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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章 道理与刀子

孙歙见到族弟孙崎派来传口信的人时，有点懵，他意识到事情完全没有按照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吕布这个贼军头，他怎么可以这么蛮横不讲道理呢？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想占了孙氏的坞堡，实在太可恨！

孙歙知道事态严重，吕布既然带着兵马围了孙氏的坞堡，如果不让他把里子和面子都赚足了，肯定是不会离开的。只是，吕布张口就要强夺孙氏的坞堡，这是要挖孙氏的命根子啊！如果孙氏族人全都从坞堡内搬出来，在这乱世之中，他们又往哪里去呢？

孙歙思前想后，一夜难眠，第二天他去郡兵营内慰问探视，对几个郡兵的头领大加勉励，甚至还封官许愿，说了很多外人无法听到的话语。

随后，孙歙又去面见别驾聂暠，请聂暠出面转寰此事。聂暠听说吕布竟然亲自带兵围了孙氏的坞堡，也是非常的气愤，觉得吕布这么做跟强盗和土匪没什么两样。

聂暠召集了一些晋阳城内有头有脸的人，来到太守府前求见丁原，要丁原为孙家做主。

丁原没有躲着不见人，他亲自出来接待这些人，还对这些人说：“天策军没问州郡要过一枚铜钱，也没要过一粒黍米，吕奉先又是朝廷加封的秩比九卿的上将军，所以啊，无论从军政上，还是从品秩上，我都管不了天策军。你们若是觉得吕布处事不公，可以去京城雒阳向朝廷告发他，也可以去孙氏坞堡外面与他理论！”

虽然大家都看出来丁原这是在推脱责任，但他说的话没有人可以反驳。天策军确实没从并州的官仓里面拿过一枚铜钱和一粒黍米，人家都在西河郡那边屯田呢！

实际上，丁原这话，还有敲打这些人的意思。天策军为了不增加并州百姓的负担，宁可自己在西河自己屯田，而你们这些狗大户为了一点私利就敢戕害平民，是谁给了你们胆子？

聂暠见丁原不肯帮忙，便又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出城来见吕布。

吕布接见了聂暠这群人，但是却没给这些人什么面子。

聂暠质问吕布：“敢问上将军，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孙氏坞堡里面藏有白波军的余孽？”

吕布冷笑着回答：“本将的话就是证据！”

聂暠大怒，呵斥吕布说：“将军如此蛮不讲理，以势压人，难道就不怕并州豪族人人自危，群起而攻之？”

吕布低头抚摸着方天画戟锋利的月牙刃，反问聂暠：“你们这些豪族，见到欺负不过的人，就要跟人讲道理，你们什么时候跟平民百姓讲道理了？冯贵一家五口被孙氏门客杀死的时候，有谁跟他们讲道理了！这片村子里被赶走的数百口人，有谁跟他们讲道理了！”

聂暠大义凌然的反驳吕布：“上将军，口说无凭，若是拿不出孙氏杀害冯贵一家五口的证据，你就是在血口喷人！这村子里的数百口，是被白波流民裹挟走了的，孙氏正是有了坞堡的庇护，才得以存活！”

吕布看着一脸正气的聂暠，不知怎么忽然就想起了他曾经呆过的另外一个时空某些贪官恶吏的嘴脸，那些人似乎也是惯于用各种冠冕堂皇的道理来掩饰自身的卑鄙和无耻？

吕布仰头，望天长笑，他用手指着聂暠和他身后的一群人，大声说：“我只知道一句话，公道自在民心，最好的证据就是平头百姓能不能活下去！我不跟你们谈什么道理，你们的道理太多，我手里就这一把长戟，谁觉得不服，大不了杀上一场，看谁能活！”

吕布说完这些，就让卫兵将聂暠和他带来的那些所谓太原名流统统的轰出了军营。

聂暠从龙山返回晋阳时，脸色阴沉的可怕。他从吕布的眼神中看出了毫不掩饰的浓浓杀意，如果太原本地豪族联合起来反抗，吕布真的敢杀光所有人！

而且，就算太原本地的豪族，也不可能紧密团结在一起。这次聂暠带着人先见丁原，再去城外见吕布，太原王氏就没有任何人参与进来！太原王氏最近正在忙着招揽佃户，将族内的土地分出去供佃户们耕种。

回到城内，天色已经黑透，聂暠告诉孙歙，事情没有丝毫转寰的余地，吕布这次来，摆明了是要拿孙氏开刀。

孙歙一脸的愤恨和不甘，他决定豁出去硬拼一把。

当日夜里，子时三刻，晋阳城内忽然火把如龙，成群结队的郡兵迅速向州牧府靠拢，将州牧府围得水泄不通。

孙歙告诉郡兵将领，天策军跟白波匪军郭大暗中勾结，朝廷使者蔡邕和州牧丁原已被天策军挟持，城外更有吕布亲率天策军前来，意图攻占晋阳。于是，暗中勾结白波军这顶帽子，就被孙歙戴在了吕布的头上。

太守府中，徐晃面色平静，他对面前的两个军司马和十个屯长训话：“等会接战之后，四百陷阵勇士负责守住府中四面围墙，不可放一个郡兵入内！四百骑兵随吾冲锋，前往晋阳城西门，接应飞骑营入城平叛！剩余的一百陷阵勇士和一百骑兵，作为预备兵力，随时做好支援的准备。”

一个军司马手下一般是五百人，跟后世的营长类似；一个屯长手下有一百人，跟后世的连长级别相当，十个屯长正是一千人，分属两个军司马统率。

没过多久，郡兵开始攻打太守府。

虽然郡兵的整体人数占优，但因为太守府占地不大，所以一次性围上来的兵力也只能是三四百人，后面的只能在外围摇旗呐喊。

太守府的正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一群披甲的陷阵猛士冲出来砍瓜切菜一样的将府门口附近的郡兵杀退。随后，马蹄轰鸣，徐晃手持两柄大斧，率领四百骑兵，冲出了太守府。

马上的徐晃左右手同时挥动，每一斧下去就会有一颗人头飞起来，只杀得拦路郡兵胆战心惊，纷纷退避。

晋阳城外三里处，吕布带着所有的骑兵静静等候着徐晃出来。

包围孙氏坞堡不过是摆个样子而已，吕布才不会脑残到让骑兵去攻打防守严密的坞堡。逼反孙歙，血洗晋阳，才是他这次来的真正目的！

坞堡这玩意，又没长腿，跑不了。等吕布收拾了晋阳城内的郡兵，到时候命令郡兵去攻打坞堡，估计效果会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