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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小雪的全世界

出于本能的反应，钟立迅速解开了自己和陈眉雪的安全带，一下子就把陈眉雪按了下来，就在这时候，枪声响了，一颗子弹从后面的玻璃射入，再穿过前挡风玻璃飞了出去。
一击不中，对方一定会打第二枪，钟立一下子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想要把陈眉雪推下去，枪声又响了，钟立看了一下陈眉雪，没有受伤，再看自己，也没有受伤。什么情况？

钟立慢慢抬起头，从反光镜一看，后面一个人没有，难道躲在哪里？

钟立不敢下车，更不敢让陈眉雪下车，就这样趴着，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喊：“啊....杀人啦~~~”

感觉到有点不对，钟立下了车，走到车后面一看，在他的车身后面，躺了一个戴帽子的男子，男子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子弹是从他的后脑射进去的，这个男人估计到死，都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后面停下来的车，慢慢有人围了过来，钟立举目望去，在车流之中，有一个穿风衣的背影，应该是一个女性，正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一个飞身跨过了反向车道，在应急车道上停了一辆大红色的奔驰，女子直接朝那辆奔驰走了过去，就在这时候，女子突然回了一下头，隔着车流，隔着围观的人群，一眼就看到了钟立，恰好看到钟立也在看着她，立马钻进了奔驰车里，一踩油门，连影子都没有了。

钟立愣了一下，正好陈眉雪想从车子上下来，钟立赶紧跑了过去，他才不想小雪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呢。

突然，就在桥的前面，因为隔着很多车，钟立根本看不清，发出了很大的一声爆炸声，一团火焰就冒了起来，接着，就听到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不好，一定是车祸出事了，钟立顾不得多想，拉上陈眉雪，就向前面跑了过去。

绕过一辆大卡车，终于看清楚了前面的状况，肇事的地方都是小擦伤，并不严重，可是到了桥的中间，好像情况就惨了很多，一辆大巴车的车身已经开到了护栏外面，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掉进京杭大运河里面，这个时候天气这么冷，大巴车掉下去，里面的人很有可能会冻死，而后面油箱的位置，因为刚刚的撞击，好像撞破了油箱，刚刚发生的爆炸，就是这个油箱窜起来的火。

本来里面的乘客已经打破了大巴车后面的玻璃，在路人的帮助下，可以从车窗的位置跳下来，这时候，突然火苗就把后面包围了，大巴车里乘客虽然不是很多，但是现在前面出去，就是冰冷的大运河，后面出来，是熊熊火苗，即便大巴车不会掉河里，用不了多少工夫，也会被烧死的。

围观的人很多，一点办法都没有，钟立大喊了一声：“快用车载灭火器。”

经钟立这么一提醒，很多人才想起了什么，每个私家车里都有车载灭火器的，这时候很多人都跑了回去，手持灭火器又跑了过来，还是人多力量大，在十几个灭火器的攻击下，火势慢慢就变小了，这时候，变故再一次发生。因为车尾着火了，里面的乘客因为害怕，都跑到了车头，到了车头之后，因为力量不平均了，整个车身就开始摇晃起来，慢慢地慢慢地，车头就向大运河倒了下去，因为底盘被桥面卡住了，车身就正好来了一个45度倾斜，还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滑下去了。

这个时候的钟立，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刚才的枪击事件，立马掏出手机，给任勇汇报了情况，请求交警迅速疏导交通，另外让搜救船在运河里做好准备，请消防协助营救，再打了个电话给吴阳，让她通知各大医院做好伤员的救治准备，打完电话之后，钟立喘了口气，眼前的情况很紧急，根本不容耽搁，等交警疏导好交通，恐怕大巴车也支持不到那个时候。

钟立脑子一动，这个时候就是天平原理，只要车身后面的重量足够，车子也许就没那么危险了，钟立想起了什么，跑到自己的车那里，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个扩音器，正是前一次抗洪抢险放进去的。钟立跑到大巴车跟前，用力喊道：“车头前面的人，一个一个，慢慢地朝车尾走，改变车尾的重量，车子就能平衡了。”

钟立的话一喊，众人醒悟了过来，这时候，几个年轻的，胆子大的乘客，开始一点一点朝车尾挪动了过去，虽然车子现在已经很危险了，桥面卡住车子底盘位置的混泥土开始开裂，时间已经不允许耽搁了。

一个小伙子很艰难得爬到了车尾，这时候，桥面混泥土终于支持不住了，车上又向前滑了几步，倾斜得更严重了，来不及了，必须马上救人。这时候，远处响起了警笛声，因为车流的原因，大型机械根本开不进来，消防车开到了对面的车道上，停了下来，十几个消防员赶了过来。

消防员到了之后，钟立表明 了身份，现场由他指挥。

就在钟立从容不迫的指挥下，在消防员的帮助下，一个接着一个人的从车后面跳了出来，被下面的消防员接住了。

最后一个乘客跳出来之后，钟立才算松了一口气，只剩下驾驶员了。

钟立趴在栏杆上看了好久，驾驶员根本没从驾驶座上面起来，整个身子倾斜在方向盘上，好像在挣扎着什么，车身在他的挣扎下，摇晃了起来。

“不行啊，我的脚受伤了，安全带也打不开。”驾驶员吼叫了起来，声音里开始有了哭腔。

现在该怎么办，阳湖大桥是双向8车道，刚刚调来的吊机手臂伸开也完全够不到，中间还有绿化带，钢索也不够长，疏导交通，现场有几十辆车发生了撞击，也没有那么快。

钟立想了一下，对现场的消防说道：“来，送我上去。”

这个时候送钟立上去，真的很危险，车身一直朝前面倾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滑落了，而且车的前面不能在承受重量了，驾驶员行动不便，很有可能两个人都栽入水里，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这冰冷的喝水，卡在车厢里面，几秒钟就没了知觉，想要游上来，根本是痴人说梦。

现场的消防中队中队长不同意，但是上级指示过，钟立是现场的指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点基本素质还是有的。虽然劝过了钟立，但是禁不住钟立的一再坚持，还是同意了。

帮钟立的腰上绑好安全绳之后，几个消防人员把钟立从后车窗送了上去。

钟立本来是戴着一副皮手套的，但是为了行动方便，摘掉了手套，这时候的手摸在车厢上面的铁皮，冷的刺骨，但是钟立顾不了这些，一点点的，从后车窗，下到了大巴车内部。

因为大巴车内部有座椅的原因，钟立慢慢就下到了驾驶室。驾驶员是一个40多岁的师傅，大腿不知道被什么划破了，开了一条很大的口子，应该是划破了血管，血流得很多，驾驶员的面色已经开始有些苍白了，一是因为疼，第二就是因为失血过多。钟立顾不得止血，时间来不及，用消防提供给他的刀子，奋力割断了安全带，这时候的驾驶员师傅，已经奄奄一息了，说话都很费劲，更别说行动了。

钟立有些慌，这是他完全没有料到的，一个人出去简单，两个人，加上一个行动不便的男人，就很困难了，钟立顾不得多想，一只脚踩在前挡风玻璃上，将自己身上的安全绳绑在了驾驶员身上，喊道：“拉。”

外面的消防员加上有些热心群众，听到钟立的声音之后，立即铆足了劲，用力拉了起来。刚刚在驾驶员拉到后车窗口，钟立正准备往上爬，因为刚刚的剧烈动作，车身再也支持不住了，开始慢慢滑了下去，钟立一看情况不妙，吸了一口气，这时候，车子向大运河里栽了下去。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大巴车以很大的惯性砸进了水里，翻腾了两下，溅起了很大的水花，人和车，都不见了。

所有人惊呆了，远处，几辆橡皮艇还能依稀可见，但是钟立，却没有再飘起来。

岸上的陈眉雪，突然眼睛里流出了两行泪水，趴在桥边上，呆呆忘着水里。

一个消防员怕陈眉雪出事，想要把她拉过来，就在这时候，谁也没想到，陈眉雪回头对着这个消防员笑了一下，说道：“我要找钟哥哥去，他是我的全世界。”

身子一动，就从桥上跳了下去。

这是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变故，如果陈眉雪不是因为生病了，她或许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现在的她，在她能记忆的脑海里，只有钟立一个人了，没有了钟立，真的就没有了全世界，谁也不能体会她那种全世界轰然崩塌的感觉，没有人懂。

陈眉雪在半空中滑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落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