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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强 06

哐当一声，玻璃门被砸碎了。
在玻璃门碎掉的那一瞬间，一股动物的尸体腐烂而发出的恶臭立马扑了出来，把三人熏得够呛。陈军当场就受不了了，捂住嘴跑到一边吐得稀里哗啦，王科也走到一边去，不停地干呕。

沈强捂住口鼻，透过砸开的洞往里看，只见厨房里面飞舞着许多苍蝇，并不见任何动物的尸体。

沈强伸手进去，从里面开了门，然后走到一边，深吸了一口气，憋住，走了进去。王科见他进去了，也捂着嘴跟了进去。

王科说：“什么东西这么臭啊！”

沈强停下来，看着厨房里面的情况。

厨房面积很大，正中间是一张长长的大理石桌面长桌，桌子上放着各种各样腐烂了的水果和食物、刀具以及瓶瓶罐罐之类的东西；靠窗的一边是煤气灶台，灶台上放着一口蒸锅，整个蒸锅已经发黑了，似乎是被火烧的；灶台旁边的窗户全都锁上了；灶台的对面是一排红木橱柜，橱柜的边上立着一个对开双门式冰箱，冰箱里的东西似乎都已经腐烂了，一股发黄的脓水从冰箱底部的门缝流到了地上，许多苍蝇正围着那冰箱周围飞。

沈强觉得那个冰箱不太正常，于是向着冰箱走去。

这时，在外面吐完了的陈军一脸难受地走到门口，冲里面问：“警察同志，里面是什么情况啊？”

他刚把头伸进厨房，又闻到了那股恶臭味，于是又捂着嘴出去吐了。

沈强走到冰箱前面，正想用手去开门，却在接近门把手的时候突然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包在门把手上，然后慢慢地把门拉开了。

冰箱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沈强整个人都惊呆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冰箱里面。

王科见了，觉得奇怪，就一边走过去一边问：“怎么了沈队？”

沈强没有说话，王科越发觉得奇怪，就走过去看。这一看整个人都惊呆了，已经忘记了周围的恶臭，惊讶地放下手，睁大了眼睛，过了半天才说：“沈队，怎么会这样？”

王科是去年刚从警校毕业的，后来被分配到刑侦队，办案经验并不是很丰富，所以第一次看到这样可怕的场景，难免会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沈强一直凝视着冰箱里面，脑子里却想到了张慧琳，心里一惊：“难道也是她做的？”

因为里面的尸体同样是被利器砍成一节一节的，与张慧琳当时的作案手法很像。

陈军在外面吐得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他捂住口鼻走进来说：“这里太臭了，我们还是早点离开吧。”

可是沈强和王科都站在打开的冰箱门口不动，陈军就感到奇怪了，于是走过去，往冰箱里一看。“啊！”他看了之后尖叫了一声，整个人跌到在地上，然后大声呼喊着，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呕吐了。

沈强说：“给队里打电话，让他们赶紧过来！”

王科马上醒过来，走出去打电话了。

沈强看着冰箱里面的情景，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除了不见头颅，冰箱里面全是碎尸。由于冰箱的电已经断了，碎尸在里面已经完全腐烂，爬满了蛆虫，尸体腐烂的脓水全都流到了地上，整个场景非常残忍和恐怖。

沈强站了一会儿，心想：“怎么不见头？”他转身环视了厨房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煤气灶上的蒸锅上面。他走过去，用纸巾包住蒸锅盖的提手，慢慢地揭开。

一股恶臭顿时扑面而来，紧接着，沈强看见了一颗被烧得发黑、爬满蛆虫的头颅。

厨房里面的气味实在是太难闻了，臭气令沈强无法集中精力思考，他只好走出去。

来到大门口，王科刚好打完电话，对他说：“沈队，已经通知队里了，一个小时左右就会赶来。”

沈强点了点头，开始用手往口袋里摸，发现忘了带烟。王科见了，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烟来，递了一根给沈强，然后自己也抽出一根点燃。

不远处，陈军背对着他们站在花园里，双手撑着膝盖，垂着头，还在那里干呕。王科看着陈军，深吸了一口烟，问：“沈队，里面的该不会是陈兴发吧？”

沈强看着远处，吐了一口烟说：“不知道啊，希望不是他。”

王科听了觉得有点奇怪，皱着眉头看沈强，问：“为什么？”但是沈强只是抽烟，没有继续往下说。

王科想了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也不再说话了。

沈强非常希望里面的死者不是陈兴发，因为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陈兴发与张慧琳有密切的关系，而张慧琳又是碎尸案的凶手，如果里面真的是陈兴发的尸体，而凶手又正好是张慧琳的话，那么麻烦就大了。

张慧琳已经被处以死刑了，如果在她死之后又爆出一个与她相关的案子，势必会引发一定的社会恐慌：张慧琳究竟杀了几个人？为什么在她死后还会有碎尸案爆出来？警方又该如何向社会公众解释？

虽然这起碎尸案的作案手段与张慧琳当初的手段有所区别，但从碎尸这一点来看，目前也不能排除张慧琳有重大嫌疑。

沈强抽着烟，一边不停地在心里默念着：“希望真的不是她。”

警方赶来之后，迅速封锁了现场，技术科的警察开始对厨房里的碎尸进行拍照取证，并且检查整栋别墅。

由于尸体已经高度腐烂，而且头颅被烧得面目全非，暂时还不能确认死者的身份，需要经过鉴定之后才能下结论。

王科按照沈强的吩咐，特地检查了别墅的监控室，但是却发现监控室里存储录像的硬盘已经全部被人拿走了，而且别墅之前的所有监控影像都已经被清除了，监控系统也被人为关闭了。

除此之外，警方在浴室里发现了血迹，找到了几根长头发；在楼上的卧室里，警方在床上发现了几根长头发，在旁边的垃圾桶中发现几个用过的安全套。

技术科的现场报告是这样的：凶手在杀了被害人之后，将被害人拖到厨房，然后在长桌上用刀具将被害人肢解，并且将肢体放进冰箱，将头颅放进蒸锅里面煮。依据是警方在厨房门边的瓷砖缝隙以及门把手的缝隙里发现了血迹，并且在长桌的底部以及桌上刀具的把柄处也发现了血迹。为了让尸体腐烂，凶手将冰箱的电拔了，并且把窗户全都关死。凶手应该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在处理完尸体之后，将厨房里的血迹全部擦除，并且擦掉了所有器具上的指纹，最后锁死了厨房的门。

沈强又结合王科调查的结果，大概还原了当时的案发现场：凶手离开厨房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进入浴室进行清洗，然后又去监控室取走了所有硬盘，在清除之前所有的监控影像之后，离开了犯罪现场。

从凶手的这一系列行为推断来看：案发当天，别墅里除了凶手和被害人外，并没有其他人，所以凶手在杀害被害人之后，拥有充足的时间来处理尸体，并且擦除犯罪痕迹。

现场的证据收集完之后，被马上送到了技术科去进行鉴定。

沈强正准备离开，突然被陈军拦住了，陈军整个人变得异常惊恐，他用发颤的声音问沈强：“警察同志，里面的那个，是我舅舅吗？”

沈强说：“目前还不能确认死者的身份，需要等鉴定之后才知道，到时候有什么结果，我们会通知你的。”

陈军听完之后，像木桩一样愣在了原地。

沈强让王科开车，他自己点了一根烟，倚在车窗旁边抽着。

王科朝他看了几眼，见他神情凝重，就说：“沈队，你是不是怀疑这个案子也是张慧琳做的？”

沈强长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说：“是啊，真希望不是她啊，如果是她就真的麻烦了。”

王科叹了一口气说：“唉，希望如此吧。”

沈强又回想起了厨房里的情景，脑子里不停地闪现出张慧琳的样子。突然间，他感到非常胸口发闷，然后升起一种恶心感，于是赶紧叫王科停车。他打开车门冲到路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大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