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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忘川河畔，缘起三生

上古时代，天地间神魔大战，万物生灵历经百年浩劫，最终以老魔王及魔王夫人的陨落为这场恶战画上句号。魔族成员所剩寥寥，只得逃往极北的荒芜之地，而老魔王之子却自请投入地狱，以自己受尽忘川水千年洗练折磨换天帝一个恩赐——让老魔王及魔王夫人的魂魄得以轮回重生......
——《苍穹传》

当我第一次产生所谓意识这种东西的时候，我不停地告诉自己：“我是一块石头，我是一块石头，嗯，我是一块石头......”

不知过了多久，总之是我不知道过了多久的那种久，除了去想之外我可以看到和听到东西了。每天都会有很多人在我面前驻足，但是从没有人留下过。他们或在我面前流泪诉说他们的故事，或在我身上刻下什么，然后踏上一座桥，接下桥头老婆婆递过的汤药，一饮而尽。也有不愿意喝的，便跳进我身旁的河里，受尽千年磨难。那河里翻腾着血黄色，我每天都听得到悲惨和绝望的哀嚎。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感知能力越发敏锐，知道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我知道忘川河前方的路叫黄泉路，路旁开着血红妖艳的花朵叫彼岸花，以至于整条路都被映的火红，地府的人管这条路叫“火照之路“；我知道桥头的老婆婆叫孟婆，亡魂喝完那个药就会忘记前世今生，好重新转世；我知道引领亡魂的人是黑无常和白无常，我知道除了地府还有人间和天庭的存在，我知道......我知道我叫”三生石“。

终于等到这一天，我发现自己形成了灵体，可以从三生石中脱离出来了。能用触觉去感知外界，这一发现让我兴奋不已，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立刻就要找个人分享我的喜悦。

”孟婆，孟婆，这汤好喝吗？“我扯了扯孟婆的裙角。然后，现在，我被带到了地府的阎王殿。

大胡子阎王长了一张凶巴巴的脸，他疑惑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孟婆。孟婆低头行了个礼，说道：“都怪老婆子我粗心大意，只顾到奈何桥上的亡魂却没注意到三生石产生了变化。只是地府怨气阴气本就深重，已有近千年来没有新生出世。更何况精怪出生，一般都会产生异象，像这小石头精这样不声不响出现的，实在是我孟婆见的头一份。”

阎王听后点了点头：“这倒是奇怪，我地府千年以来的新生，说起来应该是件好事，只是不知这小石精品性是正是邪。而且，一般的石头精我倒是也见过，都是眼神呆滞，愚钝懵懂，这个小石精倒是个灵窍通透的。难道因为它是三生石的缘故？算了，还是带她到孽镜台前看个究竟吧。”

阎王挥了挥手，大殿里其他的守卫便自觉退了下去。他和孟婆领着我到一面大镜子前，镜子中雾气散去，朦胧中似乎看到了浑浊的忘川水和忘川旁的“我“，一个素衣僧人和一大片血红的彼岸花。断断续续的画面，我看得见，但是看不明白。当阎王看到素衣僧人的时候眼睛明显睁大了一圈，向殿外叫道：”牛头马面，带这小石精出去玩。“

就这样，我一句话都还没说就被两个长相奇特的鬼差带到了地府的街上。在人间阳寿耗尽的人们会被黑白无常带到地府，对世间无牵无挂又不愿意转世重生的人则停留在这里，形成了地府居民的聚集区，倒也热闹。有人利用老本行开起了酒家，衣铺，有人延续了在人间的爱好，开起了赌场，书舍，还有人在这办起了学堂，教琴棋书画或算术，经商。地府里的交易手段是通用的冥币或者以物换物。最有钱的人便是在人间还有亲人的，逢年过节或清明时节，便能收到亲人”寄来“的”金银“，可以在地府的钱庄换领冥币。没人牵挂的，只好自力更生，赚钱生活。

一路上看到了各式各样的店铺，我也好奇的问个不停，牛头马面长的奇怪性格倒是很好，细心地解释并附上他们的经验和亲身体会所感，当然了，我也借此机会领教了马面叔叔的话痨精神：”第一楼的珍珠豆腐煲和红烧狮子头相当不错，厨师生前是皇宫里的御厨，专攻淮扬菜系。就是价格比较贵，我们月俸不高，一个月也只能去个一两次。平时还是去小蜀香比较多，经济实惠。那家是赌场，小孩子不要去，想去的话也得等你长大才行。啊，对了那家是咱们地府的私人学堂，里面教古琴的女先生漂亮的很，好多人都在追求她，等你有钱了去那里学学本领还是不错的。还有啊，那座楼是地府唯一的当铺，唉，你别看外表华丽，越是华丽的东西就越是危险，那儿的少东家来头大的很，连我们阎王见着他都得礼让三分。你更是千万不要进去，因为出来的你一定不会是完整的你......“

“马面叔叔，你一定好久都没和人说过话了吧。”

“呃——嗯，好久了，人魂都是小黑小白（黑白无常）去领的，孟婆汤都是孟婆递的，我平时几乎就对着闷不吭声的牛头，一看见这张脸所有的话都会自动消失，更何况他又不算人，奥，对了，你也不是人。”

“......“

“......“

与此同时，阎王殿内——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好端端的三生石怎么突然会生成精怪，原来她并不是石头精。孟婆，你可看到了刚刚的素衣僧人？”

“看到了，也记得，当年神魔大战后小魔王在忘川河历经千年磨练后仍不愿回魔族，化为黄泉路上的彼岸花引领亡魂，那僧人看见忘川河里满心执念的魂灵又听说了魔王的故事，悲悯众生，甚至流下眼泪，一度不愿转生，要留在地府度完所有亡灵。后来，被天庭的人接去了。“

”你可知那僧人是谁？“

”佛法了得，又是被天庭的人接走，莫不是——“孟婆给了阎王一个试探的眼神。

”正是。那是佛祖下世度人转生时来到了地府，对悲苦的亡魂心生怜悯，流下的感怀之泪刚好落在了三生石上面。这小精怪竟是佛祖的眼泪所化，怪不得心思纯净，通透的很。这是我们地府的福气啊。“

”哎呀，这可是咱地府的喜事啊。“

”是啊，这小精怪心思纯净，在忘川旁听多了世间感情和别离，性格却并不痴缠，倒是难得的修仙的好材料。若是将来能留在我地府，能有所作为不说，承蒙佛光庇佑，还能给我地府带来福泽。现在倒还是个孩童，这些年就劳烦孟婆先带着，好生将养，你也知道，地府有事务在身的都是些男人，哪里会带孩子。更何况长得还，呃——有些奇怪，对小孩的成长怕是不好。“

”那好，这孩子我就带在身边先养着了。对了，她得身世——“

”要保密。对外就说她是三生石里生出的小石精，防止有人走漏风声。哼，天庭那帮老不死的，见什么好就抢什么，简直就是，简直就是，禽兽！衣，冠，禽，兽！“

”好，老婆子我记下了。只是，不知阎王可看到了那孩子脖后的朱砂痣？她将来的情劫恐怕——“孟婆说起这事时满眼的担忧。“

”嗯......那是她自己的劫，还得她自己去化解。更何况，那人答应过我，他不会走出那里去找，除非能度他的人自己出现在他面前。“

”你是说，那孩子的情劫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