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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孙真人曾经说过

当梁红玉听到东皇钟发出异响的时候，赵延庆也是听见了的。
武松却听不见。

远在两百几十里外的蒯飞却听见了同样的第九重魔音。

他当然不觉得这是什么佛音或者天籁纶音。

蒯飞这辈子的阅历，除了乡下那段生活，就是小学中学，还有厨师技能学校。以及，各种玩游戏。

游戏里的套路，这种诡异莫名的音阶，肯定是魔音。

魔王开始降临！

需要勇者站出来拯救世界。

我们飞哥当然没觉得自己会是那么一个可以打败魔王的勇者。甚至他觉得自己的便宜弟弟也不怎么靠谱。

脑补中应该站出来打败魔王的家伙，蒯飞觉得大概也许应该是那个陆傲天吧？

武大郎又矮又丑！我拿到的应该只是个配角的日常生活剧本。

陆傲天看起来更像是主角。

人家在二十一世纪是总裁。在十二世纪也是玩得转六十斤水磨镔铁禅杖的近战法师。

法爷本来就是极其牛逼的存在。近战法师更是一种开挂开来飞起的bug存在。

法爷原本是布衣贫血高dps的远程职业，一个讲究职业平衡的靠谱网游，是断然不会破坏这种微妙的平衡。也就是棒子出品刷子游戏，以及内地廉价版的页游，才会退出近战法师这么不要脸的bug职业。

这陆傲天显然就是这种破坏游戏平衡的不要脸的bug存在。

既然这么威武无敌，打败魔王拯救世界的事情，显然就该陆总能者多劳了。

于是我们飞哥也就没怎么把这离奇遭遇的魔音袭脑事件放在心上。

萝卜精炼火硝的试验是成功的。

当晚就收集到第一批样品。

有林灵素这个档次的超级人物在场，后续的测试很顺利就完成了。

武博士的实力得到了神霄宫的正式承认和肯定。

升官发财的好日子，就这么开了个不错的头。武大郎的心情略荡漾。

接下来，也不好意思藏私。

黑火药颗粒化的奥义，还是要乖乖交出来的。

这个不交不行。毕竟是国家大事。

蒯飞觉得自己说不定哪天就被抽回二十一世纪去了。临走前可不敢祸害我宋官兵。

这黑火药的爆燃效率大幅度提升之后，颗粒化就必须赶紧跟上。

不然分分钟炸死自己人。

盖因为干燥粉末状的黑火药，按目前这个时空的技术程度，日常自然是要封装在木桶里的。

桶装容器装运黑火药，搬运起来比较方便些。

但这样就带来一个巨大的隐患。

由火硝、硫磺、木炭粉末混合而成的黑火药，在搬运途中势必要出现自然分层效果。就好比一口袋米和糠的混合物，这口袋晃动得久了，质量轻浮的糠皮会浮到面上来，质量沉稳的实心米粒会缓缓沉降到最底部。

轻则浮起，重则沉底。这样肤浅的自然常识根本无需解释，古代人也是懂的。

装在火药桶里的匀质粉状混合物，搬运途中不可避免要分层。

要用的时候，还得搅匀了不是么？这一搅，鬼知道会不会搅出事情来把自己人炸死一窝。

尤其是酷暑天气，二十世纪的鞭炮作坊发生事故炸死工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即便不会频繁自爆，这分了层的黑火药，往加农炮膛里头装填的时候，也不给力啊。三类成分都分离开了，这爆燃效率又跌回谷底去了。

颗粒化其实不难。

就跟浆衣服一样。

古代人也追求服装挺括的那么一个帅气范儿。很早就发现用米汤浆洗衣服，衣服可以变得明显挺直。

出了米汤，明胶也是不错的固型剂。

明州宁波舟山一带自古出产鱼鰾胶。这东西是在橡胶出现之前，古代人掌握的最好胶合材料了。上品用来制弓。中品下品被厨师用来烹饪，被木匠用来做粘合剂和表面涂光效果。是常见的手艺。

东阿出产的驴皮胶，也即是阿胶，也是差不多的东西。

也即是说，古代人团药丸的时候，是要用到阿胶和明胶的。对这东西的粘合性和冷凝后的固型特性，古代人肯定是很清楚地。

于是，用些米汤加明胶，把粉末状的黑火药统统改造成颗粒状的小药丸，这对古人没啥难度。

蒯飞小时候在农村跌打损伤拉肚子牙疼什么的，吃的中成药多是什么什么散。

诸如逍遥散，凉血化瘀散，万宁散，清凉散，都是黑色小颗粒。都是这么个手艺做出来的。

往历史上追溯起来，魏晋就开始流行五石散，可知用米汤和明胶来制作固型小药丸，是汉末就有的成熟技巧了。

完全不担心神霄宫做不出来。

这其实就一句话的事情。

“那个林真人，这个颗粒化的火药散，你应该是会弄的吧？”

“嗯？你说什么？”林灵素的表现让我们飞哥极度失望。卧槽！这家伙竟然听不懂。

武大郎把求助的视线转向刘道友和姚道友。

姚道友比较耿直，“贫道不懂”，果断掐灭了武博士的幻想。

刘道友比较不那么耿直。

刘锜：“这个……贫道以为可以去问问太平惠民和剂局的和剂博士。”

武大郎大惊！怀疑自己是不是穿了一个假越。

惠民居是神宗朝弄出来的，徽宗崇宁年间大规模扩展，改名和济局。赵佶是个凡事喜欢加上许多华丽前缀的大吹牛家，所以和济局的名字也就变成了太平惠民和剂总局，下辖无数分局。

有病就找和济局是可以接受的。可是，除了和济局之外就没其他人懂得制散这么简单的手艺了么？

“关西前线的军医，军医院什么的，难道都不用药散么？就是这么大的一点点，黑色小颗粒。你没见过？”

武大郎连比带划地加以描述。一时比划不来，身边又没有合适的参照物。索性搓了些那啥出来给大家看。

“这倒是有，只是我等不能制备。”

“这只是个极简单的小手艺，有何难度？”

武大郎十分不解。感觉这科技怎么就退步到秦朝去了呢。

“自隋唐妙应孙真人降世以来，民间只用膏汤丹丸药合剂，不许制散。妙应真人现有秘笈传世，也在云笈七签之中。所传精神丹、流朱丹、艮雪丹皆有应验，亦有雄黄散、续命散、瓜蔞散、生脉散、薯蓣散等等十二种散剂。但孙真人又说过：宁食野葛，不服五石。”

这一次是林灵素出来发表高级专家的见解。

“并非是说五石散等等不好，只因这散剂的配置法，立意在于发散药力的速度略急而不甚急切。若要疾速发散药力，散剂不如汤剂。若要徐徐发散，散剂又不及丸药稳便。”

“因此民间一应常用的药剂，宜汤则汤，宜丸则丸。汤剂药丸，一疾一缓，相应得彰。介乎于两者之间的散剂，适用面极其狭窄，且不大稳便。只归和济局专管，并不许民间庸医滥用。雄黄散乃是砷剂，清火散毒的利物，剂量稍有不对便成杀人毒药。续命散是给中风偏瘫病人用的，更是险恶用法，非高手不能善用。此外，瓜蔞散专治消渴症，这更是极易害人的疑难杂症。生脉散中以人参为君，滥用人参续命者过犹不及，反是有损。薯蓣散则是利于床榻征战之物，更是伐性伤身。如此种种，皆是不许私制的秘制散药。”

“故此，除非和济局中立有存照的医学博士，等闲不许制散。”

这么一说，蒯飞也就恍然。

这宋徽宗倒是好心办了错事情。

他这思维，实在也太左了点。

这意思其实就是，赵佶把孙思邈的药剂思想，楞给上纲上线，无限放大。然后又忽略了医疗方面的复杂性和多样性，一刀切地把所有副作用强大的药剂，全都纳入散方。又将所有的危险散方，统统收归官方药监局统一管理。

不许民间滥用危险药物。

话说不许民间滥用危险药物，这思路倒也是靠谱。后世还有个处方药和非处方药的区别管理呢。

只是这徽宗朝处置此事的手段，也太过一刀切了。砒霜是散剂，壮阳药也是散剂，糖尿病专用药也是散剂。糖尿病是绝症，古人肯定治不好，却又怕庸医行险乱来，索性也规定此类药物必须做成散剂。总之这思路倒也机智，规定所有的危险药物，全都制成散剂，全都归中央管控。

这管理效率自然是提高不少。

只是未免太过简单粗暴。很多无害的散剂，也被官府强制改造为药丸或者汤剂。以示区别，以便统一管理。

这就造成了特么的好着急啊。想要造个最简单的药散，那也要去中央药监局办理相关的批文和手续。中央垄断得也忒宽了一点。

好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件事儿。神霄宫反正是直达天听的牛逼部门，去大宋药监局要一批制散工匠来，那也不算啥。此事也不过稍稍押后数日，即可料理妥当。

于是蒯飞不再理睬这么一档子破事儿。

只是补充叮嘱了一句，“火药制散，非比雄黄之类，易燃易爆，非得用高纯度烈酒浸泡不可。”

后世做这个颗粒化处理，按例都是泡在工业酒精里完成的。酒精隔绝氧气，令火药不至于误爆。酒精又易挥发，颗粒化改造成型后，晾干也比较快，也可以有效防止晒干的时候自燃起来。

刘锜爸爸统管过川北一路的军事，剑南那一路便是国人最早弄出高度数白酒来的原创地。说起蒸馏白酒，刘家军自然是在行的，他们自然知道去哪里招募或者征发这个时代最靠谱的蒸酒师傅。

这些后续花絮，武大郎自然是不用自己去操心。

随口提醒这几句，也就足以成事儿。

接下来，就要看范大老办事的具体规矩，是不是符合蒯飞事前的预期值。

按理说，这一系列的金手指，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开给大宋军方了。只要范老不耍什么下流手段的话，武大郎也该立功受奖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