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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后遗症

真是个固执的人，护士不再浪费唇舌，例行查完房就走了。
白月菲一动不动在坐在那里，思绪纷杂的注视着李陌，他除了微弱的呼吸声，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后半夜的时候白月菲换了个姿势，额头侧靠在床沿边，僵硬的身体舒服了很多，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李陌的脸，他面色憔悴，眼皮突然抽动了几下。

白月菲跳了起来，激动的问：“你还好吗？”

李陌缓缓的睁开眼睛，有些吃惊说话的人是白月菲，不过吃惊也只是一瞬间，毕竟在那么多货物砸下来以后她还能这般安好的站在他的眼前已属不易，他万般庆幸。

“你终于醒了。”白月菲深吸一口气。

李陌吃力的微笑着，气若游丝的说：“这世界这么美好，我怎会舍得不醒来？”

果然是李陌，任何时候都这么乐观，白月菲纷杂的心情逐渐平复。

她慎重的询问：“你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李陌摇摇头，突然感觉喉咙痒痒的，然后咳了好几声。

白月菲见状立刻说：“我去倒杯水。”上次美微喉咙不舒服的时候医生叫她多喝点热水，没过几天美微就好了，所以这个方法应该对李陌也是有效的吧？

李陌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是凌晨三点。

他蹙眉，对着水吧前的白月菲问：“你在这里多久了？”

白月菲轻描淡写：“没多久，一会。”

拿过一只水杯，倒水。

“没多久？”李陌压根不相信，“你看起很困乏。”

白月菲想也没想的说：“我在你床边睡了很久，怎么会困乏？”倒水的右手在空中顿了一下，后知后觉穿帮了。

“所以你在这里很久了。”李陌推断。

“我没太注意时间，”白月菲迷糊的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反正我醒来就过来找你了。”

躺得时间太久，感觉有些难受，李陌想要坐起来，一使力，全身一阵钝痛感，再一看，自己右手裹着纱布，左手打着点滴，这造型不像轻伤，难怪觉得身体软趴趴使不上力气，看来不静养几天，体力是恢复不过来了。

白月菲已经端着水杯回来，看到行动不便的李陌时迟疑了一下。

她说：“我喂你喝水。”

俯身递上水杯。

李陌立即侧过头，违心的说：“我忽然又不想喝水了，先放着吧。”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不是不愿意被她如此亲密的照顾，而是害怕自己在这样亲密的照顾下旧情复燃。

“好吧。”白月菲把水杯放到旁边，病人的善变是可以理解的。

“太晚了，你快回去睡觉。”

“我不困。”好像只有在他身边鞍前马后，才能减轻心底的负罪感。

李陌不想她熬夜，找理由打发她走：“可是我困了。”

白月菲立即伸出手指信誓旦旦的说：“我保证不打扰你睡觉。”

“就算你不说话不动，可你还在我旁边啊，我不习惯睡觉的时候有人在旁边。”

“你这不是有套房吗？”白月菲可怜巴巴的问，“我去旁边的房间睡觉可以吗？”

李陌不忍再拒绝，勉强答应。

见提议得到同意，白月菲很是开心，眼睛都明亮了起来。

她说：“你有什么事情记得叫我，我……”

李陌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表示本人想要睡觉了。

白月菲立即洞察，不再出声，轻轻退出房间，特意不带上门。

上床之前，她也把自己的房门敞开，这样就能注意到隔壁房间的举动，可是很久很久也没有听见任何声响，或许是因为李陌已经醒过来，她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等着等着就放松了警惕，眼皮打架的厉害，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模糊中，好像听见了门外有人走动的声音。

早上9点，主治医生过来检查李陌的身体。

检查完毕之后，李陌问：“我大概什么时候出院？”

主治医生说：“最快也要一个礼拜。”

“嗯，还好时间不长，我可以忍受。”他可不想整天呆在病房里。

说话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白月菲倏地坐起来，穿着拖鞋跑到门外，靠着墙壁而站，李陌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一直望着医生。

“你身体上已经没有大碍，只是些皮外伤，过段时间就好了。”主治医生实话实说，“只是，恐怕右手即使好了，也没有之前灵活，不过你放心，并不影响日常生活。”

李陌神色一寒，眼里闪过一丝难得的惊慌。

“什么意思？”不是不知道医生所表达的意思，只是怀疑是不是自己理解错误。

“你伤到了手腕的神经，虽然我们已经帮里处理好了，但是会留下后遗症。”医生语气是一贯的平静，屡见不鲜这样不愿意相信既定事实的病人。

“我还能再画画吗？”李陌抱着微弱的希望问。

“简单画画是可以，但画不了那么细致了，除非有奇迹出现，你知道医学上还是有很多奇迹的，比如……”

让人绝望的话语又带着一丝希望。

末了，主治医生习以为常的安慰道：“年轻人，心态要好，未来还那么长。”

医生走后，房间里的气氛降直冰点。

李陌沉默不语，那唯一的希望是如此的渺茫，又是否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他不得而知。

白月菲十指交叉而握，大拇指深扣在掌心里，医生的话语还回荡在她的脑海里，她难以想象这件事对于李陌是多么大的打击。

良久，李陌才发现靠墙而站的白月菲。

他压制住已经崩溃的情绪，眉头一展，神色如常的问：“你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白月菲讷讷：“站了一会了。”想要安慰他，又不知从何开口。

李陌眼里闪过一丝悲凉，这样说来，她定是听到医生的话语了，他可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不好的事情。

白月菲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李陌知道她想要安慰他，可此时此刻他只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他故意支开她：“我饿了，你帮我弄点早餐可以吗？”

白月菲一愣，没料到在医生那样残酷的话语里他竟这般平静，甚至还有心情吃东西，换做心里承受能力差的人恐怕早已经自暴自弃抓狂了吧？

vip病房配有单独的厨房，在套房的最里面。

白月菲打开冰箱一看，材料很多，想到李陌是生病状态，所以决定做得清淡一点，她忙活了起来。

病床上。

身体上隐隐的疼痛和心底的绝望一起拉扯着李陌，他悲恸的想，如果没有奇迹，是不是右手永远都好不起来了？

当初为了做饰品设计师，他跟父母争取了好久，父母开出条件说：“你要做也可以，但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是sunshine集团的继承人，如果大学毕业之后你还没有做出一翻成就，那时候必须回集团工作。”

李陌爽口答应。

没日没夜的画，却没有人愿意采用他的画纸，后来有一家名叫“方远”的国内饰品公司看中了他的图纸，只是纠结于他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他看出对方的心思，立即说不用版权费用，负责人一听，当即决定采用他的设计图。

让方远负责人没想到的是当初只是为省下一笔不小的版权费用而采用的图纸在成品上市之后，反响竟然热烈，订货不断，公司业绩翻了一倍，负责人乐不可支。

李陌顺势一炮而红。

业界饰品公司纷纷抛出橄榄枝。

方远负责人当然意识到了李陌出众的才华，主动开出了金额不小的佣金，但还是不及其它财大气粗的国际公司。

其中一家汇聚了全球顶级设计师的国际公司报价最高，信心满满的以为李陌定会和他们签约，毕竟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试问这么好的机会，谁会拒绝？

最后，李陌的决定让业界傻眼，他并不在意能赚多少钱，只是觉得方远对他有知遇之恩，便答应签订了2年合约。

方远小心翼翼的供奉着手里的王牌，尽可能提供最好的资源。

2年时间里，李陌一步一步朝上走，凭借天赋和努力，得到了不少权威奖项。2年后，他没用家里一分钱，自己单独开了工作室，盈利更是可观，这是他所热爱的事业，付出了那么多努力之后而如今却不知道能不能再继续画下去，这是多么的可叹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