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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章 温暖

并州的腊月，滴水成冰，正是一年之中最为寒冷的时节。
圜阴县令胡毋彪正坐在一孔窑洞内秉笔书写公文，在他的书案不远处有两个男童凑在火炉边上，每人的膝盖上面还放着一块沙板，手中拿着筷子，正一笔一划的学习写字。这两个男童是他兄长胡毋班留下来的孩子，现在由他负责抚养。

相对于外面的阴风怒号，窑洞里面显得很暖和。

秋播结束之后，胡毋彪亲自带队，组织民壮牵上牛马前往圜阴以北寻找泥炭，按照吕布提供的大致方位，很快就有了重大发现。

那处地方的泥炭不仅埋藏很浅，而且储量极大，民壮们只是随便的向下挖，便发现了大块大块的泥炭。胡毋彪将这个发现通知了圜阳县令常林，然后两个县的民壮一起合作，有人专门负责挖掘，有人负责运输，趁着天气降温到结冰之前，运回了大量的泥炭。

离石那边来了一些工匠，手把手的教两县民众如何在屋内盘筑泥炉，如何将一节一节的陶管埋进墙壁，再从窑洞的顶部伸出去，然后再用白泥封死，确保不会泄露一丝的毒气。

盘泥炉虽然费事了一些，但盘好之后的用处确实令人觉得很方便。这种泥炉不仅可以给窑洞里面增加温度，而且还可以在炉口上面放置铁锅和铜盆，然后用来烧水甚至是做饭。

对于这么方便实惠的泥炉，每家每户都争着盘筑，因为人们发现烧泥炭比起烧柴火来要节省和便宜许多，一牛车的泥炭甚至足够三口之家渡过寒冷的冬天。

因为有了这样一件惠民的炉灶，圜阴县和圜阳县入冬以来，竟然没有冻死一个人。

胡毋彪正在给天策府写一封公文，主要内容就是建议在并州北方大力推广泥炉的使用，然后禁止民众砍伐树木当柴烧，确保植被的覆盖，防止雨水时节将大量的黄土冲刷带走。另外，胡毋彪还建议让妇女在寒冷的冬季全都呆在温暖的窑洞里面纺线织布，让孩童们集中起来认字和读书，让老年人打草鞋，让男丁到山里去挖矿。

总之一句话，胡毋彪严格按照吕布“不劳者，不得食”的思想在进行内政治理，他觉得在解决了民众的温饱之后，所有人都应该有事可做，不能整日躲在温暖的窑洞里面荒废度日。

胡毋彪在忙着撰写公文的时候，圜阳县令常林同样也没有闲着。他带着一些手下来到新落成的吕家村中，向吕布的母亲黄氏请教有关纺织和印染的技术。

常林跟胡毋彪的想法不谋而合，他觉得圜阳县境内有大片坡地和丘陵可以种植桑麻，而这些桑麻种出来之后，就有了纺线和织丝的材料，到时候可以让县里的妇女在漫长的冬季有事可做，将麻线和丝线变成一匹匹的麻布和缣帛。而这些布，又可以通过圜阴草市卖给北方的胡人，再从他们那里换回来廉价的牲畜和财富。

黄氏作为上将军吕布的母亲，虽然身份尊贵，但却没有什么架子。她很欢迎常林的到来，觉得这个文弱县令有头脑，不像有的官员那样眼高手低，肯于放下架子求教有关纺织和印染的技艺。

黄氏将村里技艺精湛的妇女集中起来，从第一道工序开始向常林示范，直到将一匹白布染成了花纹美丽的彩色布匹。

虽然黄氏生性泼辣，对于金钱看得较重，但自从吕布成为一方势力之后，她就将敛财之事看轻了许多，常林带人来看时，将许多原本不会外传的压箱底技巧都展示了出来。

常林离去之后，吕良背过人问黄氏：“你就不怕那些吃饭的本领被人学会之后，吕家的染坊少了生意？”

黄氏回答吕良说：“你个老货，别以为我是妇道人家眼皮子就浅了！我儿子现在坐拥并州一州之地，吕家人还愁吃穿用度？将来万一坐了江山，这天下百姓都是我儿的子民，如果哪家吃不饱穿不暖，还不得我儿忧思操心？”

吕良被老伴这份没来头的大方和自信吓了一跳，急忙对黄氏说：“这话你就跟我叨咕几句就成，当着外人的面，千万说不得，不然会给儿子造成极大的麻烦！”

离石城西十里，有一处流民安置的村落，张二狗和李大驴两个挂单户就住在这里。

因为家中再无别人，加之新箍的窑洞数量有限，官府在征得二人同意之后，便将他俩暂时安置在一孔窑洞内居住。两个人拜天叩地的结为了异姓兄弟，然后一起下地劳作，一起回家生火做饭，日子渐渐走上了正规。

这天上午，天气晴好，李大驴和张二狗早早的起床，胡乱的洗了一把脸，然后背着前夜里就做好的胡饼，匆忙向离石城的方向赶路。

最近离石城正在搞修建，官府出钱出粮，雇佣民壮干活。李大驴和张二狗呆在家中左右无事，便来城里打一份短工，挣一些钱粮。

张二狗问李大驴：“等以后攒足了钱，你想怎么花？”

李大驴想了想，回答说：“我想在离石城内开家饭食铺子，每天让过往的路人买我做的饭食吃。”

“你咋不买田地呢？”张二狗有些不解的问。

李大驴瓮声瓮气的说：“买那么多的田地有啥用？累死累活的也种不完！我喜欢做各种吃食给人吃，不喜欢种田。”

对于李大驴的理想抱负，张二狗很不认同，他在心里暗暗的想，等自己以后攒够了钱，就是要买田地，买牲畜，然后把家里的粮仓里面堆满粮食，把猪圈里面养上大肥猪，把鸡圈里面养满公鸡和母鸡。

天策府的后院之中，天刚刚亮，吕雯就催着郭淮和郝昭两个跟班来到了练武场上。

尽管吕布率军在外作战，但三个人练习武艺的事情一天都没有落下。

因为天气寒冷，吕雯按照父亲教导的办法，先带着郭淮和郝昭在练武场上小步慢跑了十几圈，让身体发热，筋骨都舒展开。

吕雯的武器是枪，郭淮喜欢用刀，郝昭是矛。三人在正式练习使用武器之前，先是扎了半个时辰的马步，接着又举石锁百下，然后吊在铁杠上面练习屈臂向上，等力量练习结束，这才开始实际使用兵器。

尽管没有人来监督三人，但他们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放松，因为吕布只要回到府中，必然是要考校他们的武艺进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