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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贿—赂
韩青松出去找赵部长。
孙卓文气得直咬牙,对黄伟忠道:“什么东西啊,等求着我吃我都不稀罕去吃。”
黄伟忠就劝他别生气,“韩局初来乍到,刚转业,部队来的,不了解咱们的习俗。”
他们这里,一般新官上任都会请下属搓一顿,当然下属也会送上“薄礼”,套套交情,皆大欢喜。
哪里知道这个韩青松不按常理出牌,处处都透着傻气,格格不入。
韩青松去找赵部长,问问自己的粮食关系来了没。
赵部长笑道:“来了,以后在咱们公社。”又问:“韩局以后是在食堂吃还是回家?”
韩青松:“早晚一般在家吃,晌午要是来不及就在食堂。”如果真碰上有事,忙起来也够呛。
除了全家都住在大院的,一天三顿可以从食堂吃,其他人基本都是晌饭这里吃,甚至很多人都三顿回家吃。
那样就能把粮油等领出来回家做,可以补贴家里的口粮。
赵部长看他说话一本正经非常严肃,跟乡下基层干部那种笑哈哈打成一片的风格很不一样,暂时摸不着秉性。
他道:“知道韩局没粮票,我就提前两天发。你要是想回家吃,可以去食堂开单子再去粮管所把粮食领出来。”
想领多少领多少,跟食堂组长沟通就行。
韩青松就把自己这个月和下个月的粮票都领了,其他的等过两天和大家一起发。
他先去食堂开了单子又去公社后面的粮管所预支三十斤口粮,其中一半细粮,另一半再按照粗细比例换成更多的高粱面和玉米面。
一般机关工作人员一个月三十斤的粮票,六成细面,四成粗粮。
不过这里面也有点乱。
土生土长的公社人员,是一斤直接入口的馒头、窝窝头等,这是困难期流下来的规定,至今没改掉,当地基层干部意见很大,因为根本不够吃必须另想办法。
而县里或者外面转过来的关系,就是一斤加工好的粮食,可以自己和面做来吃的那种。
韩青松的跟人不一样,他是44斤全细粮。
这样的好处就是,想吃粗粮,可以自己拿粮票换,一斤细粮可以换不等类的粗粮三到五斤,如果换红薯甚至可能七八斤。
不过吃不饱的时候,很多人都是拿细粮票去换粗粮,毕竟粗粮多,回家人口多也能填肚子。
他十五斤细粮票换了不到五十斤玉米粉和高粱面,另外一斤粮票三两油,他也都换了。
粮管所那职工还主动跟他透露粮管所有福利,可以花钱不用票买煤油,最多五斤,一小桶。
粮管所这种大的单位,都备着煤油,他们按定量一个月有几大桶。
以前紧张的时候也不够,不过现在经济条件比60年代初好了很多,粮管所就很宽裕,不但自己职工可以发福利,多了的所长还能拿出去卖。
这个不算违规,算他们的福利。
当然,不是随便谁都能买的,基本还是要有地位或者有关系才能买到。
乡下社员们要从大队里领煤油票,一个月也就三两到半斤,困难的时候一年也就五斤,非常紧张。
城里一个月有一斤半,干部之类的自然要多一些,但是有些国营单位会发福利,比社员们待遇好很多。
这就是城乡以及社员和国营单位的区别,所以老百姓都羡慕吃公家粮的,削尖了脑袋都想进城。
韩青松换了粮食拎着煤油回大院,差不多晌午,开始吃晌饭。
食堂也简单,馒头、面条、饼子,菜是大锅菜,基本都是当地时蔬,油自然比社员们吃得多,甚至还会有肉渣在里面。
主食需要粮票加钱,菜只需要交钱。
食堂有时候也会做肉菜,不要肉票,但是钱多,比拿肉票去买起码贵一半多。
另外可以自己叫小炒,这就更贵。
韩青松打了饭菜自己也没吃,扛着粮食,把肉装在挎包里,拎着煤油桶回家去。
晌午韩青松回来,林岚很惊喜,没想到他扛了粮食回来,还有煤油!
“吃饭了吗?”
韩青松把饭盒和挎包交给她,“还没吃。”
林岚一抹看看包里居然有肉,顿时眼睛都亮了。
太好了!这都多少天没吃荤腥了呢。她怕孩子们兜不住听见肉会高兴得大喊大叫惹得人家眼红,也不公开,只想着等吃完饭得把肉赶紧加工一下。没有冰箱,肉怕坏,基本都是先切块干煸,把油煸出来,只要不加盐和水,剩下的慢慢吃不会坏。
韩青松看她眉眼都带着笑,就觉得这肉买得很划算,连带着也感谢屠宰组组长。
看他回来,原本几个顾不得吃饭在抢收音机的孩子立刻装没事一样,叫了一声爹都赶紧吃饭。
林岚就把韩青松打回来的饭菜放在桌上,“看看食堂的是不是比咱们家的好吃。”
三旺惊喜道:“食堂的有肉渣,有油水!”
林岚就让孩子们吃韩青松打回来的饭菜。
韩青松把粮食放在缸里,洗手过来吃饭。
林岚炖南瓜烀饼子,另外还有虾皮炖蛋,秋天了菜园里的菜越来越少,再过几天就只能吃南瓜、萝卜、白菜之类的。
林岚道:“你骑自行车嘛,不要走着。”
韩青松道:“不远,走着更方便。”
孩子们抢着吃完,急急忙忙去上学,生怕被爹逮着训话。
林岚道:“你不要那么严肃,你看孩子都害怕你。”
韩青松看了她一眼,“我严肃?”
林岚露出一个俏皮的笑来,“你不严肃,我严肃。”
韩青松看着她,眼神定了定,不由自主地也唇角弯了弯,“这个月最后几天和下个月的粮票都领了,其他票要过两天发。”
林岚欢喜道:“你回家真好,我们也都能跟着享福了。”
想起那封举报信,她有点心虚,生怕韩青松心里扎根刺,自然要感谢他回来,让他感觉到被需要的成就感,也要让他感觉到她和孩子对他的依赖以及感激。
听她这般说,韩青松却有点不得劲,乡下人说话粗俗,很少有这样表达感情的,会让人觉得肉麻。
不过他心里挺受用。
他又告诉她赵建设五人的处分结果,林岚心里高兴,嘴上却道:“咱们家老四也判这么厉害吗?老太太怕是不能接受。”
韩青松道:“去农场不是坏事,有人盯着能本分点,免得以后惹大麻烦。”
林岚不再说什么。
吃过饭他依然步行上班,到了公社,黄伟忠表示下午已经把审判通知发下去,明天上午宣判,之后就可以把人押送劳改农场去。
韩青松道:“明天宣判交给革委会。”
革委会宣判,公安局带着民兵押送。
孙卓文认定是韩青松想推卸责任,让人以为是革委会判的,忍不住道:“韩局,革委会宣判没问题,可审判签字是咱们的,这个可赖不掉。”
韩青松扭头看他,“赖掉?判错了吗?”
孙卓文没想到韩青松这么直接,一点都不委婉,弄得有些下不来台很是尴尬。
黄伟忠立刻道:“没有没有,韩局判得好。”
这时候外面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韩局,罗海成前来报到!”
黄伟忠立刻道:“韩局,这是罗海成,罗队长,是咱们公社民兵连连长,公安局大队长。”
罗海成大步进来,“韩局!”
韩青松起身跟他握手,“罗海成同志,你好。”
孙卓文在一旁看得有些酸溜溜的,前阵子他活动局长的时候,这个罗海成还跟他对着干,笑话他呢。
韩青松跟罗海成聊了几句,了解一下公社辖区内的治安情况,知道没什么问题,主要是民兵们的训练。
罗海成就把训练计划交给韩青松过目,“韩局,请指教。”
韩青松看了一眼,“不错,按照这样就可以。各大队生产队的民兵训练要灵活,农闲操练,农忙就上工,注意各大队的巡逻看青。”
“是!”
“明天宣判以后还请罗队长带人押送他们去农场。”韩青松说。
罗海成笑道:“韩局吩咐,那是一定的。”
孙卓文恨不得把罗海成踢飞,用得着你献殷勤,装什么啊。
下午韩青松熟悉一下环境,又去公安局的临时拘留所。
所谓拘留所也不过是角落的一个小院子,这时候犯人也不需要捆绑,直接往里头一关,等宣判之后送去劳改农场。
韩青桦前两天就被送回公社,现在和赵建设四人关在一起。
刚见面的时候,赵建设愤怒交加,伙同瘦子几个把韩青桦打了一顿。
如果不是韩青桦告诉自己那1500块钱,他哪里会动那个邪念,带人去偷钱结果被韩青松给抓个正着?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韩青桦故意的,韩青桦却说冤枉,他只是提供消息,怎么能赖他呢?
他也不知道三哥那时候回来啊。
韩青松站在墙外,看着院子里几个人。
赵建设依然是他们的小头目,看韩青桦的时候十分不善,总想寻衅滋事,借故再打韩青桦一顿。
韩青桦一看赵建设朝着自己走过来,就立刻喊:“救命啊,救命啊,又要打人了!”
负责守卫的民兵吼一声:“赵建设,你老实点。”
赵建设叼着根草根儿,痞里痞气的,“怎么会啊,我老实得很呢,人家可是新局长的亲弟弟,我哪里敢动一个手指头啊。”
说着就朝着韩青桦啐了一口,轻蔑道:“你哥哥都是局长,你还不好好求求情,让他放了你。”
话里话外都是威胁,让韩青桦想清楚点,赶紧求情,最好把自己也放掉。
其实只要韩青松放了自己弟弟,赵建设就有办法跟着出去,不可能只放他弟弟还关押别人,如果那样,就可以写信举报。
所以韩青松只要放了弟弟,自己就可以自由。
韩青桦委屈得要命,心里恨极了林岚和大旺,对韩青松自然也是又恨又气。
如果他能回家,他一定会报仇的!
要不是林岚,他就不会被抓,也不会被赵建设打,更不会关在这里,还要被送去劳改农场!
“他只会大义灭亲,怎么可能放我。”韩青桦气愤道。
这时候看守民兵过来把韩青桦提走。
赵建设阴阳怪气道:“哟,这是要放走啊。”
韩青桦心里高兴,立刻跟着去了。
很快,他就被领到用来讯问的房间里,他一眼就看到韩青松站在那里,立刻昂首挺胸的,嘴硬道:“怎么,现在要放我家去了?”
哼,就知道你不敢把我关起来,看老娘不念叨死你。
韩青松抱着手臂站在窗口,这时候扭头看他,示意他:“坐。”
韩青桦梗着脖子,硬气道:“告诉你,晚了!”
一回来不赶紧把自己领回家,这会儿顶不住老娘的压力又来放?老子还不回去呢?
他得意道:“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我那1500块钱和一千的借条要回来,我不会回去的。”
韩青松诧异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韩青桦心里一咯噔,“咋地啊,你还敢不放我家去?”
韩青松:“你一点都没悔改的意思。”
韩青桦:“我改什么?我就看个书怎么啦?你问问学校里谁不看啊?上学识字是干嘛的?又不让上大学,也不给分配工作,不就剩下看本书了?书也不让看,还上个狗屁的学?”
韩青松挑了挑眉,放开手臂,目光冷厉地盯着他,“你引外人偷盗,就没半点悔恨?”
“悔恨?”韩青桦昂着下巴,“我悔恨什么?我哪里错了?你老婆偷了我的钱,逼着我写欠条,你咋不说呢?她有1500块钱,村里谁不知道?怎么就是我告诉的?就算是我告诉的又怎么啦?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忘了?咱们可是一家人,那女人只不过是个外人,你就该休了她,要不早晚娘也让她气……”
“砰”的一拳,韩青桦应声倒地,不敢置信地看着韩青松,“你、你打我?你再也不是我三哥!”
韩青松放开紧握的拳头,轻轻转了转手腕,“这叫警告。你还是去农场反省吧。”
他不过是用了一成力气,怎么能叫打?
韩青松转身就走。
韩青桦吓得脸色都白了,顾不得站起来朝着韩青松爬去,“三哥,三哥,你别不管我,三哥,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快把我放回家,我不要去劳改农场干活!”
韩青松却没理睬他,而是大步离去。
路过院子的时候,赵建设凑上来,笑道:“韩局,小的混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韩局消消气。”
说着他抬手给了自己俩嘴巴子。
韩青松却没看他,继续大步往外走。
赵建设急得跟着他,“韩局,您别和我这个小混蛋一般见识,我还小呢,没长大,总是这么混账,我叔……”
韩青松冷冷道:“我不管你叔还是你大爷,犯罪就要劳改。”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建设看他就那么无情地离去,后面房间里还传来韩青桦撕心裂肺地哭喊声,就高声讥讽道:“韩青松,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也是从小被家人惯坏的,在外面惹事,别人若是找上门说你们建设打了我们孩子,他们就会说“我们建设是个乖娃娃啊,懂事,从来不打人”。这么一来二去的,赵建设就越来越乖张。加上有叔叔在工厂革委会,大家都要巴结着,叔叔没有儿子又最疼他,把他惯得越来越不像话。
在县里,就算革委会领导的孩子都没他牛逼,出了门在外面晃悠,都以为他才是革委会主任的儿子呢。
结果谁也没想到韩青松根本不卖那个面子,既不怕得罪人,也不讲人情,简直是让人恨得牙根疼。
……
县革委会公安局办公室,李副局长正要出门,赵建设二叔拎着两瓶酒,“大局长,这是要出去啊?”
赵建设忽悠韩青桦的时候自然不会将自家太多的人脉关系说出去,基本都是说他叔叔在武装部、兵役部认识人的,其实他二叔和县革委会关系很近,基本都能说上话。
李副局和赵二叔是小学同学,两人也算发小一直关系不错,前些年的时候,两人也都是活跃分子。李便进了公安局,当了副局长,赵就进了工厂革委会,也算实权派。
他笑着点了点赵二叔,“你还给我来这一套,没啥事,老头子不舒服,接他去医院瞧瞧。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啊,哈哈。”
两人插科打诨耍贫几句,赵二叔叹了口气,“哥啊,建设还得指望你啊。”
李副局就知道是赵建设的事儿,也是他帮着把韩青桦送回公社的。
之前赵安贫寻思也不需要托多大的关系,就跟公社打个招呼,他和孙卓文也说得上话,送点好处,把建设送回来教育就行。
本来很简单的事儿,谁知道韩青松他不同意,居然非要判建设五年。
家里一下子急了,恨不得立刻去把孩子给抢回来。
大哥大嫂还埋怨他,他们之前就想活动关系,立刻把孩子捞出来。是他说没问题的,韩青松的弟弟还在县里呢,不怕他不放人,顶多就是走个过场,教育一下罢了。
他甚至还替大老粗韩青松着想,怕韩青松一个耿直军人不懂变通,不敢来县里给弟弟求情,他自己找了李旷久看看是不是把韩青桦给送回公社呢。
他们商量着把韩青桦送回去,这样韩青松不必上县里求情,直接教育一顿把弟弟领回家完事儿。
他不判自己的弟弟,那建设肯定也不能判。
把韩青桦送过去,把赵建设领回来,皆大欢喜。
其实这本身就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儿,要搁别人那里,招呼都不用打送回去欠个人情就拉倒。
他们还特意提点过孙卓文呢,赵建设几个是县里的,按说要送回县里判,不能在公社处置。
谁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样不通情理的人,真是……
李副局也不回去坐下,继续往外走,赵安贫拎着酒跟着他。
李副局道:“这个韩青松不简单啊。”
“啥不简单啊,哥,你可是县局长,还压不过他?一句话的事儿。”赵安贫道。
李副局扭头看了看附近,没人,他小声道:“副的,韩青松也是。”
“嗨,他能跟你比嘛?他那个副的就是挂名,不是有人说嘛,就是为了给他凑工资的。这小子一看就是个贪财的,实在不行给他送两百块?”
李副局摇头,“没那么简单。那位可也想拉拢他呢。”
李副局就没跟赵安贫说实话,就算他不同意把韩青桦送回公社也没用,另一个副局高副局想卖韩青松一个面子,甚至老局长都想卖个面子。
毕竟韩青桦就是看几本书,如果不是同学落井下石举报得厉害,革委会都懒得去抓。
他和姓高的明争暗斗这么多年,老局长眼瞅着过两年就退休,他自然不能行差踏错。
越地方基层,越是盘根错节,斗争激烈。
这个韩青松看起来是个大老粗,没什么文化,也不通人情世故,可他军功是有的,部队里几个指挥官都很看重他。
如果不是他的老领导被连累受批斗,韩青松不会转业,只怕还要更进一层呢。
不说别的,看看县革委会秦主任对他的态度就知道。
秦主任那个人最会看人下菜碟的,对老局长都不见得多恭敬,对韩青松却客客气气的,还主动过问韩青松的户口粮油关系。
虽然是个傻子,架不住是个有点门路的。
李副局自然不会跟赵安贫全部交底,在这个斗争瞬息万变,一夜爆发一夜倒霉的时代,只有自己信得过。
赵安贫试探道:“要不我自己去跟姓韩的交涉交涉?”
李副局呵呵一笑,拍拍赵安贫的肩膀,“你跟张部长不是能说上话嘛?韩青松可是他的直接下属。”
这个韩青松除了是公社公安局局长,他还是武装部长呢,虽然就是个拿工资的闲职,可他的确隶属于县武装部领导。
张部长就是他的直接领导。
“哥,还是你有招,我这就去问问。”
“去吧,正好张部长就喜欢喝口小酒呢。”李旷久指了指那两瓶酒。
赵安贫就赶紧去了,他觉得张部长可比李副局好说话,是个简单直接的人物,关系或者东西到位,就好说话。李副局就是个老狐狸,打小心眼就多,蔫坏的。
不过这张部长日常跟高副局关系略近一点,沾亲带故,他不好直接去找,所以才来找这个发小唠唠。
现在李副局主动提出来,他也就没顾忌,赶紧撒丫子去了。
第二日,韩青松刚来到公社,革委会贾主任就招呼他过去。
韩青松进了办公室。
贾主任示意他坐,亲自倒了一茶缸白开水,“韩局啊~~”
韩青松看他,面带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话大喘气。
“韩局啊,韩青桦年轻轻的,无非就是看本书,有错,但是嘛,也好教育。啊……”
韩青松:“主任,他们这个年纪最容易走歪路,小惩大诫。”
居然还会拽词!
贾主任略尴尬,打哈哈笑了两声,这小子真是个傻大个,看起来相貌俊朗,不像个愚笨的,怎么这么听不懂弦外之音呢?
不把韩青桦放回家,怎么放赵建设啊。
头疼。
“教育教育,关在革委会每天开会批评,让他们扫大院,和去农场也差不多嘛。”
“咱们大院没人扫地吗?”韩青松有些诧异,“那就调几个民兵来值班。”
贾主任:“……”
这、这是扫地的事儿吗?
“韩局啊,你看啊,他们年纪不大,这不是还不懂事嘛。”
“那就送去农场,好好接受教育。”韩青松俊容严肃,唇线近乎抿直,韩青桦那样不知道悔改的,就应该好好教育,反正和知青下乡也差不多。
贾主任发现不直接跟他说明白,看来他是不懂,可直接说,又实在是堵心。
他灵机一动,把孙卓文叫来。
很快孙卓文进来,难掩脸上的得意,怎么着,让他说准了吧。
贾主任给他一个眼神,让他来说。
孙卓文就对韩青松道:“韩局,赵建设虽然有偷窃行为,但是并未得逞,没有结果,这叫未遂。上面觉得咱们判得是不是有些重了,不如就改成一年教育教育得了。”
一年的话,掐头去尾,准备准备,其实就不用去劳改农场。
韩青松道:“我刚上任不懂条例。这样吧,翻出近十年的,按照惯例判,主任觉得如何?”
贾主任打着哈哈,“这个嘛,办案子公安局说了算,我革委会主抓行政经济,哈哈,你们说了算。”这时候县里的法院、检察院都糊了,公社就更没有,多半都是稀里糊涂的。
孙卓文眼珠子都圆了,按照惯例,这个韩青松不是神经病吧,按照惯例赵建设得关十年,还得挂牌子游街,还得……那能按惯例吗!
韩青松看了孙卓文一眼,“看来主任忙,孙副局去宣判吧。”
说着他对贾主任道:“是不是得开大会批评一番,免得其他人有样学样,败坏咱们公社治安。”
贾主任忙道:“韩局,这个嘛就不必了,你看咱们人手也不够,过两天就要忙秋收,干部们都忙着下乡指导秋收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满办公室的干部面面相觑,赶紧悄悄地“指导”去了。
孙卓文那怨念的小眼神都化成实质,几乎要将韩青松戳俩窟窿。
韩青松却皮厚得无动于衷,跟贾主任告辞回到自己办公室。
黄伟忠忙道:“韩部长,县武装部张部长来电。”
公社革委会有一部电话机,跟邮局是连着的,从邮局转接过来。
电话机在革委会机要室,并不在主任办公室,接电话打电话都要登记,严格记录。
韩青松浓眉拧起,公社根本没有正儿八经的武装部,只有他这么一个挂名的部长,县武装部也不是不知道,居然还能给他打电话。
不用说也是为这事儿,否则谁吃饱了撑的会想起他来呢,除非想撤他的职吞他的工资。
他去了机要室,女报务员帮忙登记拨号,把电话给了韩青松。
那边电话一通就接响,看来对方一直等着呢。
韩青松:“喂。”
他嗓音本就磁性低沉,这会儿心情不佳,自然越发低沉。
旁边偷看他的那个女报务员都吓得赶紧低下视线。
那边张部长还在寒暄扯皮,想拐弯抹角地把话题扯到赵建设身上,让韩青松赶紧放人,不要得罪人。
“韩青松,你是有大好前途的,你的前途不应限于公社,你的未来是光明的。你得把眼光放远,心怀大志,想着来县里,你的前途……”
韩青松蹙眉,嘟囔了一句,“电话坏了,听不清。”
说着他就把电话递给女报务员,转身走了。
女报务员听着对面激情澎湃的动员式的话,震得耳朵差点聋了,赶紧大声道:“电话真坏了,嗤啦嗤啦什么也听不清楚,得赶紧让人来修,韩局您别着急,我这就找人来修。”
她把电话放在桌上,还朝外喊:“小杰,小杰,这破电话又坏了——”
电话那头的张部长:“……”
赵安贫满怀期待地看着张金科:“张部长,如何?他同意了吧。”
张部长挂上电话,表情将信将疑,却也没辙。
“打电话不行,要不你亲自跑一趟吧,不见面说话不亲热,人到了就不一样。”张金科跟赵安贫说。
赵安贫道:“张部长,按理说应该把建设带回县里来,他弟弟都给送回公社,凭啥建设不送回来?”
这个还真没法说,没有一定之规,都是看各地惯例或者当地作风硬不硬气。
偷东西这种基本都是当地处分的,如果外地人在当地偷东西被抓,当地民兵连就处置,很少有送回外地去的。
再者说这也不是什么光明的事儿,让县革委会和公安局公开跟公社要人?
那也没那么大脸啊。
否则也不用赵安贫自己四处活动了。
赵安贫想他嫂子在家里哭鼻子抹泪的,点点头,“行,我去一趟,给他这个面子!不,是张部长面子大。”
他离开革委会,立刻回去准备一下,他大哥也要和他一起,两人带上三百块钱,另外带了几样礼物。
本以为孙卓文会帮他们拖延一下,就算宣判,也得等吃过晌饭才押赴农场。结果等他们紧赶慢赶到了山水公社的时候,罗海成那个积极的已经亲自带人押送他们五个去劳改农场,饭都没吃。
赵安贫兄弟俩也顾不得生气,立刻兵分两路,大哥去追,赵安贫则去找韩青松。
韩青松正在食堂打晌饭呢,他看今天没什么油水,就是普通菜,也没特别的就不往家送。
他打了饭,用两个细面馒头的票打了六个杂合面窝窝头,自己坐在那里就着萝卜炖土豆条吃起来。
他吃饭快,自己把盒饭刷干净,拿着回办公室。
办公室其他人都不在,只有一个不认识的。
他看了一眼,“你找谁?”
赵安贫立刻站起来,笑道:“来晚了,早几分钟请韩局吃饭去。”心里却直冒火。
韩青松给自己倒了一饭盒白开水喝了两口,他的茶缸留家里给林岚用,上班就用饭盒吃饭喝水。
“上班时间谁请我吃饭,我请他坐监。”韩青松说得随意,面容却非常严肃。
赵安贫被噎了一下,“韩局真会说笑。”
韩青松:“我不说笑。”
赵安贫感觉对方就是个棒槌,真是油盐不进,让人找不到机会出手。
这么不通世故的人是怎么当上局长的?
干嘛不直接转业让他家去修理地球?
简直能气死个人!
他不由得腹诽韩青松肯定得罪了部队领导被人赶回来的,白瞎那么多功劳,要是给别人那么多军功,早跑师部去了。
他娘的,还不如升职呢,免得回来祸害他们。
赵安贫深刻体会到地方官吏凑钱给海瑞跑关系把他升职的心酸,如果可以他也乐意把韩青松给升出去!
“韩局,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赵安贫豁出去了。
韩青松看着他,“赵建设的家人免谈。判决已经宣读,人也送去农场,去那里探望吧,不受限。”
赵安贫一口血感觉随时都要喷出来的。
“韩局,咱别把话说死,该通融的……”
韩青松这才认真地打量他,“你是赵建设的那个叔?”
赵建设昨天扯着脖子喊他有关系,保管让韩青松滚蛋。
赵安贫笑着点点头,额头都见了汗,寻思是不是直接拿钱?
他就把脚边的两瓶酒两包茶叶往前放了放,示意送给韩青松的。
韩青松眉眼不动,“赶紧拿回去,免得我把你当贿赂典型抓起来,不开玩笑。”
赵安贫讪笑,“韩局就是幽默。知道您看不上这点小东西。”
他又拿出一沓子票来,有布票棉花票还有油票煤油票等等,林林总总加起来一堆呢。
有票还得花钱呢,赵安贫又附上一百块钱,这可是了不起的厚礼,没人不被引诱的。
韩青松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票证,拿起来一张看了看,是二十斤花生油。
呵,大手笔。
赵安贫脸上陪着笑,心里却鄙夷万分:土包子,让你见识见识!爷用票也能砸死你!
韩青松英俊的脸上浓云密布,迫人的气势就散开来,顿时让赵安贫不自在起来。
不过赵安贫相信韩青松一定是个贪财的,如果不要,那就是胃口大,嫌少。
他想得很好,韩青松要多少给多少,先把侄子救回家。给完以后,立刻就去县革委会举报,把这个不通人情又贪财的韩青松给撸了!
“韩局,只要您一句话,想要多少都没问题,还有两百斤细面呢。”赵安贫眯着眼睛,一副很得意的样子,“我打听您要盖房子啊,砖瓦包在我身上,如何?”
韩青松浓眉皱成个川字,一字一顿道:“怪不得社员粮油吃不饱,穿衣布没有,原来都在你这里呢。”
赵安贫一愣,这是什么话?
怎么就到我这里?
他笑道:“韩局是明白人,不出两年,您也多的吃不完,到时候我帮您换钱……”
“行了,你也不用回去了,跟赵建设一起去农场吧。”韩青松把那些票据和钱一划拉扔进一个文件袋里,然后大手抓着赵安贫,“走吧。”
赵安贫懵了,没明白韩青松什么意思,怎么也料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人,自己给他送财的,他居然要把自己抓起来。
有这样得罪财神爷的吗?
“韩、韩青松,你、你什么意思?”
韩青松皱眉,“你傻?我不是说得很明白嘛?”
“你敢!”赵安贫发现韩青松不是开玩笑,而是当真的,一下子就急了。
他赵安贫打点过那么多关系,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不上道的,简直是干部的耻辱!
韩青松大手跟钳子一样抓着他,丝毫不给面子,这时候孙卓文和黄伟忠请了贾主任一起过来。
贾主任笑道:“误会,肯定是误会,韩局,别冲动。”
他上前拉着韩青松的手腕,用力想把赵安贫给抢下来。
韩青松那手一旦扣住什么,就跟鹰爪一样,哪里能被人掰开。
贾主任很是尴尬,笑了笑,“韩局,借步说话。”
韩青松道:“主任,我要举报赵安贫,他一个月多少钱工资?居然这么大方地来贿赂一个公社干部。”
韩青松把文件袋里的东西抖出来,花花绿绿一桌子。
孙卓文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口袋,里面也装着布票和粮票呢。
贾主任更加尴尬。
韩青松义正言辞道:“他这种行为比赵建设还要恶劣百倍,公事公办……”
“韩青松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拿出来数数怎么啦?你看见就要,我不给你就血口喷人!”赵安贫已经口不择言,“你没资格抓我,我属于县里管。”
孙卓文心里一边骂赵安贫笨蛋,一边陪着笑:“韩局,咱们的确没权力抓人。”
他心里都要把白眼戳上天了,你说韩青松你多大的脸啊,还真当自己是个大局长啊。
公社一个破局长,干部都算不上好吧。
芝麻绿豆大都没有,连供销社主任、粮管所所长都不如!顶多就跟个治保主任似的,你说你拽啥啊,还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
赵安贫可真是下血本,打点韩青松居然那么大方,这几年也没给过自己那么多东西!
还真行,必须跟李局告一状!
韩青松:“这么说你不是来给赵建设求情的?”
赵安贫就跟被捅了一刀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韩青松:“你来我办公室,单独见我,不是为了给赵建设求情,只是为了来……数数你的票证?”
众人:……
赵安贫骑虎难下,脑子里养了一窝马蜂,破罐子破摔喊道:“是又怎么着?我想在哪里数就在哪里数!谁能管得着,谁敢抓我?”
韩青松冷冷道:“抓的就是你。”
“龙马,抱抱”某女不知廉耻的伸出手臂,朝着旁边的少年伸去,某男一脸不愿,但还是双手一伸,把某女抱在怀中,某女露出邪邪的微笑,更加靠近某男。“呐,龙马,痛痛,呼呼”某女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远处正在打网球的某男,迈着腿往某男走去,某男一脸黑线,他刚刚打到兴头上说的,但看到某女大眼中充满了薄薄的雾气,抬起某女的手轻轻的吹起。“龙马,亲亲”某女继续发挥厚颜无耻的功力,某男一脸尴尬,刚想跑,这时,某女,一脸邪恶,拉着某男,轻轻的说,龙马害羞了,没事,我来主动就好了,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随即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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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织淼在通过一次神秘的游戏内测进入到了一个真实的异世界中,通关游戏副本后获得奉献点向神明兑换恩赐获得特殊能力和稀有物品。 为了早日通关游戏回归正常生活,萧织淼开始了她的通关(屠神)之旅。 萧织淼在过副本时惊险又刺激,却没想到到了最终boss面前,他们一个比一个放水厉害,各种稀有物......品不要钱似的塞给她。 boss一号:“狗屁神明的东西都是破烂,我给你的才是好东西,拿好不许丢掉也不许给别人!” boss二号:“我躺好了,来上......来打我吧。” boss三号:“神明都是狗屁,不许要他们的狗屁恩赐,要我。” boss四号:“爱我,不许害怕!” 萧织淼:嗯???你们这些boss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跟妖精似的勾引人呢?! 当她重新站立在这片颓废大地,他们会站在她的身后做她最坚韧的后盾,揭露伪神之面,将真正的光散落在她身上。 而她将举起残剑,屠尽伪神!【展开】【收起】[>
下界境界分为:灵空境、雷结境、元婴期、风灵境、元海境、灵冰境、金丹期、化神境、溯神境、神帝。 仙界境界分为:半仙、仙者、武仙、真仙、金仙、仙王、仙皇、化仙、仙帝、万古太仙。 魔界境界分为:魔者境、聚魔境、铸魔境、宿魔境、万魔境、玄魔境、乘魔境、诸魔境、天魔境、仙魔境。 天地混乱,魔族入侵,下界将要迎来一场巨大的灾难!一个莫家废物,实力一直停留在灵空境二星,但是他去坦银城猎杀妖兽的时候,意外拥有了一个叫最强无敌顶级神尊系统,帮助莫一路之远!直到莫成为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一位强者。 【新书《九武独尊》正在连载中!超火热!快来看看吧!】[>
大炮新闯荡江湖,他信奉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的哲理,捞偏门挣快钱,结果马失前蹄,被警察抓了…… 后来他与同伴偷渡澳岛,他左手捞钱,右手捞命,凭着一腔热血,开启他的狗血人生。 钞票满天飞,你钱入你袋。[>
谢隐:吾有匹夫之力,可撼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