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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往事之夜欢离 1

冬天的夜里更加冰凉，年仅十三岁的夜欢离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整个人冻得身体发僵也不吭一声。
“离儿，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做什么？不冷吗？”夜巽这时走过来问道。

夜欢离抬头看了夜巽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说道：“我在冥想。”

“冥想？冥想好啊，能把事物分析的更透彻。”夜巽笑着揉了揉夜欢离的头，他的头发此时已经如同数万根纤细的冰锥一般。

“爹，我感觉我不适合抓鬼。”夜欢离轻声说道。

夜巽默默露出微笑，问道：“怎么？”

“我不想抓鬼。”

“你害怕？”

“不是……”

“那是为什么？”夜巽疑惑地问。

夜欢离低声道：“我觉得死者之魂也应该有它们的生存之道，我们本就没有必要去纠缠于它们。”

夜巽点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留恋徘徊在人世间的都是孤魂野鬼，只会残害生的性命。再说，我们并没有真正的消灭它们，只要它们还有一丝善心在，那我们就会超渡它去投胎。”

“可是我觉得这样很不公平，鬼也可以选择自己的生存方式，它们或是投胎转世，或是滞留人间，了解自己未完成的遗憾。”夜欢离皱着眉头说道。

夜巽也不禁皱起眉头，他本身就是阴阳先生，见鬼捉鬼、见妖降妖，对于他来说，这就是本分，但突然有一天有人当面指出认为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错误的，都是不该的，这简直是不可理喻。

“离儿，你要清楚，鬼，本就该下地府去，留在人间，只会惹出祸端，只会以怨报怨以致杀性更重。”

夜巽语重心长地对夜欢离说道，他要改正儿子这样的看法。

————

今天是夜欢离出家历练的日子，和父亲夜巽告别后，他就踏上了征程，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返回到这里来。

说实话，夜欢离并不喜欢这趟孤旅，满是乏味，还要消除一路上的所有鬼怪，真是无聊而又无趣。

相比较于他的两个哥哥，夜欢离的道行太浅，甚至还比不上他那一个弟弟，唯一的原因便是他对修道不感兴趣，仅仅只是为了敷衍夜巽而已。

还没出城呢，夜欢离就已经找了一家酒馆住下了，也暂时还不想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身上带的盘缠足够在这里的天字号房住上十年。

“诶，听说城南的老朱家里闹鬼啊，他老婆昨晚都给吓死了。”几个好友凑在一桌喝酒聊天，说道的话被旁边坐着吃饭的夜欢离全部听入耳中。

“哪能不知道啊！这事儿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一个像极了无赖泼皮的家伙说道，“不过说来也怪，咱们这儿不是有夜巽大师坐镇的嘛，为什么还会闹出这种事儿啊？”

“谁知道呢。”一个满身肥膘的家伙灌了口酒说道，“夜巽大师都已经老了，没精力再抓鬼降妖了，现在啊就靠着他那四个儿子了。”

一开始说话的那人叹了一口气，颇有些失望地说道：“不过可惜啊，听说夜巽大师的大儿子夜行卜死了。”

“什么？他死了？怎么死的？”众人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哎呀！他这个人已经好几年没有一点音讯啦！只知道他去了一个叫南山村的地方后就再没回来过。”

“哎呦喂，那可真是可惜，夜行卜那可是被誉为了‘天朝第一驱鬼师’的啊！没想到年纪轻轻就这么死了。”

夜欢离表情淡定，好像那些人所谈论的话题与他夜家没有关系，其实不然，夜欢离他也是很在意的，听到大哥死了的消息，首先是不敢相信，但也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因为他已经好几年没给家里来信了，以往都是联系密切的。

夜欢离叹惋，但也无可奈何，只是默默吃菜喝茶。

人走茶凉之后，夜欢离收拾了行囊，他要去城南的老朱家，那个叫朱郧的，是个大善人，虽然家里没多少钱，但总是助人为乐，口碑极好，他家中有难，该去帮帮。

当然，不是为了消灭那野鬼，而是要劝它不再纠缠于朱郧，让它速速离开此地。

夜欢离他就没超渡或是除灭掉什么鬼怪。

“朱叔叔，晚辈听说您家中有难，特此来相助。”

朱郧家正在办丧事，为他那过世的妻子，他和女儿朱姚哭得泣不成声。

“你是？”朱郧不曾见得过夜欢离这个贵家公子。

“夜欢离。”他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朱郧一惊，连忙擦去脸上泪痕，跪下向夜欢离磕头说道：“还请夜公子为我报仇！”

夜欢离扶起朱郧，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朱郧妻子的棺前，念诵起了往生咒。

“今晚我替你赶走那恶鬼。”夜欢离只说了赶走。

跟着他们一起送朱郧妻子下葬后，夜欢离开始劝慰朱郧妇女，发生这种祸事实在是不该。

等到了晚上，夜欢离拿出盐在地面上撒了一层，又在墙壁上贴了些符咒。

盐可以驱散邪气，如果那鬼不是太凶也不打算一直纠缠朱郧的话，就会被逼离这里。

几人坐在家里，夜欢离手中托着的罗盘纹丝不动，也就表明那鬼还没出现。

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只是三人都觉得困了。

“它该是走了吧？”朱郧问道。

夜欢离也不敢确定，还是再等会儿吧。就在这时，他手中的罗盘转动了起来。

“来了！”

夜欢离一下子跳起来，身体跟着罗盘的指针转动。

看指针定下了，夜欢离当即朝那方向甩出一把盐，噼里啪啦的几声，一个身形显现了出来。

“速速离去！”夜欢离捻起指诀，一道微弱的金光射出，打在那鬼的身上，只是震动起了他破烂的衣布。

“桀桀桀桀！”凶恶的恶鬼张嘴发出令人悚然的笑容，朱郧和她女儿全都吓得发抖，把一切都托付给了夜欢离。

夜欢离并不厉害，除去夜巽传人这一身份的话，他也就只算是个初出茅庐的阴阳先生，第一次自己一人面对鬼怪，恐怕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