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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人间地狱

比洛奇城是中土世界一处少见的医疗圣地，这里曾居住着人类世界最棒的医师，无数名贵药材都在这里进行交易。
这里曾经是医者的天堂、患者的福地，可如今，它曾经的繁荣和辉煌将彻底沦为历史。后世的人们提到比洛奇，只会将它和一样东西联系到一起-------地狱，是的，人间地狱！

尸体堵塞了几乎所有的街道，城内臭气熏天，在路上行走，几乎可以连续踏着积尸走几百米而不踩在地面上。

“滚开！滚开！几个不识趣的小鬼，赶紧给法师大人让路！”几个血族士兵大声喝骂着，声音久久地在空荡的街道上回响。

一群长着巨大獠牙，模样狰狞的食尸鬼惊恐地躲到了路边，为来的这一行人让开了道路。

“瑞肯法师，那儿还有不远，而且，这路也不太好走，我想，您可能需要一辆马车。”前方的血族士兵毕恭毕敬地在马文身边询问着。

马文在比洛奇之战中立下了大功，彻底得到了奥伦维尔的信任，因此，他在血族中的地位节节攀升，那些心高气傲的血族战士大多都对他尊敬有加。

“不必了。”马文望了望躲在路旁的食尸鬼和满地的积尸，皱了皱眉头，“那个地方我去过，熟悉得很。”

那血族士兵见他这样吩咐，便不再言语，继续赶到前方驱赶那些挡道的食尸鬼。

这食尸鬼是一种低等魔族，还处于一种未开化状态，甚至还没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他们武力低微，没能形成自己的势力，主要靠在其他魔族分支中从事杂役工作来生存。

魔族当中，以血族最为嗜血残暴，他们几乎每天都要靠杀戮来获取赖以维生的鲜血，因此，他们往往会留下大量处理不完的尸体。而这些尸体对食尸鬼具有极大的诱惑力，要知道食尸鬼靠他们低微的武力可根本得不到这么多的猎物。

如此一来，投靠血族的食尸鬼数量极多，几乎占了食尸鬼总数的一半以上，在比洛奇城，食尸鬼的数量甚至远远超过了血族。

血族在比洛奇城进行的疯狂杀戮为这些食尸鬼带来了大量口粮，除了那些年轻女人和小孩的尸体因为肉质鲜嫩而被血族留作自己享用外，那些肉质不怎么可口的人类尸体则一股脑地统统交给了食尸鬼。饶是食尸鬼数量众多，一时半会也吃不完这么多“食物”。

没走多久，只见一个劈头散发、衣不遮体的女僵尸迈着机械的脚步迎面跑了过来。望着她呆滞的表情，马文不禁摇头叹息，比洛奇城破之后，城内的女人均遭受到了难以想象的变态蹂躏，她们之中稍有姿色的则被血族变成了只会唯命是从的僵尸傀儡，除了供他们继续玩乐外，还可以当作战争工具，来补充自身单薄的兵力。

那女僵尸凑到前排的血族士兵面前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话。那女僵尸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完全不是女人那种尖细圆润的嗓音，反而像是一头野兽在低吼，马文愣是半天一个字都没听明白，他甚至怀疑那种声音根本就不是任何一种语言。

前面那个血族士兵却听得颇为仔细，连连点头，看样子那女僵尸似乎为他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等那女僵尸“说”完后，那血族士兵便挥挥手将她打发走了，顺便不忘狠狠地摸了一把她那半露的酥胸。

那血族士兵走到马文身前，面带笑意，“瑞肯法师，您的助手------于连伯先生已经提前赶到那儿了，您知道，他办事一向积极，我看我们就不用……”

马文听后脸色微变，于连伯是怎么样的人他是知道的，他对莫洛温人有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复仇心理，让他去那种地方，岂不是又要大开杀戒！

“不，我想我还是得去一趟。”马文顿了顿，看着身边几个吸血鬼士兵，“如果你们不愿意，可以不用跟着我。”说完，便大步如风地朝前走去。

那几个吸血鬼对望一眼，也只得无奈地跟在马文后头走了过来。

比洛奇城的居民在为期三个星期的大屠杀中并没有死绝，相反，他们之中的相当一部分都存活了下来。

而他们能活下来并非是由于血族仁慈，而是这座城市之前实在是太过繁华，城中可以找到各种百年难得一见的珍惜药材，而且居民中家财万贯的富商巨贾不在少数……

如此一来，大屠杀进行了几天之后便演变成了对财富的掠夺，在见识到血族的强大和残暴后，比洛奇城的富人们很乐意花钱消灾，以求自保。到最后，真正被屠戮一空的，大抵是那些拿不出钱财的穷人。

当然，除了那些富得流油的商人和贵族，还有一群人生存了下来-------那就是医师。

比洛奇城的医师享誉整个中土大陆，任何一支军队只要有了他们的加盟都会平添几分战斗力，因此，奥伦维尔下令，只要这些医师肯与血族合作，不但可以免除一死，还可以得到额外的优待。

马文这次去的目的地，正是城内几个比较有名的医馆和诊所。

当年，为了救治自己重伤的兄弟，他几乎跑遍了城内所有的诊所，因此，他对这些地方已经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很快，他就来到了那熟悉的街道。

“老东西！我再问你一次，这副药剂你是炼还是不炼？”宁静的街道上突然想起于连伯喝骂声，语气急躁而狠厉，言谈之间，似乎已经隐隐动了杀意。

马文立刻顺着那声音追踪过去，在打开一扇破旧的木门后，他看到了于连伯。

于连伯身着一身锁子甲，手持重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被跪绑着的医师，盛气凌人。

那医师体态肥胖，全身上下伤痕累累，马文定睛一瞧，竟觉得似乎有些眼熟。

面对于连伯的威胁，那肥胖医师只是冷哼一声，道：“医师以治病救人为天职，而绝不能够炼制这样的丧心病狂的毒药去害人，阁下的行为简直是对我们医师的侮辱！所以，恕难从命！”

于连伯听后只是冷笑一声，戏谑道：“老东西少在面前给我装高尚，我还不知道你吗？你他妈就是个见钱眼开的死财迷，你自己倒是算算啊，在你手上因为付不起医疗费而得不到救治的病人该有多少？”

那肥胖医师面色一囧，嗫嚅道：“天天做赔本生意，我那药店早就关门大吉了……”

马文站在门口，只觉得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再仔细瞧了瞧那肥胖医师，随即才全想了起来。

那肥胖医师叫做卢斯-伯顿，是一个贪财如命的家伙，当初自己求他救助艾特，结果落难被抓，这家伙愣是连自己身上最后几枚铜板都不放过。还说了句让他气得吐血的话，“反正你也快死了，这些钱也用不上了，就算给我的医疗费了吧……”

于连伯淡淡一笑，随即便从墙角里搬来一个大木箱，拔下锁，将其打开，里面竟是满满的一箱金币！

马文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卢斯嗜财如命，见到如此巨额的钱财，必然心动。

“卢斯医师，只要你肯和我们合作，乖乖地把那药炼制好，这箱金币，全都是你的！”于连伯俯下身来，言语之中带着难以拒绝的诱惑。

卢斯瞧了瞧那一大箱金光灿灿的金币，眼中炽热的光芒却是一闪而过，随即咽了咽口水，便将头扭到一边，不再言语。

于连伯站起身来，脸色有些发黑，“这些金币确实还不算很多，不过，阁下只要能够令奥伦维尔大人满意，再给您送来个十箱八箱的也不是没可能！”

“呸！无耻！”卢斯朝于连伯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你就死心吧！魔界的走狗！老子可是医师，治病救人的医师！这一辈子，宁愿穷死，也决不赚这害人命的钱！”

“你这畜生！竟与魔族为伍来残害人类，光明神在上！你罪恶的灵魂将永远得不到宽恕！”

“冥顽不灵的老东西，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于连伯听后怒不可遏，双手抓住卢斯的衣领，将他那肥胖的身躯整个从地上拎了起来，然后冷笑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绑到外面的尸堆里面，让食尸鬼把你这堆肥肉给活生生地撕成碎片！”

卢斯脸色明显地抽搐了一下，他拼命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试图不让它发抖，嘴角却冷冷地吐露出两个字，“畜生！”

于连伯被彻底激怒，抓起卢斯就朝外面大步流星走去。

“慢着！”马文低喝一声，上前一步，挡在了门口。

“哦，兄弟，原来是你！”于连伯发现了马文的到来，指了指身边的肥胖医师，“这家伙太顽固，怎么说都不跟我们合作，只有先把他给弄死，以儆效尤。”

马文没有答话，只是淡淡地扫视着卢斯，心中百感交集，这个肥胖的医师虽然吝啬贪婪，却最后不惜用生命维护自己作为一名医者的道德底线。

不得不说，他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医师。

“卢斯医师，我不想为难你，你只需将配方以及药材交给我们，我可以给你自由，就算你现在出城，也不会有人阻拦。”马文言辞恭敬地说出了自己的条件，只要他能够对血族那边有所交待，那自己完全可以私自做主放走卢斯。

卢斯惨然一笑，大声道：“早就料到你们会打这主意，那库房里的药材全被我一把火烧了，这些东西就是变成了一堆灰烬也比交到你们这些魔鬼的手里强！”

“不知好歹！”没等他说完，于连伯朝他身上狠狠地打了一拳，“我们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机会，可你自己毫不珍惜，那可就别怪我了！”说罢，便押着卢斯走出了大门。

“于连伯，等一下！”于连伯刚走出门没几步，马文便叫住了他。

“怎么了？”于连伯回过头来，望向马文，叹道：“我也不想就这么弄死他，要知道，他可是城里水平最高的医师，可奥伦维尔已经下令，城内拒不合作的人类，一律处死！”他狠狠的瞥了卢斯一眼，“都给了他这么多机会，可他自己作死，怪不得我们。”

“那就让他死得痛快点，顺便留个全尸。”马文语气淡漠，说罢便转身朝其他地方走去。

身后传来刀剑撕裂血肉的声音，再一声短促的呻吟过后，便全无声响。

死法有很多种，能够痛痛快快地死掉，也算是一种解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