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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白骨已成丘

萨瓦带着几个年轻兽人，押着河妖王黑海和一群河妖残兵，改变了前进方向，顺着草原和蓝晶荒原的交界线向前行去。』23
走了十余天，萨瓦几乎没有开口说过话，赶路时默默走路，休息时愣愣望天，就连对汉克等人战技的指导也不闻不问。只有莫妮卡和他说话时，才会迟钝的回答几个字，还往往词不达意，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莫妮卡对此焦虑不已，和汉克、库奇等人商量了几次，也始终不得要领。

赖特等人倒是焕发起精神，既然问不出萨瓦的目的，便干脆跟着他走下去。一路上该练习练习，该找食物找食物，把一切打理的妥妥当当。

更是先后抓住了两个试图逃跑的河妖，当着余人的面斩杀当场——这倒是在谷底生活时，跟人类学会的态度。

又走十余天，黑海停下脚步，说：“到了，我记得就是这里，地河的入口。咦，奇怪了，以前明明是个水潭。”

萨瓦陡然精神起来，眼中精光四射，一步迈到了黑海身边，低头看去，空荡荡一个地洞，嗅了嗅鼻子，只有干燥的土气，一丝水汽也察觉不出。萨瓦抬起头，定定望着黑海。

莫妮卡喝道：“你说这里？河在哪呢？”

黑海两只长眼几乎挤到了一处，围着地洞转了两圈，忽然蹲下，伸手拂开地面尘土，指着石头上两个圆洞道：“就是这里，肯定没错，这还有我出来时，叉出的记号！”

黑海的叉子早被汉克拿了去，身高一米六十多的汉克扛着一柄四米多长的巨叉，叉柄跟他小腿差不多粗细，看上去极不协调。

汉克有些吃力的调转叉子，往两个洞里一戳，喜道：“不错，粗细一样，这河妖应该没撒谎。”

萨瓦微微点了点头，开口道：“既然地河没了，底下一定有什么变化，不知有没有危险。我和黑海下去，你们几个在上面待着就好。”

又对河妖指了指来路：“你们可以走了，以后再来骚扰，必杀无疑。”

河妖们忽然重获自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话也没多问一句，更没人看黑海一眼，奔丧般往回跑去，生怕这虎人改了主意。

萨瓦单手拎起黑海往下一跃，两个人顿时消失在原地。

地洞并不甚深，大约七八米的规模，萨瓦落地后，四下一打量，入口虽然不大，里面倒是颇为宽广，像个葫芦模样。左边石壁有一个甬道，右边也有个甬道，都是黑黝黝看不见底，看来应该就是以前地河的水道。

黑海辨了辨方向，往右一指：“大人，我记得应该是那边过去。”

萨瓦点点头，示意黑海先行，两个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甬道中。

如果有人在甬道的另一端，就能看见黑暗的远处，有一点闪耀的金芒渐行渐近。

萨瓦左手举着，手掌微张，掌中一团耀眼的金光，照亮了数十步的范围。

虽然没有法师的照明术，但虎人对于魂力运用之巧妙，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可以代替魔法。

负责探路的黑海闷声说：“我上次是顺着地河游进来的，游了很久，走路要慢得多，不知到底要走多久才到。”

“唔。”萨瓦微微点头，一把拎起黑海，开始狂奔。

“嗷——”狂奔中的萨瓦蓦然一声巨吼，在甬道中传荡不息，如同九天雷鸣。黑海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伸手紧紧捂住了耳朵。

萨瓦聆听着音波的传荡，奔波的速度越发惊人，整个人已化作一团金光，在曲折的甬道中飞驰。

忽然，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萨瓦一下立住了脚步。从极动到极静的转变，让黑海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他不敢出声，只是哀怨的看了一眼萨瓦，却发现这个在他看来强悍如神的兽人脸上，竟然淌满了泪水。

黑海呆呆的顺着萨瓦的目光望去，一片无比空旷的地穴中，弥补着粼粼白骨，幽暗的鬼火四下纷飞，将地穴染上一层幽碧的光芒——正是他十多年前，曾经踏足，找到“兽神珠”的地方。

萨瓦凝视着几乎无边无际的地穴，任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他似乎听见了古老的风声，像祖山上终年不息的浩叹。

萨瓦手一松，任黑海落在地上，自己纵身跳出河道，仿佛失了魂一般，一步一步像如山的尸骨中走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萨瓦低低的呢喃，他在这些白骨中，看见了兽人，以及精灵、矮人、独眼巨人、翼人、三眼人、狂人……甚至是花妖、尸妖这些本就数量稀少的种族，也是随处可见。

但是偏偏人类的尸骨却极少。

一直以来，萨瓦心中都有一个巨大的疑问——一万年前祖山之战，在绝对劣势之下，萨瓦搏命一击，导致史无前例的超级禁咒“时空湮灭”失控崩溃。但是纵然祖山倾颓，兽人毕竟还有四十万主力战士在外作战，数千万族人分布大陆，当时的兽人领袖狮王辛达以及十二大族酋长亦属雄杰，人类究竟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成为大陆霸主的呢？

在这一刻，他似乎找到了一点答案。

在拿到兽神珠的一颗，萨瓦就有了一丝预感，此刻，这预感似乎已经被证实。

只有传奇阶巅峰的兽人战士，在力战而死后，才有一丝凝结兽神珠的可能。

在兽人有史可载的记录中，数千年来，所产生的兽神珠亦不过十余。

对于其他任何种族，兽神珠的意义相当于能量增幅器，可以成百倍的放大持有者的能量，譬如黑海吞下兽神珠之后，从青铜阶直入紫金阶一般。

但是任何种族也无法消化兽神珠，只能借用兽神珠的能量提升自己实力，一旦失去兽神珠，即被打回原形，唯独兽人例外。

只有兽人可以真正消化兽神珠，将兽神珠彻底融入自身，跨越式提升阶位。

对于别族，兽神珠是工具。对于兽人，却是一次性消耗品。

所以即使以萨瓦的地位之尊，也从没看过兽神珠，只是在历史记载里读到过而已。

最初萨瓦甚至不敢肯定黑海吐出的就是兽神珠，但是当他吞下珠子，立刻在体内化为暖流，让他自认永远无法恢复的魂魄之力被修复如初后，他才真正确定，这就是兽魂珠。

也只有兽魂珠，才能修复这样的重创，才能让他在重返传奇阶巅峰后，还感觉到身体里蕴藏着可怕的潜力。

萨瓦不认为兽人族会允许任何一颗兽神珠流传在外。

那么这颗兽神珠的来源，既然自己没有死，唯一的可能就是……狮王辛达，一万年前兽人族另一位传奇阶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