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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指认真地算了算,沈故渊道:“五天吧”
也就是说,沈知白五天之内都不会有事。
池鱼想了想,抹了把脸点头:“成交。”
不就是五天么,她与沈故渊也曾有过肌肤之亲,该做的都做过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抱着这种决然的心情,池鱼跟着沈故渊去了月老庙后头的院子。
然而,沈故渊好像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禽兽,只让她坐下来喝茶,并且给了她一套朱红的裙子。
这裙子池鱼抖开看了看,垂了眼。
红色是宁微玉最钟爱的颜色,她有过各式各样的红裙子,进宫之后,沈羲更是让人给她量身定做了一百多套红裙,其中有一套最得她欢心,便是眼下手里这套红鲤裙。
这裙子绣了五个月才送到她手里,衣料轻薄柔软,花纹精致非常,羡煞了众人的眼。
然而她穿着这套裙子走在雪地里的时候,被他从身后射了一箭,等她养好伤的时候,白若拿着裙子告诉她不好补了,上头的花纹伤一处就得全部重新绣过。她冷笑,将裙子扔在了箱子里,再也没拿出来过。
没想到会再看见它。
沈故渊半阖着眼,眼里的神色看不太清楚,语气平静地道:“这套好看,你穿上试试。”
池鱼捏着裙子,僵硬了一会儿,还是换上了。
她现在是宁池鱼,沈故渊不知道她恢复了记忆,所以,不能漏了馅。
换好了裙子,沈故渊却没再看她,而是将头别在一边,手慢慢握成了拳。
池鱼勾唇,恶作剧似的凑到他眼前去,晃了晃袖子问:“好看吗?”
沈故渊眼睛微红地看向她。
微微一惊,池鱼下意识地要后退,却已经是晚了。这人力气极大,一把将她按回他的怀里,头低下来,死死地抱紧了她。
“对不起。”他道。
心里痛了痛,池鱼伸手推他,平静地道:“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
沈故渊没回答,只是手上紧了紧。
池鱼知道,他这是在跟宁微玉道歉,可宁微玉上辈子自己已经报了仇了,要说恨,其实也没多少恨,只是落得那样的下场,多多少少有些怨而已。
比起宁微玉,更惨的其实是沈羲。池鱼都不由地佩服自己,能狠绝到那般程度,实在是很解气。
沈故渊松开了她,池鱼立马收敛了表情,变回一张麻木的脸。
他道:“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我跟你去。”
顿了顿,又补充道:“除了静亲王府。”
池鱼挑眉,不明白他想做什么,想了想,还是转身跨出门。
她走一步,他也走一步,她在月老庙里来回兜圈,背后这人难得地没有不耐烦,就一步步地踩着她的脚印跟着。
玩心顿起,池鱼走出了月老庙,在山间胡乱上蹿下跳。
沈故渊跟在她身后,偶尔伸手扶一把她站不稳的身子,亦步亦趋。
池鱼去了街上,大步往前走着。背后的沈故渊没走两步就被一群姑娘围了个水泄不通。她也没回头,蹦蹦跳跳地就继续走。后头的人艰难地越过人群,跑了几步才又跟上她。
池鱼乐了,就跟溜猫逗狗似的,一路带着他瞎转悠。只是,转着转着,不知为什么就转到了废弃的悲悯王府。
看了那牌匾都没有了的府邸一眼,池鱼皱眉就扭头想走,却发现沈故渊站在后头静静地看着她。
心里有点发虚,池鱼抿唇,装傻似的问:“你认识这里吗?”
“认识。”沈故渊颔首:“我曾在这里,喜欢过一个人。”
池鱼:“”
她很不想跟他聊天,但这句话实在叫她好奇,忍不住就问:“谁啊?”
“一个挺麻烦的人。”眼波流转,沈故渊颇为怀念地道:“她总是遇见麻烦和危险,每次都吓得小脸发白,我就在暗处看着,等到她实在危险的时候。再出去救她一把。”
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的画面,池鱼心口紧了紧,皱眉道:“听你这么说,那人怎么值得你喜欢。”
“我也不知道。”沈故渊轻笑:“命运这东西,谁说得清楚呢。”
池鱼觉得这人在瞎掰,她与他在悲悯王府的时候,他总冷着脸,脾气不好又暴躁,哪里有一丝半点喜欢她的样子?
摇摇头,她打算回月老庙了。
然而,就跟撞了邪似的,分明走的是出城的路,走着走着前头就突然出现了仁善王府。
看着眼前这府邸,池鱼眯了眯眼。
沈故渊走到她身侧,轻笑着开口:“这个地方我也记得。”
“谁管你记不记得?!”有些急了,池鱼恨声道:“我要回去歇息,累了!”
微微挑眉,沈故渊侧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池鱼别开头,不耐烦地道:“有没有法子能让我马上回去?”
“有。”他点头,朝她伸手:“抱我。”
无耻!池鱼咬牙,瞪眼看了他一会儿,勉强伸出手去,抱住了他的腰。
沈故渊好像有点走神,顿了一会儿,才使了法术回去月老庙。
池鱼打着呵欠问:“我睡哪儿?”
沈故渊指了指自己的床。
意料之中的事情,宁池鱼不觉得奇怪,更了衣便躺了上去。沈故渊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也掀开被子上床,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许久没有人这样抱着自己睡了,池鱼打了个寒战,心情复杂。沈故渊却是松开了皱着很久的眉,安安心心地睡了一个没有噩梦的好觉。
京城里因着天花闹得沸沸扬扬,每天都在死人,城中总是有纸钱漫天飞洒,然而月老庙恍若世外桃源。池鱼打着呵欠起来,出门就看见沈故渊皱紧了眉头站在一个火炉面前。
炉子上架着砂锅,好像在熬什么东西,然而沈故渊这样一身仙气的人,显然是没有下过厨的,看着砂锅里翻涌的汤汁,简直如临大敌。
池鱼靠在柱子上看了一会儿,暗自笑够了才抬步走过去,嫌弃地问:“你在做什么?”
身子一僵,沈故渊回头看向她,道:“郑嬷嬷给你熬的汤,我不知道好了没有。”
这都冒泡泡了,怎么可能还没好?池鱼翻了个白眼,蹲下来拿起旁边的勺子舀了一口出来,吹凉尝了尝。
“郑嬷嬷做的?”她皱眉看向他。
沈故渊一点也不心虚地点头:“是啊。”
“我呸!”池鱼放了勺子,撇嘴道:“郑嬷嬷会分不清糖和盐不成?这肯定是你放的糖!”
微微一噎,沈故渊也舀了一勺来尝,眉头顿时皱得更厉害。
“甜不甜?”池鱼揶揄地看着他。
沈故渊抬袖朝着砂锅一挥,一本正经地又尝了尝,然后很不要脸地回答:“不甜,味道刚好。”
池鱼疑惑地看着他,就见他舀了汤递到她唇边。想了想,还是抿了一口。
方才那股子甜味儿已经没了,鸡汤变得鲜香可口。
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池鱼怒道:“你要不要脸啊!”
熬个鸡汤也用法术?
沈故渊很是无辜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我”气极反笑,池鱼起身就要走。
然而,刚站起来,手就被人拉住了。
沈故渊抬头看她,勾唇一笑:“早膳喝鸡汤,如何?”
眼波潋滟,星眸生光,这人笑起来当真是好看啊,如凛凛湖面绽了荷花,又如大雪消融春染了枝丫。任是谁瞧见他这样笑,都不忍心再生气。
池鱼觉得,这肯定是一种计谋,美人计!但她还是消了气,老实地跟他一起在屋子里坐下,喝鸡汤。
“你有没有很后悔什么事?”喝着喝着,池鱼问了他这么一个问题。
好吧,其实是她心软了,反正前世的仇报了,今生她也不会与他在一起有什么结果,那不如就给人家一个赎罪的机会,坦白坦白罪状。
然而沈故渊却道:“有,不该成为天神。”
嗯?池鱼纳闷了:“这世间多少人为了成仙耗尽一生啊,你反而很后悔?”
“成仙有什么好?”舀着鸡汤喝着,沈故渊淡淡地道:“人活一世就够了,活太久,会很累。”
池鱼怔了怔。
她想起郑嬷嬷说过的话你若是想不起来,他便会一直在这段回忆里走不出去,痛苦几十年,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他不会死,有无穷的寿命,与此同时,也会有无际的痛苦,您当真舍得吗?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池鱼低头,将脸埋在碗里继续喝汤。
用过早膳,沈故渊抱着她坐在屋檐下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她不知道这些花草有什么好看的,但沈故渊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她也就只能一直看,看着看着,忍不住就打起了瞌睡。
“池鱼?”他喊了她一声,她半醒未醒的,懒得张口回答她。
于是,下一瞬,她的嘴上就是一软。
“”
“一直有件事没告诉你。”离开她的嘴唇,沈故渊道:“我的眼睛在黑暗里是能看得清东西的,所以在太尉府的金库里,我看见你撞上来吻了我。后来在仁善王府里。我也看得见你在黑暗里哭得一塌糊涂。”
池鱼惊了惊,想起那回自己跌坐在他床上,一边哭一边假装无所谓的傻样子,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他怎么会看得见的?既然看见了,为什么还假装不知道?
禽兽啊!
“我是天神,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动凡心。”他低笑一声,轻声道:“但你这人忒大胆了,敢亲我,敢与我同床共枕,还敢与我是你先撩拨我的,为什么现在又不要我了?”
是她先不要他的?池鱼这叫一个委屈,先离开的分明是他好不好?
“是我不对。”沈故渊轻轻拂开她脸上的头发,叹息道:“当初走的时候,我应该偷偷告诉你实情的,这样你也不至于那么伤心我一向最讨厌被人蒙在鼓里,所以有线索就会回月宫去查。要回去,就只能让你嫁给沈知白。我让苏铭守着你。本是打算查清楚实情便回去接你,谁知道”
谁知道查出来的东西,让他都无法接受。
“很久以前,我做什么都没有告诉你,然后失去了你,没有想到这辈子还是一样。”他目光眷恋地看着她的睡颜,声音越发的轻:“按照规矩,天神归位,在凡间的痕迹都会被抹掉,我以为我还有第三次机会,已经想好这次绝对不会错过你了。可这一回,我连被你喜欢的机会都不再有了。”
“你曾经说过,最喜欢的人是我,不管我脾气多差,你都喜欢我。”
“现在想来,怕是不做数了。”
池鱼动了动身子,装作熟睡地翻了个身。
沈故渊叹息,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去睡。然后起身,出门去找郑嬷嬷。
门“吱呀”一声合上,床上的人睁开了眼,有点茫然地看着帐顶。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沈故渊没有再说过像那日那般的话,每天依旧是同她一起用膳,抱着她睡觉,亦或是跟着她出去散步。池鱼对他的态度缓和了些,至少他伸手来碰她头发的时候,她不躲了。
两人藏在月老庙里,池鱼有时候恍惚地觉得,好像可以这样过一辈子,什么烦恼也没有,什么旧怨也不算,看看日出再看看夕阳,身边始终有人抱着她,给她依靠。
然而这天,清儿跑到了月老庙来。
“主子!”她哭得双眼红肿,看见她便跪下来抓着她的裙子道:“侯爷侯爷薨了!”
如一道雷劈下来打在她头顶,宁池鱼瞬间白了脸,震惊不已地回头看向沈故渊。
“你”她沙哑了嗓子:“你骗我?”
不是说他能救吗?不是说一定不会有事吗?薨了是什么意思?沈知白怎么能死!
沈故渊竟然是一副不急不忙的神态,站起来道:“咱们去看看。”
一把甩开他的手,池鱼哽咽着自己跑了出去。
她觉得清儿可能在骗她,沈故渊是神仙啊,他说了要救人,怎么可能让沈知白死了?这才五天,才五天,沈知白怎么可能就死了!
马车急急地停在静王府,池鱼跳下车,一个趔趄就摔在了地上,“啪”地一声响,听得旁边的清儿都觉得疼。
然而她很快就自己爬了起来,提着裙子就往府里冲。
“呜”四处都是哀哭之声,池鱼越往他们的院子里走越着急,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又摔了一跤。手心在地上磨破了皮,狼狈得很。
她抬头,怔愣地看向里头。
静亲王一夜之间头发花白,红着眼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闻声看向她,眼里恨意滔天:“你去哪里了?你身为他的夫人,你去哪里了?!”
恍若未闻,池鱼爬起来走进去,看向床上躺着的人。
沈知白安静地闭着眼,一张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白得像墙。
她伸手过去,想探探他的鼻息。
静亲王大怒,一把将她挥开,怒斥道:“你想干什么?知白走了,你现在来露出这副神情给谁看?这些天你在他身边吗?你照顾他了吗?你连他最后一面也没回来见!”
这是一个父亲心疼儿子的嘶吼声,池鱼听着,终于意识到,清儿没骗她。沈知白当真是没了。
膝盖上一疼,她跌坐在地上,半晌也没回过神。
“把她给本王拖出去!”静亲王怒道:“我没有这样的儿媳,知白也没有这样的夫人!”
“是!”外头的家奴听令便进来拖拽,池鱼一惊,连忙伸手抓住了床弦。
然而,那些个家奴刚上前一步,就瞧见面前多了个红衣白发的人。那人低头扫了他们一眼,袖子里飞出好几根红线来,绕上他们的手脚,干净利落地一收
几声闷响,家奴们被捆在了地上,“哎哟哎哟”地叫唤着。
“你”静亲王有些愕然地看着来人。
沈故渊心情不是很好,一挥袖子转过身来,看着他道:“想要沈知白活命,就先别吼了,出去站着。”
静亲王如今也算是权倾朝野,这人竟然这样对他说话,实在很不尊敬。然而先前见识过这位大仙的本事,爱子心切,静亲王忍了火气,看了床上的沈知白一眼,就道:“所有人都出去。”
沈故渊不耐烦地补充了一句:“包括你。”
静亲王微恼:“这是本王的府邸!”
那又如何?沈故渊冷笑:“你可以不出去,大不了我出去。”
宁池鱼听着,立马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眼里迸出光来,期盼地看着他。
沈故渊有点头疼,他给她出头呢,这丫头还真是半点也不会拿乔。
静亲王犹豫了片刻,还是退了出去关上了门。知白是他唯一的儿子,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试试。
屋子里就剩他们两人了,沈故渊回头看她:“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池鱼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掉:“我也想相信你,可是你看他他”
没好气地将她抱起来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沈故渊道:“伸手。”
池鱼吧嗒吧嗒地掉着泪:“你先看看知白,看我手干什么!”
“闭嘴,我比你清楚该怎么做。”眯了眯眼,沈故渊道:“再耽误,沈知白可当真没救了。”
吓得连忙伸出手,池鱼乖巧极了地看着他。
手心里的伤口渗着血,沈故渊皱了皱眉,伸手给她盖上。
池鱼只觉得掌心痒痒的,不一会儿,沈故渊松开手,她低头一看,伤口竟然就没了。
眼睛亮了亮,她抓住他的衣袖,仰头看着他道:“我就知道你厉害得很,这么说,你是知道知白会死,但是有法子让他起死回生?”
淡淡地“嗯”了一声,沈故渊伸手放在了她的膝盖上头。
池鱼擦了眼泪,瞬间高兴了起来:“那你快救他,我不碍事的。一点也不疼!不信我跳两步给你看看!”
沈故渊抬头,看进了她的眼睛里。
被他这眼神看得一愣,池鱼觉得心口一刺,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你”她皱眉:“你怎么了?”
这眼神也太伤心了些。
“我想了很久,突然想起你说过,你欠白若很多。”沈故渊勾唇,深深地看着她道:“你欠了他,所以这辈子想还给他,这样一想,我就好受多了,你不是不爱我,只是,你想还债。”
池鱼愣了愣,心虚地别开头:“你在说什么?白若是谁?”
没有理会她的装傻,沈故渊起身,吻了吻她的头顶:“那等你不欠他的时候,记得来找我。”
池鱼哑然,感觉到头顶微微一热。然后身前这人便转身,去了床边。
“出去等着吧。”他轻松地道:“有我在,沈知白就算已经下了九泉,我也能给他拽回来。”
呆呆地点头,池鱼起身去,关门的时候忍不住再看了里头一眼。
红色的背影立在床边,白发披在身后,如缎如雪。
抿了抿唇,池鱼关上了门。
外头的人叽叽喳喳在说什么她都听不太清楚,蹲在门口等着,她一直在想沈故渊那句话。
等你不欠他的时候,记得来找我。
为什么会说这样一句话呢?他怎么就能肯定她听得懂?在他眼里,她不是应该什么都不记得的吗?
屋子里许久也没有动静,外头的人都等得不耐烦,却没人敢去打扰。池鱼就在门口蹲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沈知白低笑着朝她摇头:“你腿不酸吗?”
眨眨眼,再眨眨眼,池鱼伸手捏了捏面前这张脸,确定是真的之后,才猛地跳起来!
然而,她蹲了太久了,血脉已经不通畅,这么一跳,整个人直接就摔了下去。
沈知白连忙伸手接着她,哭笑不得地道:“你冷静些。”
这要怎么冷静啊?池鱼抓着他,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才猛地松了口气:“太好了,他当真没有骗我!”
沈知白顿了顿,点头,神色有些不自然。
池鱼没看见,她一边喊着清儿去知会静亲王,一边提着裙子活动脚,左右看着道:“沈故渊呢?我得谢谢他!”
沈知白没吭声。
池鱼脚灵活了就往屋子里走,她一直守在门口的,沈故渊既然没出来。那就一定是累得在屋子里歇下了。
不管怎么说,这回他帮了大忙,她至少应该告诉他,自己什么都想起来了,那些旧账其实可以翻篇,他不必再耿耿于怀。
然而,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宁池鱼里里外外找了两遍,有些茫然地看向门口的沈知白。
“他走了。”沈知白道:“他说他该做的事情全部已经做完了,所以就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池鱼愕然:“这么高尚吗?都不接受一下王府的谢意?王爷肯定会重重谢他的!”
“他不是在意那些东西的人。”沈知白垂眸:“你先好生歇会儿吧,看你的脸色,也不太好。”
池鱼摇头,她现在哪里有心思歇息啊?先请大夫过来再给他诊断一遍,确信没问题之后,又安抚了一番情绪激动的静亲王,然后,她打算去熬粥。
“池鱼。”沈知白喊住了她:“有个东西,我觉得我该给你。”
“什么?”池鱼不解地回过头,却看见他递了一个红色的香囊。同一个做反了的“卍”字过来。这两样东西系在一起,看起来不伦不类。
池鱼皱眉:“怎么会在你这里?”
“他留下的。”沈知白抿唇:“他说,留给你最好。”
哭笑不得,池鱼伸手接过来,摇头道:“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思叵测,让你给我这种东西,不是挑事儿么?”
沈知白歪着脑袋看着她:“是啊,挺挑事的,挑得我想给你一封休书。”
吓了一跳,池鱼怔愣地抬头看他:“休书?”
“其实一早就该给你的,但那时候你什么也不记得,拿着休书难免伤心。”沈知白靠在床头,从枕头下摸出信封来:“现在你什么都记起来了,也救了我的命,咱们两清了。”
薄薄的一个信封,池鱼看着,却没伸手。
她问:“你不想让我陪在你身边了?”
那么多年的执念,怎么可能不想呢?然而,想起沈故渊,他低笑摇头:“不想了。”
“为什么?”池鱼皱眉。
沈知白语气轻松地道:“看你勉强留在我身边,我比你还难受。如今死了一趟,我打算重新活过,忘记你,去找个真心爱我的人。”
池鱼愕然地看着他。
“你不知道吧?”沈知白朝她眨眼:“在你离开的那几天里,我身边一直有个温柔的姑娘照顾我,我对她动了心,所以咱们这桩有名无实的婚姻,也该做个了结。”
是吗?池鱼皱眉,总觉得这借口牵强得很:“那姑娘叫什么?”
“怀王之女,白妙音。”沈知白轻咳两声:“你还以为是我瞎掰不成?”
她当真是这么以为的,池鱼坐在他床边,认真地道:“我想过和你过一辈子,也必定会尽一个妻子该尽的责任,你不必因为什么原因放开我,我不需要自由。”
“怎么就不信呢?”沈知白轻笑,摇头道:“那我只能说实话了我父王早就在催我休了你了。你最近好像惹得他老人家很不开心,我这做儿子的,自然要听父王的话。”
池鱼愕然:“王爷?”
“是啊,从我醒来他就一直在说让我休了你重新娶个好姑娘。”沈知白垂了眼眸:“父王年纪也大了,我总不能还忤逆他,让他不开心。”
“可”池鱼皱了脸:“我最近是因为想让人来救你,所以”
“池鱼。”沈知白打断她的话:“咱们不是一路人,给不了彼此想要的东西,不如就做回兄妹吧。”
愣愣地看着他,宁池鱼傻眼了。
沈知白依旧温柔地伸手将她一缕发丝别去耳后,低声道:“爱了你这么多年,我也累了,你让我休息一下吧。”
别人给她的感情,要收回去,她没什么可质疑的,毕竟她一直是被爱的那一方。池鱼发了会儿呆,看着沈知白最后确认了一遍:“你当真不要我了?”
手指微微颤了颤,沈知白闭眼。轻笑道:“嗯,不要了。”
鼻尖发酸,池鱼呆呆地点头,拿着休书站了起来。
“你没必要急着搬东西。”拳头捏得死紧,沈知白低声道:“在你找到去处之前,可以一直住在府里。”
“嗯。”应了一声,池鱼没敢回头,提着裙子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她可真无耻啊,不仅祸害过白若一辈子,今生还要连累沈知白处处为自己操心,他在写这封休书的时候是什么心情?说刚刚那些话的时候,又是什么心情?
她从来骗不过他,可他怎么就不知道,他也从来骗不过她啊?什么喜欢上了别的姑娘,什么父王让他休妻,说谎一点也不适合沈知白,他眼睛一闪就会露馅!
沈故渊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会休了自己?
咬咬牙,池鱼出门便往月老庙赶。她要去问问他,问问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然而,当她到了地方的时候,抬头看见的却是一片荒芜的梅林。
月老庙不见了,连块瓦都没剩下。
“沈故渊?”她瞪大眼,在梅林里跑了两步,四处看了看。
没有人。
那么大的庙宇,怎么可能转眼之间就不见了?她不死心地提着裙子四处跑,跑遍了半个梅林,茫然四顾。
人呢?庙呢?
“池鱼姑娘。”有人喊了她一声。
池鱼慌忙回头,却见是郑嬷嬷,捏着手站在不远处,她的神情看起来很是严肃。
“嬷嬷!”她连忙过去,看着她问:“沈故渊人呢?我有事要找他,月老庙怎么也不见了?”
郑嬷嬷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怎么?”被看得莫名其妙,池鱼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姑娘。”忍了忍情绪,郑嬷嬷淡淡地道:“主子已经走了,您找不到他的。也不必在这里等。月老庙是他在人间的魂栖之所,如今没必要存在了。”
池鱼没听明白:“他去哪里了?回天上了吗?可他要我来找他的啊。”
“您是当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郑嬷嬷语气有些沉:“他一早便与你说过,强行救生死簿上有名之人会是什么下场,您非要他救,如今却说要来找他?”
什么?
池鱼呆了呆,脑海里响起个声音上了生死簿的人,我若强行去救,那便会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
摇摇头,池鱼皱眉看着郑嬷嬷:“您何必同我开玩笑?”
郑嬷嬷眼神沉痛:“他是百年的神仙,如今魂无所归,我为什么要同你开玩笑?池鱼姑娘,老身费尽心思将你二人凑在一起,无非是想弥补你们的缘分,让你们有个好结果,您并未珍惜过,就算知道沈羲一直深爱您,知道很多事都是误会。您也没有珍惜他。那现在,您为什么要来找他?”
心里猛地一沉,池鱼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套好看,你穿上试试。”
“对不起。”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我跟你去。”
“认识。我曾在这里,喜欢过一个人。”
他这是在跟她告别吗?
她装作什么也没想起来,他也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给她买糖葫芦,给她熬汤,给她好看的红裙子。这些,都是他欠宁微玉的。
他跟在她身后走,是因为这辈子她跟在他身后走了很久,一直没有得到他的回头。他说他喜欢过一个人,是因为她从来没从他嘴里听见过喜欢,她以为他不喜欢她。
沈故渊一早就知道要救沈知白会让他自己魂飞魄散,所以他说,你再陪我一段时间。
他也知道她欠沈知白的,所以他说,那等你不欠他的时候。记得来找我。
心口绞痛,池鱼发现自己连哭的力气都没有,睁大眼呆呆地低头,手里还躺着红色的香囊和泥烤的“卍”字。
“他让我来找他的”她低声喃喃:“他说让我来找,结果又找不到,他骗我最后他还是骗了我”
郑嬷嬷皱眉看着她。
“怎么会这样呢,他那么厉害,从前就那么厉害,如今是神仙了,怎么可能会死?”
“他不是这么高尚的人,他一向很自私的,只要能将我留在身边,他不择手段的”
“眼下我可以来找他了,他怎么又不要我了”
“他总是丢下我,好多好多次了,总是把我丢开,好像只有他的心是心,我的心是石头一样”
“他不会心疼我吗?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他没有想过我会难过吗?”
捏紧手里的东西,池鱼小声地碎碎念,越念捏得越紧,眼里却是一滴泪都没有涌出来。
郑嬷嬷终究是有些不忍心了,低下身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逝者已矣,你百年之后也会归于尘土,不必太执着。”
池鱼抬头看她,呆呆地道:“人都会归于尘土,可我若不执着,为何要活这一遭?”
郑嬷嬷一噎,无言以对。
池鱼在梅林里坐了很久,久得郑嬷嬷都没了耐心,转身离开了。
太阳升起又落下,不知道过了多久,宁池鱼总算意识到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叫沈故渊的人了,终于是捏着手里的东西,嚎啕大哭了出来。
人的一辈子真的很短,但能经历的爱恨实在太多。最学不会的就是放下。她不可能放得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得下。
梅林之外,沈知白安静地站着,他脸色还有些苍白,人却是已经精神了不少。
风吹起他的白狐斗篷,他远远看着那头哭得撕心裂肺的人,心口闷疼。
在他醒来的时候,沈故渊半跪在他的床边,伸手撑着床弦,嘴里有大口大口的血喷涌出来。鲜血落在地上,染红好大一片。
他吓着了,连忙起身问:“你怎么了?”
沈故渊神色平静地抹着嘴角,见血抹不干净,便由它流,然后低笑一声对他道:“我可能要走了。”
“去哪里?”莫名有点心慌,沈知白伸手就抓住他的衣裳。
红艳艳的衣裳,上头湿润血腥,惊得他瞪大了眼。
“往后宁池鱼要交给你照顾了。”没有回答他。他自顾自地道:“她欠了你情债,我用我的命还给你。下辈子,她是我的,与你无关。”
沈知白大震,伸手想去扶住他,然而沈故渊的身子却如烟雾一般,慢慢散开了。
“喂”他惊慌伸手,却抓不住那烟雾,最后一眼看见的,是沈故渊那倾国倾城的笑颜。
风大了些,沈知白看了那头许久,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五年后。
十一岁的皇帝坐在朝堂之上,声音依旧稚嫩,语气却已经有了帝王该有的霸气:“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百官森列,秩序井然,大梁在经历五年前的一场天花之后,朝中血液更换了不少,余丞相死于天花,知白侯爷和忠亲王却是侥幸活了下来。在他们的扶持下,幼帝稳坐龙位,开始逐步理政了。
“朕昨日做了个梦。”皇帝皱眉道:“梦里有个红衣白发的仙人,要朕彻查忠勇侯贪污一事。”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忠勇侯沈万千连忙出列跪倒:“臣惶恐!”
那些个说他贪污的折子不是已经被扣下来了吗?皇帝怎么会梦见的?这也太稀奇了!
帝王怒道:“别总跟朕说什么惶恐惶恐的,有案子就去查!杨廷尉何在?”
杨清袖出列拱手:“臣在。”
“这案子交给你。”帝王道:“给朕查清楚,若有隐瞒,朕绝不手软!”
“是!”
沈知白站在臣列里,微微有些走神。
“侯爷?”皇帝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你在想什么?”
回过神,沈知白拱手道:“乍听陛下说梦见仙人,有些惊奇罢了。”
“朕也觉得稀奇。”皇帝嘀咕道:“那样子看着好熟悉,朕却想不起来是谁。但他长得可真好看啊,貌美如花。”
旁边的忠亲王一听就笑了:“陛下梦见貌美如花的女仙,怕是时候充盈后宫了。”
皇帝皱眉:“不是女仙。”
“不是女仙,何以貌美如花?”忠亲王摇头:“陛下不必担心,这些事情,臣等会安排好的。”
皇帝懊恼地辩驳,几位资历老的王爷暗笑不语,独沈知白僵硬地站着,震惊地看着皇帝。
“龙马,抱抱”某女不知廉耻的伸出手臂,朝着旁边的少年伸去,某男一脸不愿,但还是双手一伸,把某女抱在怀中,某女露出邪邪的微笑,更加靠近某男。“呐,龙马,痛痛,呼呼”某女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远处正在打网球的某男,迈着腿往某男走去,某男一脸黑线,他刚刚打到兴头上说的,但看到某女大眼中充满了薄薄的雾气,抬起某女的手轻轻的吹起。“龙马,亲亲”某女继续发挥厚颜无耻的功力,某男一脸尴尬,刚想跑,这时,某女,一脸邪恶,拉着某男,轻轻的说,龙马害羞了,没事,我来主动就好了,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随即深入。[>
顾末冉没想到自己会穿书,还是从自带万人迷属性的大美女穿成原书中的丑女配角。 被要求渣女收心,乖乖撮合原书男女主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她在现实世界中曾经喜欢过的白月光男神陆霖也出现在了书里? 顾末冉揉揉脸,醒醒,这是书里!他只是个跟陆霖长得一样的角色!于是她决心好好逆袭,势必要跟这个&......ldquo;白月光”再续前缘。 直到某天,顾末冉突然意识到,书里的陆霖和现实的陆霖,怎么好像不止是长得像呢……【展开】【收起】[>
萧织淼在通过一次神秘的游戏内测进入到了一个真实的异世界中,通关游戏副本后获得奉献点向神明兑换恩赐获得特殊能力和稀有物品。 为了早日通关游戏回归正常生活,萧织淼开始了她的通关(屠神)之旅。 萧织淼在过副本时惊险又刺激,却没想到到了最终boss面前,他们一个比一个放水厉害,各种稀有物......品不要钱似的塞给她。 boss一号:“狗屁神明的东西都是破烂,我给你的才是好东西,拿好不许丢掉也不许给别人!” boss二号:“我躺好了,来上......来打我吧。” boss三号:“神明都是狗屁,不许要他们的狗屁恩赐,要我。” boss四号:“爱我,不许害怕!” 萧织淼:嗯???你们这些boss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跟妖精似的勾引人呢?! 当她重新站立在这片颓废大地,他们会站在她的身后做她最坚韧的后盾,揭露伪神之面,将真正的光散落在她身上。 而她将举起残剑,屠尽伪神!【展开】【收起】[>
下界境界分为:灵空境、雷结境、元婴期、风灵境、元海境、灵冰境、金丹期、化神境、溯神境、神帝。 仙界境界分为:半仙、仙者、武仙、真仙、金仙、仙王、仙皇、化仙、仙帝、万古太仙。 魔界境界分为:魔者境、聚魔境、铸魔境、宿魔境、万魔境、玄魔境、乘魔境、诸魔境、天魔境、仙魔境。 天地混乱,魔族入侵,下界将要迎来一场巨大的灾难!一个莫家废物,实力一直停留在灵空境二星,但是他去坦银城猎杀妖兽的时候,意外拥有了一个叫最强无敌顶级神尊系统,帮助莫一路之远!直到莫成为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一位强者。 【新书《九武独尊》正在连载中!超火热!快来看看吧!】[>
大炮新闯荡江湖,他信奉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的哲理,捞偏门挣快钱,结果马失前蹄,被警察抓了…… 后来他与同伴偷渡澳岛,他左手捞钱,右手捞命,凭着一腔热血,开启他的狗血人生。 钞票满天飞,你钱入你袋。[>
谢隐:吾有匹夫之力,可撼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