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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少年心事

少年郎落寞的身影埋没在在半明半暗的树荫里，转身时，花环已掉落在地上。
心，不知为何空落了起来。

看到庄子里有小伙编了花环送给姑娘，少年郎想起了那个可爱的姑娘，笨手笨脚地弄出了一个花环，等他找到她时，却发现她身边多了一个人。

他的到来令少年郎感到意外，可敏感而萌动的心却告诉他，他不该上前去打扰。

因学习编织花环，宝林错过了李承乾到来的时间。当所有的兴奋撞见那一幕时，少年郎感到了一阵失落与苦涩。

青春少年总是诗，活了十五年的宝林头一次感到了忧郁。

慢慢地转过身，可又忍不住再次回眸，少女清脆如银铃的笑声传得老远，风起，树叶纷落，画面定格。她踮脚为那人戴上了花环，眼中含着一丝惊喜。

宝林垂下眼，如雕刻般的脸上头次出现了一丝晦涩。

他不会说话讨人开心，不能让程家妹妹开怀大笑，可是太子能。太子博学多才，程家妹妹也学富五车，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们都是最合适得……

宝林心里微微疼着，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花环，又回头看了那对人，转身，离开……

沉浸在再遇喜悦里的二人谁也没注意到宝林。李承乾欢喜于程家女郎的态度，而杨晓然惊喜于李承乾的用心。

“太子哥哥，你怎么会来？你这样出京真得没问题吗？”

李承乾嘴角噙着一丝笑，道：“有暗卫保护，我又乔装出城，最多被当成富家公子哥，没人会想到我的身份的。”

顿了下又道：“再者三原县离着长安不远，京师腹地，治安好着呢。”

“真是太好了！”

杨晓然拍手道：“我带你去庄子里转转。猫蛋！”

“喵呜！”

猫蛋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滴溜溜地望着李承乾，对于这个新冒出来的家伙显然感到了一阵好奇。

“这就是你养得老虎？”

李承乾略带吃惊地望着猫蛋，“怎，怎地发出猫叫声？”

杨晓然脸一黑，道：“我也不知为何……”

“看着很通人性啊，这眼神……”

李承乾来了兴趣，犹豫了下，小心地伸出手缓缓地放到猫蛋脑袋上。猫蛋警惕地望着李承乾，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然后看向杨晓然，“喵呜？”

杨晓然拍了拍猫蛋的大脑袋，道：“这是太子殿下，是我的好友，猫蛋乖，给太子哥哥摸下。”

“喵呜。”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猫蛋趴了下来，脑袋在李承乾的腿上蹭了下，惊得张铎连连惊叫，“殿下，当心！”

“大伴，无需惊慌。”

李承乾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然后毫不犹豫地伸手摸了下猫蛋，“还真是通人性，成精了！”

杨晓然嘻嘻直笑。周围庄子里的姑娘们都吓傻了，这，这个是太子？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那个未来的天子？

过了好半晌，才纷纷回应过来，纷纷跪倒在地：“参拜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承乾一摆手，颇为优雅地道：“平身！”

皇太子的气度显露无遗。

众人慢慢起身，带着一丝好奇去看这位储君。不过却不敢光明正大地瞧，只敢偷偷瞄上两眼。

这一看，看出事来了。

难不成东家说得背后那位就是太子？再一琢磨，忽然发现自家东家和太子殿下站在一起好般配，有那已到了略微懂些男女之事的大姑娘敏锐地发觉，这位殿下好像对自家东家不一般呢。

虽然这位殿下看起来也不大，但明显对自己东家似乎格外地……

宽容？纵容？喜欢？

这样一想，越发觉得自家东家不凡了起来，没准人家以后就是娘娘的命呢！

杨晓然笑着道：“诸位姐姐，太子殿下难得来庄里，今个儿又是七夕，回去通知各家，今晚我请大家吃流水席，不用做饭了！”

众人一阵欢呼，对于这些农家人来说吃食可比太子有吸引力地多了。立刻欢呼着回去禀报了。

等人走了，杨晓然又对秋菊吩咐道：“回去让娘准备宴席。”

说着又冲李承乾道：“太子哥哥，你难得出来，怎么着也得在庄子上住一晚，让我进下地主之谊。”

李承乾笑着点头了，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低声道：“我这次来是得到母亲和父亲允许得，对外称我病了，所以我可以在这里待上三天才回去呢！”

“那真太好了！”

杨晓然一拍小手，翻身上了猫蛋背上，一伸手道：“太子哥哥，上来！”

张铎吓得浑身哆嗦，心里暗暗恼怒。

这程家女郎怎地这般不知轻重？太子可是储君，这老虎再通人性那也是个畜生，还是猛兽，万一发起疯来伤了太子咋办？

“殿下，不……”

“大伴，你们都退下吧……”

李承乾拉过杨晓然的手，翻身上了虎背，淡淡道：“我与程家女郎有话要说。”

声音虽淡淡地，可却有着一种不容反抗的味道。

杨晓然心里一动，发现李承乾真得有些变了。

心里有些纳闷。

怎会这样？她还未来封地时，李承乾虽然整日装得跟小老头似得，可对谁都是彬彬有礼地，一点架子都没有，还算比较像一个十岁的孩童。

怎地才这些日子没见，她却隐隐感到了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张铎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李承乾上了虎背，然后那老虎站起身，慢悠悠地在程家女郎的指挥下溜达了起来。

张铎不敢违背皇太子的命令，却也不敢离去，因为一旦出了什么事，这可是谁都担待不起得。

他只得带着一队侍卫远远地跟在后头，万一那畜生发狂也好来得及补救。

李承乾坐到虎背上后，只觉得一阵馨香传入鼻中，熟悉的味道让他安心。

田园风光，两个金雕玉琢的小孩骑在一只大老虎身上，给人一种梦幻的感觉，可偏偏又觉得是那样的和谐。

虽已是七夕，可天气依然炎热，好在今日天公作美，时有风吹来，发丝不时地扬在李承乾的脸上。

李承乾定定地望着杨晓然露出的脖颈，相识一年了，之前也老在一起玩耍，可他还是头次离着这个好友这般近。她的脖颈修长而白皙，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李承乾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何时变得这般下作了？

许是皇家的孩子成熟早，又或许是无意中听到了宫里老嬷嬷们之间的玩笑话，李承乾对于男女之事已有些模糊的概念。他忽然发觉，程家女郎的脖子看起来很诱人，他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羞愧。

脸不自觉地红了，心跳地厉害，甚至有些茫然无措，即为自己萌生不该有的想法羞愧，又忍不住心中想靠程家女郎更近些的想法，他甚至已听不清楚程家女郎在说了什么了。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杨晓然连喊了几声，转过头，见李承乾双目失神，脸色发红，忙摇了他一下，关切地问道：“太子哥哥，你怎么了？”

顿了下又拍了下自己的脑袋道：“哎呀，这热的天，太子哥哥老远赶来都没来得及休息，我还带着你在日头下走，恕罪，恕罪，走走走，我们回家，我给你弄酸梅汤去，冰冻得哦！”

“别！”

李承乾忽然一把抓住杨晓然的手，低声道：“我没事……我，我只是太久没看见你了，心里高兴。”

杨晓然眼里露出一丝怀疑，李承乾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觉脸上烫得厉害，缩回手低下头，喃喃道：“我难得出来玩一次，这样的田园风光都没见过。妹妹就带我在庄子里先转一圈吧，让我也领略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华彩吧。”

杨晓然双眼眯了起来，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脆生生地应道：“嗯，太子哥哥，我这里可好了，我在河里养了鱼，我带去你去看。”

聪明人也有晃神的时候，若李承乾现在已二十岁，或者有十六七岁，以杨晓然两世为人的经验必然已能感受出他的异常是为何了。女人在这方面的直觉往往是可怕得，一个人喜欢不喜欢自己，直接就能察觉到。

但李承乾太小了，才十一岁，来自后世的杨晓然自然不会联想到李承乾的心里变化。或者说，就算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也会被理智分析给压过去，直接盖住了所有真相。

不是吗？在她的想法了，十一岁还是个屁都不懂的孩子呢！就从来没想过，生于皇家的孩子自小见惯了尔虞我诈，心思要比一般的孩子成熟多了。长孙十四岁就嫁给了李二，再有上几个月，恐怕宫中的嬷嬷就该教导李承乾相关的知识了。

李承乾低低应了一声，道：“嗯……”

垂下头，鼻息间都是她身上散发的幽幽香气，把心中的异样压下，又觉得空落落的心似被什么塞满了。

岁月静好，他忽然发现，他宁愿他只是这田园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夫，把这份美好久久地停留。

如果她是花儿，他就是朝生暮死的蝶，只为留住她一世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