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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你干的?”老酒糟怒火中烧。
“回父亲,都是孩儿所为。”不羁承认道。
“为何要这么做?”老酒糟质问道。
“常伯家的耕牛早已年迈力衰,一直在田间哀哭,说快要累死了,孩儿就把它牵到山里,让它能安度晚年。那两条鲤鱼一直向孩儿哀求,说离了河水它们就快要憋死了,要孩儿救救它们。陶大叔所猎的野猪,猪窝里还有三只待哺的小猪崽子。”不羁一本正经地回答。
老酒糟听完这番解释,真是啼笑皆非,“你是怎么知道的?”
“都是它们亲口告诉孩儿的。”不羁不假思索地回答。
坐在织布机前的凤来忍俊不禁,老酒糟气得直跳:“你还笑,这小儿满嘴的荒唐话,你是不用管束他,你……把我那几坛子温柔乡折腾光了,你就开心。”想起那两坛酒,老酒糟又是一阵心疼。
“酒是用来饮的还是用来看的啊?不予人共饮摆在家里有何用?”凤来就是看不惯老酒糟稀罕酒的样子。
老酒糟高高举起竹条,在不羁的屁股上重重的抽了一鞭,一旁的凤来不忍直视,老酒糟继续训斥道:“收酵若酸,哪得甜酒?今日为父若不好好教训你,明日等你品性养成便为时晚矣,趴好受罚吧!”老酒糟再次举起竹条,一下下落在不羁的屁股上,虽有布团护垫,还是疼得不羁“嗷嗷”直叫。
凤来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嘴上却赌气说道:“你就狠狠地打吧,把孩儿打坏了,他就长记性了。”
小鹿见到不羁受罚也急了,一边“呦呦”直叫,一边挤到不羁身后,挡住了竹条。老酒糟也不收手,任由竹条一鞭一鞭地落在小鹿的屁股上,气急败坏地责骂小命:“你也该罚,为什么撞伤大黄?”
“父亲,大黄的伤并非小命所为。”不羁忍着痛替他沉默寡言的小伙伴主持公道。
“难道里君大人栽赃陷害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老酒糟反问。
“是里君大人自己伤得大黄,大黄亲口告诉孩儿的。”不羁言之凿凿。
“你……”老酒糟认为不羁在说谎,诚实是他的处世原则,小孩调皮没关系,撒谎就是他的大忌了,于是他气得从取出棉垫不羁屁股里的棉垫,竹条像雨点一样落在不羁的屁股上……
此时的屋外的阴影中,一个鬼鬼祟祟声音悄然响起:“原来这小崽子真能听懂畜生的话,那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绝对不能让你活过今晚。”里君大人丢下一句恶狠狠的话便起身离开。
“布谷布谷!”窗外飞过几次杜鹃,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静得让人心烦,不羁忍痛给小鹿的额头敷上药,小鹿竟然在塌前睡着了,不羁屁股痛得站也不是坐也不行,便趴在塌上,这一趴胸口被硬物隔得一阵刺痛,伸手一摸竟然是那把钥匙。
“记住了,一定要把它藏好。”
不羁想到那个英俊亲切的大哥哥,连忙起身从塌下取出自己的百宝箱,里面收藏着一些零散钱币,有日常可以使用的朱雀币、白虎币,还有龙隐村这边少见的玄武币,其中最珍贵的是一枚青龙币。不羁将雕刻着“蜉蝣小肆”的钥匙放进箱子,把玩起那枚青龙币,上面那只栩栩如神的青龙总是能让他心驰神往,记得很小的时候要凤来多给他几枚青龙币,每每这时凤来就会默默流泪,后来才知道青龙币停止流通了,制造青龙币的东郡国也已灭国了,但是凤来为什么会流泪,不羁始终想不明白。
不羁从箱底拿出一块手工精致的锦袋,将青龙币放回箱中,百宝箱藏回塌下。锦带里装着一块玉佩,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鸟,水润的美玉与灯光辉映,玉佩上的鸟散发着一阵若有若无的灵气,仿佛在展翅飞翔。凤来母亲曾告诉他这是一种神鸟,生来无足,只有不停地飞,累了就睡在风里,一生只能着陆一次,那就是死亡。这只神鸟跟不羁叫一样的名字——不羁鸟。
不羁将玉佩捧到自己的胸口,沁凉的玉紧贴着自己跳动的心脏,不羁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了,常常做那个梦,梦里有条蓝色的河,他的亲生母亲将他的摇篮放在温柔的河面上,将一块玉佩放在他的身上,但是他从未看清过母亲的脸,他眼中一热,一颗眼泪夺眶而出,落在玉佩上,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他的眼泪竟然缓缓地沁入了玉佩之中,玉佩发出萤火般的光芒。
不羁不由地发出一声惊叹,这时卷缩着塌前的小鹿睁开眼睛,不羁连忙将玉佩贴身套在脖子上,重新躺回床上,再掏出玉佩的时候,光芒已经消散了,不羁的脑子乱极了,脑海里浮现出好多疑问,还浮现出河边那位大哥哥。
“不行,明天一定要跟小命儿问清楚,他们怎么那么熟悉。”不羁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让小命如实招来,大哥哥的声音不停地回荡在他的耳边:“你要小心里君大人。”
不羁的思绪又回到几天前,他在后山遇见一只短足野牛被生生卡在两棵古树中间,不羁将它救了下来,短足说它是被人用妖术控制了,在这种妖术的召唤下,山上的野牛会自投罗网,原本它与同伴一起被妖术召唤,途中刚好卡在树缝里进退不能,一番折腾它竟然清醒了。
受伤的野牛躺在地上站不起来,不一会儿它让不羁快逃,说用妖术控制它们的那个人越来越近了,不羁躲了起来,他看见几个人走到野牛面前,一斧头劈下了野牛的脑袋,为首的那个人便是里君大人……
不羁想着想着,脑袋越来越沉,竟然睡着了。
待不羁熟睡后,老酒糟与凤来悄无声息地走进房间,凤来拿着跌打药瓶,老酒糟亲自给不羁的屁股上擦药,看着一道道惊心怵目的伤痕,老酒糟心疼不已。
“下这么重的手,你还要不要孩子啊?”凤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玉不琢不成器啊!”老酒糟叹息道。
“他没有撒谎,孩儿是我养大,我比谁都了解。他会不会真能听懂牲畜说话?”凤来问老酒糟。
“他还说野牛袭村是里君大人操控的,你也信吗?”老酒糟抢白道。
“我信!”凤来笃定的点点头。
屋外忽然响起一片紧锣密鼓声,紧接着听见更夫在喊:“快来人啊,妖牛进村啦!妖牛吃人啦!”
平静的村庄顿时乱成一锅粥,老酒糟扔掉手中的竹条,慌慌张张地跑出屋子,凤来连忙抱起不羁跑了出去,村外到处都是一片滚滚的烟尘,四处回荡着野牛愤怒的嚎叫声,村民们纷纷抓起带刃的农具,冲向村口。
老酒糟看见敲锣的更夫,大步跑了过去,“野牛怎么能跑进村庄了?”
“天知道啊,活见鬼了,田里的机关全都失灵了。”更夫咒骂一番接着敲响锣,大声疾呼道:“老人孩童留守宅屋,其他人速去村口,跟妖牛拼了。”
夕阳西下,暮色渐沉,无云的晴空渐渐变成紫色,一望无际的麦田被冲锋的野牛践踏得东倒西歪,守望麦田的稻草人倒在一片狼藉中,它的胸膛早已被野牛的铁蹄踏得支离破碎,它的脑袋远远地滚入一旁的泥泞中,经历的所有狂风暴雨酷暑风霜都卷缩在它斑驳的皱纹里,无声地哀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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