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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六章 大军云集

为什么陕西总兵张国兴麾下能够调出的人数，反而没有新编的陕西抚标人数多？
因为明代的陕西虽然看起来辖区非常庞大，囊括了后世陕西、甘肃以及宁夏三个省份的全部辖区，但是与此同时，这个看起来十分庞大的陕西，却被分割许多行政和军事区块。

除了陕西巡抚之外，还有三边总督、延绥巡抚、甘肃巡抚，以及甘肃镇、宁夏镇、固原镇、临洮镇、延绥镇五个边镇。

经过这么一条条一块块地分割之后，所谓的陕西巡抚所能够直接管辖到的地方，也不过是后世陕西的关中、汉中和甘肃的甘南等几个地区的府县而已。

而镇守陕西关中等地总兵官所能管辖到的地方，更是只有关中和汉中等地的卫所军队与少量的营兵罢了。

眼下的张国兴任职陕西总兵已多年，虽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才能，也没有了不起的战绩，但是却胜在兢兢业业，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地维持着陕军不散的局面。

所以，在原来的陕西巡抚被罢免之后，张国兴却得以继续留任，而洪承畴尽管想要另起炉灶，也不过是将他从西安迁到了潼关而已，取的就是一个老实服从。

而陕西总兵府迁到潼关之后，昔日闲散的在籍关中卫所营兵，也算是得到了一次核验的机会。

随队开赴潼关一线的卫所营兵，继续其卫所和营兵的待遇不变，而限期未至潼关关城下接受点验整编的，则削籍除名，从此剩下一笔钱粮。

最终，限期开赴潼关关门之下接受总兵张国兴和陕西兵备副使白贻清点验登记的，包括青壮和老弱在内，一共是一万一千余人。

而且其中多有冒名顶替混饭吃的闲汉无赖。

就这样，到了五月，直到洪承畴的陕西抚标募兵完成，镇守陕西关中等地总兵官张国兴才第一次真正弄清楚自己麾下到底实有多少人马：将老弱病残编入几个匠作辎重营之后，能够开弓射箭、提刀上阵的健卒，不过五千之数。

这个情况，远在京师的崇祯皇帝在洪承畴的密折之中，也完全了解了。

在前世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些问题，比如说同样是内地卫所营兵，其他地方的乱贼很快就能平定，而陕西云集了如此众多的边军和卫所，却乱成了最后那个样子，甚至葬送了整个大明王朝，这些问题如今也算是有了初步的答案。

但是不管怎么样，如今这位知晓历史走势的崇祯皇帝，对陕西总兵衙门移镇潼关的结果还是满意的。

就这么一个移防，就能把许多纷繁复杂的问题消解于无形之中。

那些世代居住在西安城中的世袭卫所兵员，以及家在西安城中的营兵，相当一部分不愿意迁移到潼关以及潼关以南的武关、以北的风陵关等偏僻之地，而洪承畴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给镇守关中、汉南的陕军消肿解套。

至于其中的各种空饷，经过移防潼关，也就自然而然地见光死了。

这样一来，即使最终留下来的能战之兵只有五千，也比之前的一笔糊涂账要好的多了。

洪承畴到任陕西一年多来，陕西的乱情虽然依旧，赈灾也好，移民也好，进展都不甚大，但是在招募编练巡抚标营上，在推动陕西总兵府移镇潼关上面却用力颇多，成效显著。

这一次，洪承畴赶赴潼关数日之后，留下如今已经常驻潼关的陕西兵备副使，带领剩下的军队留守潼关一线各关口，自己则领着七千陕军继续往东，第二天抵达陕州。

在早已等候在此的河南兵备副使杨嗣昌接洽和协助之下，大军在陕州补充粮草辎重，然后从陕州转而往北，乘坐提前备好的船只渡过黄河，顺利地从平陆进入山西境内。

王嘉胤等乱贼进入山西境内之后，先是攻下了太原府、平阳府沿黄一线的数座县城，但是在攻占永宁州之后停住了快速扩张的步伐，没有往南攻占平阳府的府城，也就是后世的临汾。

所以平阳府南部的州县虽然风声鹤唳，不断有富户南逃，但是总体上还算安定。

也正因此，洪承畴带着军队到了平陆之后，略作休整，就领兵继续北上寻找战机，三月十六日率军进入闻喜县城，在这里，终于听说了军机大臣李邦华已经抵达潞安府的消息，随即派出信使前往潞安互通情况。

至此，崇祯皇帝安排的诸路大军，终于在三月中旬的时候，全部进入了山西境内，抵达了指定位置。

而得知南北两路援军都已经部署到位的消息之后，李邦华也放下心来，很快派出使者，一边命令洪承畴派出前锋进驻平阳府府城，一边传令陕西巡抚洪承畴、延绥巡抚孙传庭、山西巡抚张晓三人，于三月二十一之日前，各带部分将领人马前来潞安府商定剿匪方略。

李邦华离京之前，崇祯皇帝以及军机处对于如何剿灭流入山西的乱贼，只有一个大体上的设想，那就是如果能尽数剿灭，那就争取尽数剿灭，若是不能尽数剿灭，那也绝不能让流贼继续往东或者往南流窜，更不允许越过太行山，进入北直隶或者中原大地。

背后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能就地消灭最好，实在是不能就地消灭了的，也要让他们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执行皇帝一直以来的剿匪方略，那就是全力往西压缩，往西驱赶。

当然了，崇祯皇帝和军机处的这个设想，只是战略层面的，至于战术上如何安排布置，如何剿灭如今盘踞在晋西吕梁山区的乱贼，则需要李邦华到了山西只有临机决断。

对于皇帝和军机处的设想，李邦华当然同意，毕竟他也是这个战略的决策者之一，但是现在的情况与作出这个决策的时候略有不同。

到了三四月份，山陕之间的黄河，也就是如今流贼背后的黄河已经解冻，这些流贼就是想往回逃，都没有了退路。

这种情况下，就只剩下尽数剿灭这一个战略选择了。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情况，根据坐镇汾州的王国梁麾下探报，永宁州州城数万人口，以及被流贼攻下的附近几个县城，都被抢掠一空，大量人口被流贼驱赶裹挟而去。

如今盘踞在吕梁山附近的流贼，光是有名号的就已经多达十二家，总人数应该已经超过了十万之众。

而此时云集山西的官军，即便全是精锐，能够围山进剿的，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万人，毕竟太原府、辽州府、潞安府和泽州府东面的这些关口还是需要留兵守卫的，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将这些流贼全数剿灭，又谈何容易呢？

太原与潞安之间隔着一个沁州，相距不过跨马疾驰三四日的路程。

闻喜距离潞安，与太原到潞安的这个距离也差不了多少。

入晋督师的军机大臣传令几路巡抚们，前往潞安商议会剿流贼的事宜，这几个人当然不敢耽搁迟疑，接到命令之后，张晓与孙传庭当天就从太原启程出发了。

而洪承畴则在安排总兵张国兴带领麾下三千兵马，北上平阳府城临汾之后，又留下族兄洪启胤辅佐王承恩，统带抚标主力驻守闻喜，自己亲自带着标营中军的三百火枪手，人人快马，一路往东，赶赴潞安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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