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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恩仇难消

米辛娘将身与天心剑莲化为一体，与顾龟灵硬拼了一记，自己胸中也是气血翻腾，一口鲜血涌上，心知顾龟灵过了这许多时日，又再有了成长，与自己已经真正站在了同一级数，今日这一场死战，也不知究竟谁能活到最后。眼见着那两千条红莲剑丝，凝聚成了空中一柄红莲剑，而那剑后的顾龟灵，却突然之间，身上冒出了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意来，更远胜从前。
顾龟灵身在空中，手中空空如也，只将右手的食中二指并拢，便宛如一柄长剑的模样，在身前缓缓划动。而前方的那一柄红莲巨剑，也随着顾龟灵右手的划动，在空中缓缓动了起来，便有如那巨剑，便是顾龟灵食中二指的替身一般。这一手，却并非普通的飞剑法术，而是远胜过之的以剑代身之术！

天下各门各派，但凡是有剑术的功法之中，都有着飞剑之术，甚至就连习武之人，到了先天之境之后，也能够以气驭剑，在身周数丈之内，操纵飞剑，然则那不过是将长剑放出，作为身外法器暗器而已，虽然施术之人，也在操纵，但却与自己掌中长剑的施展法门，并不相同。即便是米辛娘所练就的那天心剑莲，也不过相当于一件法宝而已，虽然也有剑气，但飞动之间，却依旧如法器一般，前去轰击，却并非是按照剑法的路子，刺斩削劈。

而若是能将剑术，修到了以剑代身的层次，那便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境界。首先便是那剑绝不能是凡品，必须其中藏有剑灵，方能与人之元灵沟通，其次，便要人之元灵，与剑之剑灵相互呼应同调，化为一体。到了此时，剑便是人，人便是剑，一切外物，尽皆抛诸脑后。而此时的飞剑，便能够与人一般，将一应剑意，尽数灌注在其上。人是如何使剑，剑便是如何飞动。到了这个境界，那飞剑才能算是真正在用“剑术”了。

然而拥有元灵的剑，都已是法宝的级数，轻易便是连见上一眼，都难得一见，更莫说是收为己用，炼就这以剑代身的法术了，便是顾龟灵，也没有这机会。然则那红莲剑丝之中，凝练有他的咒灵分身，组成了这柄红莲巨剑，却是堪堪满足了这一条件，而且更是几乎能够一心同体，如臂使指，不需要任何元灵之间的，呼应同调。

米辛娘见到顾龟灵，用出了这一手以剑代身来，面色顿时凝重如山，知道绝不容小觑。便见顾龟灵双目之中，精光暴涨，随后右手在身前，猛然一斩，那红莲巨剑，也沿着同样的轨迹与角度，向着米辛娘斩来。

这一剑的威势，却已经超越了顾龟灵有生以来，挥出过的任意一剑。以剑代身，将顾龟灵心中所存的剑意，一分一毫都不损耗地传导到了红莲巨剑之上，再不是此前的红莲剑丝，只凭法力与锋锐可比。那剑意划破长空，汹涌无尽，几乎像是要将身前的米辛娘，生生斩成碎末一般。

米辛娘咬牙奋起天心剑莲，迎上了那一柄红莲巨剑。一声巨震，天心剑莲却被生生磕飞，向后撞到了一座山头之上，几乎将那山头，都轰塌了一小半，碎石冲天暴起，又滚滚而下，便如暴雨一般。

米辛娘只觉自己那一剑中的无穷剑意，天心剑莲都已承受不了，更透过其中，传导到了自己身上，将全身每一寸，都在不停地万剑攒刺，就连她那金丹百炼的肉身，都已承受不住，寸寸爆裂开来，鲜血狂喷不止。一身素色衣衫，转眼间就尽数赤红。

那红莲巨剑，却也并不好受。顾龟灵虽然讨巧，靠着红莲剑丝凝聚成红莲巨剑，通过咒灵分身，代替了拥有自己元灵，法宝级数的长剑，但终究是不能与真货相提并论。何况顾龟灵胸中剑意，何其澎湃，更不是那红莲剑丝，能够承受，方才全力一击，虽然将米辛娘击伤，但那红莲巨剑上，也崩坏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近百根红莲剑丝，片片寸碎，消散空中，再也弥补不得。其中的咒灵分身，自然也烟消云散。

然而顾龟灵现在，哪里还会在乎这些？莫说是红莲剑丝毁去，便是与米辛娘同归于尽，也算是能够得偿所愿。当下大喝一声，剑上无数红莲剑丝，蠕动缠绕不休，顿时便补上了那缺口，只是剑身小了一圈而已。顾龟灵双指并拢，向前疾刺：“米辛娘，你且再接我这一剑！”

顾龟灵在罗都星，大雀国，南离城中，与那离恨天剑月沧浪论剑之时，心中便曾感叹，他虽是在左京子那一处，亲身经历了那许多剑气之中蕴含的绝世剑意，但在实战之中，却始终难以尽数发挥出来。毕竟操控飞剑搏杀，乃是法器运转，并非真个的剑法。然则如今，那些绝世剑意，却终于有了发挥的余地，这第二剑之中的剑意，与第一剑的狂暴凶威，却又不相同，而是宛如暗夜之中，潜藏的绝代刺客一般，就连身前的那一柄红莲巨剑，也突然没有了半分气息存在，甚至就连肉眼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心中却空落落的，似乎恍惚之间，让所有人都忽略了那柄巨剑一般。

米辛娘心中知道不好，甚至已经不敢硬接，而是猛地将天心剑莲，绽放开来，化作数亩大小，将自己包裹在其中，无论那红莲巨剑自何方刺来，都有莲瓣，作为抵御。

那红莲巨剑，随着顾龟灵的手指动作，向这米辛娘刺去，却连风声，都没有带起一丝一毫，而当触及到天心剑莲之时，却没有半分阻碍，而是自那层层叠叠的莲瓣之中，以一个几乎完全不可能的角度，穿了进去。

米辛娘直到剑锋及体，这才猛然惊觉，大骇之下，向后飞遁，堪堪才躲开了这一剑，险些便被开膛破腹，透体而过。然而纵使如此，那剑锋上的剑意，却依旧穿过了米辛娘身上的护体罡气，刺进了体内。这一次，那剑意却如同一条湿滑的毒蛇，在米辛娘身周三百六十五处窍穴之中，不住游走，啮咬不停，凡所经过之处，筋络尽数被摧残到了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