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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前尘旧事

关于找男人的话题，我聊的很不开怀，于是我揣起牡丹种子，准备回去再试着种一种。砂锅不捣不漏，木头不凿不通。我坚信，我于种植花草方面的经验也会在不断的学习和实践中进步的。
我唤来我的坐骑，大白，辞了月老，直往西天。

大白是头身份尊贵的白狮，是狮族的王的七皇子，比之一般的坐骑，性子还是略有点傲娇的。比如今天早晨我来月老处时，本来是打算骑着它来的，可是它竟然为着早餐挑食而罢工，王子就是王子，即便营养丰富，蔬菜也是一口也不肯吃。

但是，它的一点小性子，我还是会忍着的，虽然我给它吃蔬菜，真心是为着它的健康着想。因为我们大白实在是一头拉风的白狮，体格雄壮，鬃毛纯白，在夜间甚至有银光一般的光晕。他化身人型的时候，更是神风俊朗，玉树临风。我一直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对话，虽然一直搞不明白他放弃人形，雌伏于我的原因。

西方净土，无欲无求，清明淡漠，最重要的是，佛祖于花卉种植很是有一手，有着鲜艳欲滴的月季，洁白硕大的玉兰，清新美丽的莲花，璀璨明亮的满天星，要是赶上春季，还能够看到大片大片的金灿灿的迎春花和油菜花，品种之多，种类之巨，相当体现佛家的思想，包罗万象，不择细流。

天庭的功名利禄与之一比，立即就显得庸俗不堪了，天庭仙僚最爱牡丹，从南天门到瑶台，遍是牡丹，姹紫嫣红。而西方无垠，却无一株牡丹。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大约嫌它是人间富贵花，不适合清修之地。

虽然我最爱牡丹，但是我也是个博爱的，即使西天没有牡丹，我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过去赏花，何况，佛祖法会上给的果蔬和茶点是非常好吃，平日里吃不着的。总之，我是很爱惜西天这一份清净的，一般不会轻易破坏，可惜凡是亦有万一，比如今日。

佛祖法会一向是人山人海的，我找个了角落的位置坐下，安静地吃着茶点，旁边有个小仙，青头愣脑的，是第一次参加法会，激动异常，以为我与他一样，也是第一次来，聒噪的厉害，兴冲冲讲了数个时辰了，假装内行的介绍这，介绍那。

“仙友，你看我们左前方坐着聆听的是千南岭狮族的三王子，他可不一般，据说是如今这辈龙族中最最翘楚的。以前据说还有个更为出挑的七王子，但不知道什么缘由，竟给人家做坐骑去了，果然天大地大，什么志向都有，真让人唏嘘叹惋啊！”

“仙友，你看见那个姗姗来迟的女仙了吗？美艳的不可方物吧，那就是嫦娥仙子，天庭第一美女呢！好些年前，东方的那位上神还因为嫉妒她的美貌，将她暴打了一顿！”

“仙友，一看你就什么不知道，我告诉你个辛秘，这可是皇族的大秘密，说是东皇太一不日或将出关。”

……..

“仙友仙友，不得了了，来了大人物，你看第一排落座的，竟然是二十一天的清漪女神，哇，不亏是上古有名的美女，这满目含愁的神情，真是令人心碎。难怪这么多年，东皇只与她传过绯闻。”

清漪？

我眯着眼看过去，果真不错，近万年没见了，今个倒是被我有幸遇到了。

我仔细择了个大杯子，倒了满满一杯浓茶。瞅了瞅觉得不满意，又将葡萄汁兑了进去，紫色的汁溢出，顺着桌角，流淌了一地，旁边的小仙咋咋呼呼地叫道：“漫了漫了，不就是点茶水吗，你怎么可以这样没有见过世面，太给仙家丢人了！”

我没有理他，用手过一下杯身，瞬间水沸，扑通扑通地冒着泡，我又瞅了瞅茶杯，觉得总算是差强人意了。

我站起来，理了理裙摆，端着茶杯，向清漪走去，那小仙傻乎乎地追上来，“哎呀，仙友，且慢啊，前面是贵宾席位啊，一般人不可以过去，快回来，快回来啊。”

我刚出现在清漪的眼前，她的脸色立即变了，刷的站起来“曦曦……”。

我继续朝她走进，待还有两步路时，站定，勾起嘴角，朝她勾出一抹嗜血的笑，她几乎站不稳了，我看的出来她在发抖，“曦曦，你听我说，东皇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

我不待她说完，一杯水就从她的头顶浇了下去。“曦曦也是你配叫的，天帝且得尊我一声东方上神呢。”

紫色的浓稠汁水还冒着热气，她疼的直发抖，咬着嘴唇不出声，薄薄的唇咬的红艳艳的。

我最恨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于是冷笑道：“世事俱有因果，你该知道你今天得到的果，是你自己造的因。”

一众仙僚都惊呆了。我看到有个仙家的嘴里都可以塞个鸡蛋了。

追过来的小仙更是呆若木鸡，“东方上神，您是东方上神哪…….”

我转过头对他笑，“你刚才说，你怎么称呼的？”

“小仙，不，下仙是司命手下…….新上任的文书，陆文”他畏畏缩缩地答道。

面红赤白，清清秀秀，我看着挺满意，便说道：“明日，你便到东方神宫报到吧，你讲的辛秘不错，我甚是喜欢。”

他大约是想到刚才自己讲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脸色立即变了，又青又紫，煞是精彩。

我又转头看了眼清漪，紫色的渍水使她狼狈异常，不复她平日的淑雅，素锦衣服上更是斑斑点点。

真是有失体统，难以直视！

她含着泪水，欲语还休，“曦曦，我知道我错了，你不会原谅我，东皇也不会了。我真的知道了……”

我淡漠的看着她，不置一词。

说完这句话，她似是终于忍受不了这样巨大的悲伤，双手捂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旁边的仙家们终于看不过去了，一个一个上前来解劝。

甚至有三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神仙，居然还朝我祭出了武器，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我扯出了一个讽刺地笑，我要想动她，就凭你们几个，真是笑话。

那小文书陆文，错误地以为我这一笑是要动手，瞬间上前拉住我胳膊，口中喊道，“上神息怒，上神动口不动手，我们做神仙的，是要遵循仙家道德守则和仙家文明规范的。”

有鸟不屑的飘过…….

他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雷的我鸡皮疙瘩一地。

我不动声色地抽出了我的袖子，仍然看下清漪：“我要是动你，一万年前，我就要了你的命了，我不杀你，不是我心软，而是我认为，你这条命是我哥哥的。”

想了想，又警告她，“但是你最好是在你的二十一天好好呆着，以后我遇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这句话，我掏出银鞭，在脚边狠狠地划出一道虚影，鞭影过处，下面漂浮的数十里厚的云彩，立即一分为二，露出蓝蓝的远方。我环视一圈周围蠢蠢欲动的人们，扯出一个绝世的笑，“有把抱不平的，我也欢迎。三十六天，正东方向，东方神殿，本上神随时恭候。”

我的哥哥，东皇太一说过，我笑容是最美的，尤其是生气的时候的笑容，又嗜血又妖娆。

说完后，我看看仙僚们呆傻惊慌的表情，很是满意，理了理袖口，招来大白，回宫。

回到宫后，我心情很差，大哭了一场。又睡了一觉，等想起来我袖口里的那颗牡丹种子时丢了，已经是次日了，我猜是丢在西天了，又着了宫里人去找，翻来找去，一直到昨日的小文书陆文侯在门外，等待觐见时，都没有找到。

遇着清漪，想到我的哥哥，是件非常伤神的事情，我在宫中宅了近一千年，心中才略略宽慰了些。人界有句古话，遇事不恼，百年不老。是教化人们要心怀宽大的，我的哥哥东皇太一很是认可，还在他的书房里，挂了一副正楷写的，以督促自己平心静气。我看了很不服气，觉得人生在世，若是别人叫我不开心，我就得叫他流血流泪才是正经道理，于是，拿了毛笔，写了一副行楷的字：遇事不怒，基本吃素。并叫了人拿去表了，就挂在他那副字的旁边，颇为自得。

这两句话很是体现了我们兄妹的区别，我是从不吃亏的主，他是从不让别人吃亏的仙。他那样的人呀，那样的良善，那样的虚怀若谷，却最终得了闭关北极星里数万年的结果。如今他已经过去五万又五百年了，我却始终也不敢问别人，他在北极星里，是生还是死。

陆文是个八卦全书，在这漫漫千年的生活里，给了带来了我很多的乐趣，很是得我老人家的欢心。他对待辛秘态度严谨，作风端正，讲究刨根问底，打破沙锅，最最重要的是，他不辞辛苦，着重细节，连西方佛祖莲座下长了一株牡丹，金色的花，碧色的叶，白天看仿金霞满天，晚上看如星光璀璨，这样的小事也不放过。

而且他还会跟踪事务发展，追求故事的后续发展，就比如上述的这株牡丹，五百年后竟幻化成人形，聪颖异常，骨格清奇，佛祖甚为怜爱，亲自教导，九百年后，天帝看他天资不凡，便擢了百花之王，掌天下花草了，诸如此类的琐事，他也从不辞辛苦，一一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这样严谨务实、不骄不躁的做派，假以时日，必然可见他陆文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