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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廖凡的正义（三）（修订）

诱饵分队实力薄弱，以迂回突击的规模来看，实在是不合情理。也正因为如此，帝国军追击时，一直保持着严密阵型，随时防止有埋伏出现。这也是8艘星舰能够全身而退的最大依仗。现在瑞达3号打破了通讯静默，帝国追击舰群先是一滞，敌人指挥官的紧张可想而知。他们生怕在这8艘星舰后面，成百艘的太阳系舰船蜂拥而至。
随后是近乎于静态的等待。追与逃，双方维持着相同的速度和不变的相对距离。直到帝国舰群率先打破这种稳定状态。敌人通过短短的一则通讯，已然看透诱饵分队的虚实。没有受袭的顾虑下，帝国追击舰群对于诱饵分队有着天然的优势。

廖凡不得不接受既成事实。这时候向总部发出警告，其利弊难以判断，不过光从自身利益出发，这是绝对不应该做的傻事。

打破通讯静默，不仅仅是断了自身的退路，还会让帝国军意识到，这支部队仅仅是佯攻，是诱饵。下面他们会怎样判断？会否堤防大军另一方向受到真正的袭击。可以说，瑞达3号舰的行动下，不但让自身陷入险境，同时也把隐形分舰队推到了风口浪尖。

廖凡无暇责怪僚舰的鲁莽。他正全力计算航路，为宁静号找寻全身而退的路径。

帝国军大肆追击下，这是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

明亮的火球照亮了分队的一隅。位于舰群右翼顶部，健康级驱逐舰滑向死亡的深渊。它在帝国军密集的火力攻击下，气球般鼓胀，并碎裂开来。

同一时间，分队左翼，也有多数敌舰逼近。密集的火力在侧翼舰艇的防御磁场上，爆开朵朵亮蓝色的电花。

参谋组向他提出，各舰夺路突围的请求。廖凡压下了参谋们的躁动。他也想突围离开，但是时机不够好。相比于驱逐舰，巡洋舰在帝国军眼中更有价值，如果分散突围，宁静号无疑是个大目标。

“再等等，我们需要更好的机会。”

危险状况的始作俑者，瑞达3号的航速突然慢了下来。能够明显看到，其6具主引擎，有两具的耀眼光斑出现忽明忽暗的情况。

“瑞达3号，主引擎故障。真他-妈-的倒霉。你们先走吧！”

瑞达3号的舰长，同其行为相称，是个理想主义者。虽然分队受到他的拖累，陷入绝境，可是廖凡没有看轻他的意思。这是个惯于为他人着想的利他主义者，大家原则不同，没有对错。

“那么，我们走了，多拉几个垫背的。。。”，通讯屏上，6名舰长向瑞达3号敬礼，诱饵分队的分散突围指令终于下达。

正如廖凡的祝愿那样，瑞达3号重创了一艘帝国驱逐舰，拖着残破的舰体撞进帝国巡洋舰的侧腹部。明亮的人造超新星漂白了周围黑暗的虚空。

幸存的6艘星舰，趁着混乱，分成6个方向突围。帝国舰群应因情势分兵追击。

宁静号身后的追击部队着实不少。

巡洋舰沐浴在火之瀑布中，防御磁场在饱和的攻击下变成了橘红色，随时碎裂。廖凡让人关闭舰桥的警报，刺耳的多重告警，已经开始影响他的思考和判断。

他不清楚其它方向怎么样，宁静号在突围10分钟后，遭遇了宇宙战机群，情势不容乐观。

近防模块向贴身的宇宙战机倾泻火力，120口径的速射炮没有停歇过。明暗交界线上，一个个爆炸的光球让他失去了方向感。

宁静号超载了主引擎，在舰体不祥的震颤中，突破宇宙战机群的阻截。

没有时间庆祝成功突围，航线的尽头，又有带着敌意的人工光点群逼近过来。

。。。。。。

不经过舰队司令部同意，擅自出动星舰，至使宁静号以下，8艘星舰沉没。同时他的鲁莽行动，还影响了隐形分舰队的行动，给友军带来极其严重的灾难。。。

军法处罗列着他的罪名，他自己则是心不在焉的听着。一切都结束了，宁静号一头撞上帝国的驱逐舰群。密集火线的豪雨下，任何战术、规避都是徒劳。他眼看着心爱的宁静号在饱和攻击下走向毁灭的深渊。

最后关头，忠心的部下把他推进救生荚。爆炸的乱流中，救生荚逃过了毁灭性能量的波及，让他成为诱饵分队唯一的生还者。

他宁愿自己已经死了。

接踵而至的问责行动，他成为了唯一可被追究责任的人。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完全损失8艘星舰还在其次，隐形分舰队过半数轰炸舰没能回航，分舰队司令官也战死当场，必须要有人来背起战败的责任。

在一大推的罪名中，廖凡终于解开了参谋长的阴谋。诱饵分队的事情没有注册在案，也就是说，诱饵分队在正式档案中不存在。真正的记录中，只有隐形分舰队迂回袭击帝国舰群的计划。

不用太多的推论就能发现，参谋长和隐形分舰队司令官，他们需要炮灰。诱饵分队佯攻的方向上，那密集的帝国舰群，并非偶然，而是情报泄露的结果。

他们想着以炮灰的8艘星舰吸引帝国军的注意力，为隐形分舰队的突袭制造时间窗口。这也是战术会议上，轰炸舰舰长们，那耐人寻味目光背后所蕴含的意义。

他们没想到的是，诱饵分队会提前回航，更没有料到利他主义的瑞达3号，错误的以为帝国军还有隐藏兵力，不顾自身安危，向舰队主力发出告警信号。

算计、阴谋等等，在利他主义者反常的举动中，成为了笑话。诱饵分队难逃毁灭的命运，却也把隐形分舰队拖下了水。

军法会议上，廖凡重又见到了第二舰队参谋长。人在中年的白斩秀才型官僚，这时候状如醉汉，丝毫没有形象可言。他瞪着通红的双眼，怒斥廖凡等人的擅自行动，祸害了隐形分舰队，让大军陷入被动。

廖凡能够看出参谋长的愤怒是真实的，他嘴里的擅自行动，并非佯攻这件事情，而是擅自打破通讯静默这件事情吧。

不管怎么样，他已经无所谓了。哪怕参谋长否认下了出击命令，把一切的罪责推在诱饵分队头上，他也不在乎。任何的追责行为对死人们是没有意义的，而他本人是个心死的人。

军事法庭上，老长官亲自为他辩护，申明他们打破通讯静默是为了向主力预警，这是一种丢卒保车，牺牲自我的崇高行为。

一场大败，损兵折将的同时，宇宙军高层面临着巨大的压力。由此一种特殊的处理结果，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军事法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判处廖凡有罪，考虑到诱饵分队的自我牺牲，对他进行了酌情处理。

免去廖凡巡洋舰舰长职务，免去他少校军衔。他个人被发配到流浪号战斗群，成为一名基层突击舰的炮术长。

按老长官的意见，他需要为自己辩护，突出警示主力的因素，突出别动队自我牺牲精神，并且一口咬死参谋长在行动中的主导作用。廖凡没有按他的意思去做。整个人空落落的，没有心情去解释什么。

在救生荚里，他看到了宁静号爆散的全过程。那一刻，全舰官兵列队迎接的一幕闪过，一张张意气奋发的脸庞，笔挺肃穆的军姿，在夺目的白光中，印刻在了他的眼底，成为无法抹去的一部分。

他在老长官失望、怜悯的目光中离开。表情和心情都冰封在宁静号爆散的那一刻。从那时起，他被打回原形，失去了目标，没有了依靠，宇宙军不再是个大家庭。

他又成为了孤独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