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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五章 各怀心事

圣迪亚戈堡陷落之后，城堡塔楼上高高飘扬的大明军旗，不仅落在了荷兰人汉斯-普特曼斯的眼中，而且也落在了正在封锁社寮岛的郑军水师副将郑明和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高级商务代表毕德诺的眼中。
与此同时，圣迪亚戈城堡塔楼上高高飘扬的大明军旗，也同样落在了圣萨尔瓦多城指挥官塞巴斯蒂安卡曼达的眼中。

自从社寮岛被围困之后，西班牙人出港的战船，要么被荷兰人和郑军水师俘获，要么就被封锁在了社寮岛的港口之中，既不能前去救援圣洛伦佐城、圣多明戈城，也没法救援近在咫尺的圣迪亚戈堡。

如同这个时代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一样，西班牙人拥有的虽然是个殖民大帝国，但是正因为其占有的殖民地实在太多，他们能够派往吕宋岛特别是福尔摩萨来的战舰，就屈指可数了。

本来就不多的大型战船，更是被分配在了圣萨尔瓦多、圣洛伦佐和圣迪亚戈三个地方。

如今停靠在圣洛伦佐的两条主力战船，已经被荷兰人所击毁，就近停靠在圣迪亚戈堡下鸡笼港内的主力战船，也在持续半个多月的炮战中沉入了海底。

圣萨尔瓦多城所剩下的两条主力战船，如今一条已被郑明所统带的郑军水师俘获，船上载运着前去支援圣多明戈的吕宋土兵也都成了俘虏，另一条停在港口里被荷兰人的舰炮所击伤，如今不敢离港。

自从荷兰人从巴达维亚带着五条主力战舰北上之后没过多久，驻扎在圣萨尔瓦多城内的福尔摩萨西班牙殖民军总指挥官塞巴斯蒂安，就接到了来自马尼拉的告警书信。

西班牙人在马尼拉的总督让北上的西班牙商船捎信给他，让他提防荷兰人的动作。

特别是因为之前，发生了明朝使节前往巴达维亚的罕见事件，西班牙驻马尼拉的总督府，也提醒塞巴斯蒂安务必提防荷兰人可能与归顺了大明朝廷的郑芝龙联手对西班牙人发动进攻。

也因此，塞巴斯蒂安对可能面临的情况是有着一定准备的。

只是在西印度群岛和吕宋岛上一向无敌的塞巴斯蒂安，没有料到自己麾下的西班牙殖民军，以及如此众多的吕宋土兵，会这么快就被击败。

算一算，从郑芝龙在其大本营北港誓师北上，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自从荷兰人的战船出现在圣迪亚戈堡港外之后，塞巴斯蒂安的心情就异常的沉重。

这说明位于福尔摩萨东海岸的圣洛伦佐城可能已经丢掉了。

而作为参与征服了无数个国家的资深殖民军指挥官，塞巴斯蒂安是直到荷兰人的装备优于西班牙的。

要不然的话，他就早直接去抢荷兰人的地盘去了，也不至于来到福尔摩萨多山的北部和东部筑城。

九月十八日的上午，圣迪亚戈城堡之上飘扬的龙飞凤舞军旗，让塞巴斯蒂安的心情更是跌入了低谷。

因为圣迪亚戈的陷落，不仅意味着圣洛伦佐城丢了，而且也意味着圣多明戈城堡同样丢了。

就在塞巴斯蒂安的心情陷入前所未有的低谷之时，九月十九日的清晨，对社寮岛上的圣萨尔瓦多城志在必得的毕德诺，下令荷兰雇佣军，乘坐着郑军水师的平底沙船，趁着海潮涌起，冲上了社寮岛的海岸，与闻讯前来的西班牙殖民军激战在社寮岛东北部开阔的海滩之上。

一千二百多个荷兰雇佣军登上海滩，击退了西班牙殖民军在海滩上匆忙设立的防线。

如果不是圣萨尔瓦多城头上密集而又犀利的火炮，或许荷兰人就能一举攻入城中了。

到了当日中午，尘埃落定。

荷兰人以二百三十一人的伤亡，将岛上的西班牙殖民军和岛上的吕宋土兵，围困在了圣萨尔瓦多城中。

而西班牙殖民军及其二鬼子仆从军——来自吕宋的土兵，在社寮岛的海滩上和圣萨尔瓦多城下，留下了三百多具西班牙人和五百多具吕宋土兵的尸体。

当天傍晚，清点了一番人员伤亡与损失之后的塞巴斯蒂安，接到了毕德诺代表荷兰东印度公司送来的劝降信。

随同劝降新一同被送来的，还有圣多明戈城堡指挥官安东尼奥、圣洛伦佐城堡指挥官冈萨雷斯半腐烂的人头，以及圣迪亚戈城堡指挥官费尔南多那个死不瞑目但是还算保存完好的新鲜头颅。

很快，到了第二天的早上，痛苦地思考了一个晚上的塞巴斯蒂安，做出了西方人在这种情况下差不多都会做出的选择。

毕德诺代表荷兰东印度公司，向塞巴斯蒂安以及圣萨尔瓦多城堡中的西班牙商馆人员以及其眷属承诺，只要塞巴斯蒂安以及城中的西班牙殖民军缴械投降解除武装，毕德诺以及附近游弋的郑军水师同意塞巴斯蒂安以及城中西班牙人平安离去。

停泊在港口之中的西班牙战船结束了武装之后仍归西班牙人所有，而被郑军水师俘获的西班牙战船在解除了武装之后，则由西班牙人用城中全部的财产赎回。

当天中午，塞巴斯蒂安率领圣萨尔瓦多城中的西班牙殖民军，以及西班牙商人及其眷属一共七百余人，分别登上两条被解除了武装的西班牙战船，离开了社寮岛。

圣萨尔瓦多城正式转入荷兰人之手。

而圣萨尔瓦多城中未被带走的武器弹药、金银商货等物资，以及被作为财产留下的吕宋土兵和吕宋土著女子一共四百余人，则转入了郑芝龙之手。

郑芝龙麾下的族弟郑彩、郑联，在拿下圣迪亚戈堡的第二天，曾经去找郑芝龙密谈，建议趁着大军云集，直接翻脸干掉荷兰人。

而郑芝龙本人也曾动过心思，要不要黑吃黑，借着自己主力云集的时机，干脆一举将荷兰人的主力干掉。

但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赶紧回去救援闽南沿海，收拾刘香等人给他造成的损失和乱局更重要。

郑芝龙虽然放弃了黑吃黑干掉荷兰人的想法，不过到了圣萨尔瓦多已经注定被拿下的时候，毕德诺、普特曼斯这两个人也留了心眼。

尤其是对郑芝龙的各种手段还算了解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商务代办韦特，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郑芝龙的一举一动。

如果不是这样，这一次西班牙人在东番岛上怕是连渣都不剩了。

就这样，原本历史上在东番岛北部坚持到了崇祯十四年以后的西班牙殖民军，这一世，他们在东番岛上的殖民开拓刚刚开始，就被强行终止了。

而东番岛上郑家的老大郑芝龙，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高级代表毕德诺，也按照之前的约定，分割了双方在东番岛上的势力范围。

荷兰东印度公司承认郑芝龙这个东番卫指挥使代表大明朝廷拥有对东番岛本岛及其西部、北部附属岛屿的所有权。

同时，郑芝龙也代表大明朝廷接受荷兰东印度公司对热拦遮堡的所有权，以及对圣洛伦佐城及其所在港口，圣萨尔瓦多城及其所在岛屿与港口的租借使用权。

九月二十一日上午，各怀心事或者说各怀鬼胎的双方，在被郑芝龙改为基隆港的港口外面的一条郑氏战船上，以汉语和荷兰语两种文字，签订了最后的协议。

在双方定下的这个协议之中，圣多明戈城被更名为淡水城，圣迪亚戈城被更名为基隆城，又分别叫作淡水红毛城和基隆红毛城。

而转归荷兰人占有使用的圣萨尔瓦多城与圣洛伦佐则仍因其旧。

没有了西班牙人这个共同的敌人，荷兰东印度公司与郑芝龙双方之间的关系，立刻变得微妙了起来。

等到之前商定的协议终于在彼此变卦之前签订下来之后，相互提防着的双方，立刻回到了各自的势力范围之中。

郑芝龙留下自己的族弟亲信郑彩，带着两千郑氏军队，利用从俘获的西班牙战船上拆卸下来的大炮，以及圣阿尔瓦多城中收缴的枪炮弹药，将基隆港以及基隆港内的基隆红毛城，迅速武装了起来。

与此同时，郑芝龙让郑明带着水师走海路，自己带着步军走陆路，开始回师自家在东番岛上的大本营北港，准备回援闽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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