所思……”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彻头彻尾虚构出来的幻影……”

“世界即将迎来终结，那是不可逆转的，万事万物的终焉……”

“可悲的蝼蚁在末日到来之前还能做些什么呢？”

“残渣，废物，垃圾，蛆虫……毫无存在意义的，卑贱肮脏的肉块……”

“从诞生的那一个瞬间开始，存在的全部意义本就只是走向终结，”

“终即是宿命！是天意！！是神的恩赐！！！……”

“是你们这些腐烂发臭的……”

“低贱卑微的蝼蚁最后的救赎…………”

…………

街道的另一端，衣着褴褛的男人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撕声怒吼着，

那副表情像是在狂笑，像是在哭泣，又像是……无法言明的某些极端情绪的聚合体……

路过的行人纷纷退避，流露的神色或是鄙夷，或是惊慌，或是嘲讽……

终于有人掏出手机拨通了某个电话，

某个新兴的极端宗教……不知何时，不知为何已然悄然扩展到整个城市，

这样的景象已经不能说少见了，

她淡淡望着街道另一端的那个男人，

没有情绪上的变化，也没有任何一丝表情波动，

无法理解，

明明看到了却还是无法理解，

人类这种存在能够通过双眼来认知的事物本就是有限的，

又或许……即便看到了也无法确定真实，

只有相信自己的认知和判断……从最初开始就只有这一个选项，

所以无论何时都只是在盲目相信着映入双眼的幻象而已，

【真理】——亦或是名为真理的真理，

【神】——亦或是名为神的神，

【存在】——亦或是名为存在的存在，

因为无意义所以无意义，

即便是一直以来注视的，从未怀疑过的东西，

一旦某一点平衡被打破，就会变成彻头彻尾的伪物，

说到底，人类只是……

相信着自己相信的事物，

憎恶着自己憎恶的事物，

怜悯着自己怜悯的事物，

践踏着自己践踏的事物……

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从开始的开始，直到最后的最后……

【真理】只是束缚了表层世界的枷锁，

掩藏在其中的真实到底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理解，

至少在一切构架在外的表象崩塌殆尽之前，只是埋藏在虚无的深渊中……

…………

我到底……在想什么……

思维本身……

有意义么？

还是说……

‘我’本身……

…………

“小夜……你在发什么呆呢？”

忽然在耳畔响起的声音，

闻夜微微转过头，

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后，

梳着单马尾辫的少女一脸关切地问道，

“嗯~没什么……”

轻轻摇了摇头，

“走吧，一起去学校……”

…………

掌心的伤痕已经愈合了很多年，

依然能够感受到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痛觉，

那一天……

…………

“喂喂~小夜啊，我们明年就要毕业了，在升上高中之前是不是应该留下点回忆什么的……”

“……你说什么……”

“这不是完全没在听嘛……”

少女嘟着嘴说道，

“对不起……刚刚稍微有些走神了……”

缩在衣袖中的右手轻轻握了下，

“嗯……看在你是小夜的份上就原谅你了，所以……”

少女一脸窃笑问道：

“告诉我你喜欢的男生是谁吧……”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话题……”

“因为这可是我们学校三大未解之谜一，不好奇才算奇怪吧……”

“那个三大未解之谜到底是什么东西……”

“学校后操场那棵樱花树的神秘力量，校长的帽子底下到底是不是秃顶，还有闻夜喜欢的人是谁……”

“所以第三个为什么是这样啊……”

“那当然是因为~……”

少女瞥了眼面无表情的闻夜，

“你还真是一点自觉都没有啊……小夜的受欢迎程度可是高的的吓人，这样都没有发现的话……怎么说也迟钝过头了吧……”

“是这样么……”

“当然是这样啊……你可是那个入学第一天开始就引发了大轰动，运动很好成绩优异而且超级可爱的小夜啊……”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少女的声音微微停顿了一下，

“对了……两年前小夜你好像还在那个什么大厅有过公开的钢琴演奏，电视和报纸上都有过大篇幅的报道啊……后来好像也没有后续了……”

…………

“钢琴么……”

…………

指尖微微颤动了一瞬，

伤口可以愈合，时间可以流逝，

只有痛觉依然残留在身体中，

深入骨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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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解，

不明白……

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

‘就这样继续下去就可以了……’

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声音，

一天又一天，

一年又一年，

今日是昨日的延续，

明日是今日的延续，

一直这样继续下去就好了……

直到一切都终结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