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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难相忘

那一丝修为，被辛野收在掌心，他要留着这个，作为以后的一个证明。等知道是谁带走了牧合村的人之后，这个就是证明，改变不了。
他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找到他们，普通人的寿命只有几十年，万一在这几十年中辛野没有找到他们，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了。

看着掌心一团蠕动的气体，辛野沉思片刻后将这气体吹散，掌心字符出现，带着火焰将这些气体燃烧，化为雾气。

张口一吸，这些雾气被辛野吸入口中，然后经过喉咙到了蛮火附近。除非他死了，否则没人能够把这个证据抹去，每个人的修为都无法仿造的。

或许可以模仿一个人的气息，举动，神态，但永远无法模仿一个人的眼神，或者是他体内的修为。

做完这一切，辛野转身离开了牧合村，当经过那一片桃林的时候，辛野有打算将这些黑漆漆的桃林彻底的抹去，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

那个带走牧合村民的人修为绝对不低，他完全可以做到不留一丝痕迹，但为何还留下了这么一个明显的印记？这修为波动看似普通，但修为不低的人都可以发现。

辛野发现了，蓝葙茹也发现了。

出了牧合村，辛野动起了一个让他有些惧怕的念头，那就是去一趟泉阳部落。但在离泉阳部落还有数十里的时候，辛野无力的落地，他不敢了。

他很想去看一眼，去跪在那里告诉所有人，他对不起他们，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战蛮，为了师父，为了师兄……

可他没有这个胆量，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一切，千林大山杀鬼蛮，他没有皱眉也没有歉意。大寒宗杀耿达年，他没有歉意，再杀付柏更是没有丝毫愧疚！

唯独这数万人，这对他而言是手无寸铁的数万人，他有着深深的懊悔和歉意。可他能做的，就是冷血的出手，能做的就是不对穆雪晴出手！

他留下了穆雪晴，他知道穆雪晴一定会报仇，乌茂城外他不顾一切护着穆雪晴，是为了弥补一些些歉意，但也只是一点点，或许连一点点都不够资格……

穆雪晴护着自己对他们出手，辛野知道她是想亲手报仇，但他更为愧疚，他欠穆雪晴的，又多了一样，那就是自己的一条命……

月纹蠕动，辛野与泉阳部落背道而驰，他要回去了，不过回去前他还要去一趟乌茂城，去看一看，自己在灵洞中看到的一幕，是不是做梦。

乌茂城外，他看到了那几个小孩，依旧在一起玩耍，就像他小时候和花花在一起玩耍的样子。心念一动，辛野落地后走进乌茂城，来到了那一角，隔着一堵墙看着小孩们在玩耍。

“如果在灵洞内看到的那一幕是做梦，那这个梦预示了什么？我梦见牧合村没有人，所有人都不见了！那我梦见了这一首歌谣，梦见了乌茂城，又是为什么？”

辛野眼里带着疑惑，他梦见牧合村的人都不见了，所有人就真的不见了。那他看到乌茂城，听到这一首歌谣，看到河里倒映的那个影子……

“所以就是说，我会来这里，然而我也真的来了乌茂城！”辛野眼里的迷惑散去，眼神如刀出现在乌茂城外的黑河旁。

河中倒映了他的身影，那是一个身子有点消瘦，面色憔悴，神色威严的男子。一头黑发乱乱的趴在头上，衣服也已经破旧，就如同一个逃难的灾民。

二十多岁的辛野已经长成一个男子汉，没有了当初的那种稚嫩和无畏，没有曾经的天真。他看着河中的自己，和灵洞里看到的却不同，那不是他。

所以，那不是做梦？辛野苦笑一声，一脚踢在地上，几颗石子掉落河中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在这涟漪中，辛野的样貌慢慢扭曲，一个陌生的脸庞出现在那涟漪圈圈上，就像一条条皱纹。但辛野已经转身，他清啸而起，破空飞纵赶往了大寒宗。

涟漪抚平，河面光滑如镜，什么也没有……

一天后，平岗上空，辛野握拳神色阴沉，在这里他差点就死掉。那四个人，其中两个是他在东嵗城认识的，还有一个自己认为是朋友的人！

“阳朔，我辛野未曾亏待过你什么，但你如此计划杀我！陈雨霖也是，当初给我下毒我没有计较，如今修鬼蛮之后却再次想杀我，我辛野岂是随便让你们杀的？”

‘轰’的一声！

辛野落地，平岗再度被震荡起来，大地四分五裂！

“那个半路埋伏的女人我一定在哪里见过！她故意蒙住了脸，但可惜她还有一双眼睛。我和哪些女人结仇？月妁不可能，她还在修炼，红鸾更没可能，蓝葙茹也不是。穆雪晴…她绝对不是，也不可能是陈雨萱，那么…姑射莲！”

姑射莲！

辛野抬起头，依稀记得当初在东嵗城他走向余澜的时候，姑射莲的那要杀了自己的眼神。这两个眼神，有着太多太多的相似，一定是她！

若不是现在突然想起，辛野都差点忘记了有这么一个女人在他身边出现过，姑射莲当初在东嵗城没有得到辛野，也放出过狠话。

她是千云宗的人，那么阳朔和陈雨霖也一定是去了千云宗，穆雪晴，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去了道鉴宗。

如雨过天晴，辛野知道了这幕后是谁想杀了他，纵声长啸中辛野在裂痕弥补的大地上弹起，飞向大寒宗。

陈雨萱出现在平岗，她默默的注视着辛野的离去，舒了口气道：“辛野，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你三番两次的去乌茂城，是去干什么？”

道鉴宗望月石上，余澜和闵道的一场对话完结了所有疑惑，从闵道的口中余澜得知辛野没有死，被一个神秘的女子给带走了。

但闵道并没有提起古兆龙这人，只是说那个女子不会杀辛野，会送他回来。余澜也知道那死去的人是谁了，北蛮神疍宗的人，竟然是北蛮！

这有些出乎余澜的意料，他本以为会是南蛮星瀚楼的人，毕竟星瀚楼的程鸣曾捣毁了千云宗的云丹炉，要杀辛野也说得过去。

但这北蛮参合一脚进来，局势有些不容乐观了，或许正是因为十年法道即将举行，他们按捺不住了。

但这样的事，无法上报西蛮天，这和毁灵眼和捣毁千云宗的云丹炉不一样。门下弟子技不如人，只会让西蛮天臭骂几句而已，火云大宗也不会出面。

“余宗主，方清早就不是我道鉴宗之人，我希望余宗主能够明白。但方清毕竟曾经是我道鉴宗的弟子，他毁了你们大寒宗的灵眼，此事我们道鉴宗会给予一定赔偿。”

这是闵道和余澜最后一句对话，这句话说完后余澜寒着脸离开了，西蛮天已经做出了惩罚，余澜也不好继续纠缠下去。那死去的将近百余名弟子，只能怪他们生不逢时，枉走了一遭。

但岂能枉走一遭？辛野没死，月妁还在，这两个人就是大寒宗的筹码！

“说不定此时辛野已经回来了。”余澜在回去的路上，对这三方势力的角逐有些头痛，强者为尊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一天的时差，辛野在赶往泉阳部落的时候，正是穆雪晴和闵道回去道鉴宗的那一天，他们没有再次相遇。

铜镜已经换了一个新的，穆雪晴端坐台前，打量着自己那双红肿的眼睛。她没有下手杀了辛野，是她心底在不断的告诉自己，做不到，做不到！

本来自己是那么的痛恨辛野，恨不得立即杀了他来祭奠泉阳部落的子民，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自己下不了手？

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穆雪晴浑身散发淡淡的蓝芒，一朵若隐若现的蓝花出现在她身后。花瓣在轻轻的摇曳，似乎想慰藉一下穆雪晴，这个哭成泪人儿的姑娘。

部公的坟头长满了杂草，穆雪晴一点一点的摘掉了它们。闵道叹气，他想帮一把手，但奈何穆雪晴不愿意，她要自己来做。当所有的杂草都除去，坟墓上只有了一些青苔。

烧上纸钱点上香烛，穆雪晴一动不动的跪在坟墓前，她告诉着部公，没有杀辛野，她大逆不道，她是个不孝女！

尽管极力的忍住没有哭，但闵道还是看到她的身子在颤抖，他想伸手握着穆雪晴的肩膀，但手伸出，却无力的垂下。

“雪晴和辛野，他们到底有什么关系？”闵道吐口闷气，回想着乌茂城外的一幕，辛野那执着和愧疚的眼神，穆雪晴颤抖的身子。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穆雪晴和辛野之间的关系不简单，闵道如何看不出来？所以穆雪晴才会知道大寒宗有一个辛野，才会在望月石问他，才会让他感觉到一丝担忧。

辛野资质非常好，闵道这是知道的，他出手逼退富洛后想杀辛野那一刻他就知道了，这个快死的人相当不简单。

当穆雪晴开口，闵道更想立即就出手杀了辛野，可他停下了。他不是怕了大寒宗，而是怕穆雪晴恨自己，他不是傻子。

“雪晴，谁会欺负你呢？还是会伤你的心？我不去管，但我会杀了那个人。”闵道望着跪在坟墓前的穆雪晴，露出一丝柔柔的爱意。

“我到底恨不恨他？以后看见他，我会出手吗？法道上会不会和他相见？如果副宗主知道了，他会怎么做？”穆雪晴伸手擦去镜子上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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