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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耿耿星下渡长夜 迟迟局里祭先灵（4）

康熙一听，心中难掩喜悦之情，忙道：“怎么死的？快给朕说说。”容若道：“我听玲珑姐说是扮鬼把马迩赛吓死了。”
康熙心下不解，问道：“马迩赛并非胆小之人，如何能将他吓死？”容若道：“个中缘由还得问大哥去。我只是怕二哥等得着急，先来给大哥报个信儿。”

康熙笑道：“有空让大哥进宫一趟，朕要好好听听这出戏，妙，实在妙之极矣。朕先去上朝，今儿在朝堂之上，朕要好好看看他们的脸色，哈哈。”

康熙踱着步子来到乾清宫，百官早已在外面候着。行过朝拜之礼后，康佯作不知道：“唉，对了！今儿是第三天了，我记得马迩赛跟南卿打赌的事儿怎么样了？马……咦，马迩赛怎么今天没有上朝啊？”

索额图上前躬身道：“启禀皇上，马迩赛大人昨夜被恶鬼惊吓，突发心绞痛，太医救之不及，已于昨夜在府中病故。”

一脸容尖削的长须官员上前怒道：“这分明是南怀仁利用巫蛊之术杀害朝廷重臣。皇上，南怀仁擅用妖术，臣请将南怀仁就地正法。”

康熙“咦”了一声道：“这可奇了，马迩赛到底因何病故？索额图，你且从实道来。”

索额图叩首道：“万岁，奴才奉命保护马迩赛尚书，本来万无一失。只是昨日鳌中堂斥责奴才擅用御前侍卫，不得已只得让五城兵马司保护。没料到尚书府昨夜走水，臣担心马迩赛大人安危，立时与费扬古统领赶到马迩赛大人卧室。就只见……就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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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问道：“就只见什么？”索额图道：“只见马迩赛大人心绞痛发作，大喊：‘有鬼有鬼，来人，来人！’，微臣急忙让太医赶来，但是太医赶来之时，马大人已然病故。此事费统领和黄太医俱可以作证。”康熙道：“费扬古，可有此事？”

一英俊少年将领上前奏道：“启禀皇上，臣与索大人赶到之后，尚书大人确实心绞痛发作，救治无效身亡。”

费扬古乃是正白旗副都统，前内大臣、三等伯鄂硕之子，马迩赛账下的得力爱将，武艺卓绝。班布尔善见费扬古如此说，心中虽有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鳌拜见朝中一品大员身亡，如此大事康熙竟当儿戏一般，十分荒唐。上前说道：“皇上，马大人死因应该着刑部彻查，若果真是有人谋害，必当治此人之罪。马大人给咱大清忠心耿耿办事，恳请皇上下旨厚葬。”

康熙心内暗喜，假装叹道：“是啊，马大人一生为国辛劳、心力所瘁，实为朝廷股肱之臣。朕本想倚重，可惜天不假年，朕心甚为悲痛。特赐一等精奇尼哈番，谥‘忠敏’，着礼部厚葬。”

礼部领旨，众官员齐声道：“皇上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暗藏内心激动，说道：“近来灾异频见，必是有冤魂作祟。不过历法关系重大，着议政王、贝勒、大臣、九卿、科道等官员会同确议具奏。散了吧。”

散朝之后，康熙来到上书房，见周禾匀、杨玲珑、容若已在书房里等候，心下甚喜。康熙摘了朝冠与朝珠，递与容若，笑道：“大哥，你果然神通广大。马迩赛这老小子仗着鳌拜和班布尔善撑腰，处处与朕作对。他这一死，鳌拜可是断了一条臂膀。”

周禾匀微笑道：“马迩赛这一死，倒是帮了我们不少的大忙。玲珑，你把昨晚的事情清清楚楚的给皇上说说。”

玲珑应道：“是！那一晚我与马开山师兄潜入马迩赛府邸。就五城兵马司的那些捕快，要想秘密潜入，自是再简单不过，更何况还有内应帮忙。”

康熙笑道：“索额图这差事办的不错，回头朕定要好好嘉奖。”周禾匀道：“玲珑说的内应可不是索大人，而是正白旗副都统费扬古。”康熙惊道：“他不是马迩赛的部下吗，怎么肯帮你们？”

周禾匀微笑不语，示意玲珑继续说下去。玲珑说道：“我们来到马迩赛卧室，我假扮成女鬼模样，抱着一个假婴儿，用绳子系在腰上，马师兄和几名弟子将我吊了起来。马师兄用一阵冷风将马迩赛叫醒，他见我装扮自然是吓得魂飞魄散，他的小妾当场就给吓晕了。我扮作鬼声叫他：‘马迩赛，你还我命来。’马迩赛哆嗦道：‘你是谁，我跟你无冤无仇，何曾要过你的命？’我说道：‘你害死了我的儿子，又将我害死，我终于能从地府出来找你报仇了！’马迩赛看了我一眼，更加害怕了，说道：‘董鄂妃，不，端敬皇后，你和你儿子不是我害死的，都是班布尔善和八卦教干的，你要找，找他们索命去。’”

康熙听了皱了皱眉头，说道：“端敬皇后和荣亲王都是被班布尔善害死的？”周禾匀道：“没错，马迩赛亲自招供的。”

杨玲珑继续道：“我说：‘你指使钦天监利用历法之事诬告汤若望，因此班布尔善才将哀家杀死，你们同流合污，狼狈为奸，哀家先要找你偿命。’说罢我就用马师兄作的机关假手，伸长过去掐住了马迩赛的脖子。这个假手表面跟皮肤一模一样，在冰里冰镇了好一会儿。马迩赛一摸更是吓得肝胆俱裂，叫道：‘娘娘，都怪下官一时糊涂，娘娘饶命。’这厮只顾一个劲儿的求饶。我说：‘你将这事原原本本的供出来，阎王大人看在你据实以告的份上，定当将你从轻发落，否则立时打入十八层地狱。’马师兄这时点着了在屋里预先准备的硫磺和麻油，马迩赛更加慌了，把一切都给招了。于是我把猪舌头吐出来吓一吓他，没想到最后他竟一命呜呼了。原来当年班布尔善指使刘佐臣杀害了荣亲王，都以为是婴儿夭折，顺治爷命钦天监挑选葬期。于是杨光先借机弹劾钦天监汤若望误用洪范五行，犯了杀忌，后来又暗中杀害了端敬皇后，从而坐实了钦天监的罪名。但是顺治爷一直维护汤神父，迟迟不肯下旨杀了汤神父和南怀仁，这也让班布尔善动了杀机，后来偷偷教人将天花传入宫中，顺治爷因而不幸归天，因此才有这‘历狱’一案。若不是皇上得上天庇佑，恐怕也……”

康熙儿时曾患过天花，众人都只当已然活不下去，准备后事。结果竟然奇迹痊愈，这也让宫中流传康熙乃是天命之子，诸神庇佑之说，顺治这才放心将皇位传位与他。

康熙听到此已是恼怒至极，将朝冠狠狠地摔到地上，接着把朝珠也摔将出去。容若道：“二哥，事已至此，当想方设法铲除朝中奸佞，维护祖宗传下来的社稷才是。”

周禾匀道：“其实鳌拜始终忠于顺治爷，顺治当年怕你们兄弟年幼，扶不起祖宗留下来的社稷，本想传位于堂兄安亲王岳乐。经过汤若望的一番劝说，这才立你为帝，命索尼、鳌拜等四大臣辅政。鳌拜这人其实一向没什么心眼，又居功自傲，总想着满人为先，仗着是辅政大臣，对你自然是有权利督导。但是后来受到班布尔善怂恿，让鳌拜结党营私，导致你与鳌拜关系恶化，他好从中坐收渔利，其实最终想当皇帝的是班布尔善。”

康熙气愤难禁，叫道：“容若，召集侍卫去把班布尔善家给我抄了，将班布尔善满门抄斩，一个不留。”容若劝阻道：“且不说这皇宫中的侍卫都是班布尔善的人，兵部、前锋营、骁骑营、护军营都归他们一党管辖。即便要从丰台大营调兵，还没等进城，估计兵部就已经知晓了。二哥，还须从长计议。”

康熙岂有不知这番道理，只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诛贼之心半刻也等不得。经过周禾匀、容若一番劝说，定了定神，说道：“大哥，朕心已乱，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