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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坦荡荡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既与轩儿有缘法，自会尽心教授。你的伤势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回去吧。”茅屋内传出袁紫萱淡淡的声音。
楚冰仪又是躬身施了一礼，“日后李氏定当再来拜谢夫子。”

随后，楚冰仪闪身离开。

记得六年前，楚冰仪第一次见到袁紫萱时，还存了出手试探的心思，可是六年下来，楚冰仪对袁紫萱是越发的佩服。袁紫萱是如何教导李轩的，又教了什么，楚冰仪没有问，感觉没有必要问，完全信任袁紫萱。

楚冰仪对袁紫萱的手段早已拜服，不说别的，楚冰仪生下李轩之后得了一身顽疾，修为直线下降，本以为恢复修为无望。没想到，袁紫萱竟然三下五除二的就将自己的伤势治愈，恢复了自己的修为。这种手段，饶是楚冰仪出身不凡，见多识广也是被震慑住了。

治愈自己顽疾，恢复自己修为，又是全心教授李轩。在楚冰仪眼中，袁紫萱就是自己母子的大恩人。本想借着自己生辰的机会，好好的拜谢袁紫萱。可是袁紫萱闭门不出，楚冰仪也只能作罢，暗自寻思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的报答袁紫萱的恩情。

楚冰仪来到学堂外茅屋时，黄猛也回到了家里。

六年的时间，黄猛的家里是焕然一新。

原本的破旧茅屋，换成了崭新的泥坯房。黄猛的母亲黄氏，在楚冰仪请的大夫诊治下，也是驱除了疾病，容貌焕发，恢复到了一个女人四十来岁的正常模样。

“猛儿，怎么了，你有心事？怎么回到家里一直闷闷不乐的？”黄氏看着黄猛回到家就是拉着一张脸闷闷不乐的，关心之下问道。

“没什么”黄猛说道。

黄氏微微皱眉，说道：“说，有什么事情就告诉娘。”

“真的没什么。”黄猛说道。

黄氏脸色一沉，叹口气，“哎，长大了，翅膀硬了，现在有什么心事也不告诉娘了。罢了，罢了，你不想说，娘也不问了，娘也管不了了……”

“娘……”

黄猛心中一痛，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最是孝顺，见不得黄氏有半分的难过委屈。黄猛把今天在李家的事情说了出来，说出来自己见到李轩和慕颜夕亲昵时的难受憋屈，说出了自己冲动下想要跟李轩比武削李轩的颜面。

黄猛越说，黄氏脸色越难看。

“够了！”

黄氏喝道：“够了！娘没有读过书，就是一个不识字的庄户农妇，可是娘也知道什么是饮水思源，什么是知恩图报！猛儿啊，是谁教了你一身的本事？是李家啊！是谁治好了娘的病？是李家啊！是谁让咱娘俩这些年过的舒坦衣食无忧？是李家啊！六年前，别人都笑话咱家穷，都戳着脊梁骨说你是野种，可是现在呢？谁还敢说咱家半个字的不是，这都是因为李家啊！你倒好，不但不知恩图报，反倒是学了本事，在李家耍威风了，你耍给谁看啊！”

“娘……”黄猛越听越是心酸。

黄氏喝道：“不要叫我娘，我没你这种忘恩负义耍威风的儿子。哎，猛儿啊，你要醒醒啊，娘知道你对那个颜夕有好感，可是那终究不是咱家的人啊，不要为了一个女人，忘记了李家的恩义啊！赶紧给我回去，回到李家，我要你跟李轩道歉，要不然，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娘……”

“快去！”

黄猛起身，擦拭眼角的泪水，出了家门。

黄氏看着黄猛远去的背景，喃喃道：“猛儿啊，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啊。你进阶武士级别，李轩还是武生级别。可是……，李家那是什么人家啊，李轩六年困在武生级别，李家也从来没有担心急躁过啊……，猛儿你就不想想，难道还真的以为李轩是个废物不如你？哎……”

看着黄猛远去的背影，黄氏摇摇头，叹息着回到屋里。

李家，正房。

楚冰仪一脸柔情笑意的坐在床上，右边是李轩揉肩，右边是慕颜夕捶腿，享受天伦之乐好不痛快！李轩一边为楚冰仪揉肩，一边问道：“娘，明天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礼物啊，我送你。”

“哈哈哈，轩儿也要送娘礼物了？哈哈，真是长大了。”楚冰仪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娘说啊，到底想要什么？”李轩追问道。

楚冰仪笑道：“娘什么也不要，只盼着我轩儿能快些长大，早点在武道上取得成就，娘就心满意足了。”

李轩困在武生级别，完全是因为左腿中的先天血气。只有将肉身打熬的足够承受先天血气的冲撞，才能进阶武徒级别。整整六年，李轩不断的打熬肉身，没有进阶武徒。

左腿的先天血气，是李轩的一大底牌。袁紫萱也曾经说过，左腿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李轩一直以来也是恪守这个秘密，没有对外人说起过。李轩不说，楚冰仪也没有问过。楚冰仪不因为李轩困在武生级别着急，是因为完全信任袁紫萱。信任归信任，楚冰仪还是期盼着李轩早日突破武生级别的桎梏，一飞冲天。

“呵呵，娘，这些年轩儿倒是让娘牵挂了。”

李轩干笑一声，可以体会，自己在楚冰仪眼中毕竟是亲生肉身。看着黄猛进阶武徒，突破武士，再看看自己亲儿子困在武生级别，想来楚冰仪嘴上不说心中也是牵挂忧虑的厉害。

“呵呵”

楚冰仪亲昵的拍着李轩，笑道：“你呀，娘什么时候不是牵挂着你啊。等什么时候你成亲生子了，娘才能放下心来。哎，轩儿，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啊，跟娘说说。”

李轩也已经十四岁了，按照大晋的风俗，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说话间，楚冰仪笑吟吟的看向慕颜夕。慕颜夕可是楚冰仪早就看中，内定的儿媳妇。楚冰仪这一开口，慕颜夕立时大为窘迫，小脸通红，羞涩的低下头。

李轩眨眨眼，也是窘迫的厉害。

楚冰仪的安排，慕颜夕的心思，李轩何尝不知道啊。只不过，在李轩眼里，慕颜夕只是自己的妹妹，真心没有别的想法啊。李轩可不是萝莉控，看着慕颜夕一点点的长大，就像是一个精心呵护妹妹的兄长，实在提不起别的想法，想想就有一种罪恶感。

楚冰仪笑吟吟，慕颜夕、李轩窘迫。

正在这个微妙尴尬的氛围中，一阵脚步声传来，算是解了局。

“师父，徒儿拜见师父。”

是黄猛的声音，黄猛在家里受了母亲斥责，恭恭敬敬的跪拜在楚冰仪房门前。楚冰仪不由的一笑，“这孩子，越大越是规矩多，倒是越来越生分了。”

“哼，是越来越没规矩……”

“闭嘴！”

慕颜夕听到黄猛的声音忍不住的发牢骚，李轩眉头一头，横看了慕颜夕一眼，喝住了慕颜夕。楚冰仪一愣，看看恭恭敬敬跪拜的黄猛，又看看李轩、慕颜夕，感觉今天这三人都是怪怪的，气氛有些微妙。

饶是楚冰仪七窍玲珑心，没有见到刚才黄猛提出要与李轩切磋的一幕，也是弄不清其中的缘由。

随后，李轩打开房门拉起黄猛。黄猛看向李轩，眼神里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感觉，有愧疚，有尴尬，有感激，还是那么一丝隐晦的嫉妒。

相比黄猛的眼神，李轩的眸子则是清澈如水，没有一丝的杂质。

坦荡荡！

现在李轩给黄猛的感觉就是君子坦荡荡！

随后，几人在房间里说着家常话，黄猛几次都想提起刚才的事情，想要道歉。可是，刚要说话，立即就被李轩打断，转移了话题。

三五次之后，黄猛明白了李轩的心思，感激的看了李轩一眼，李轩依旧像是没事人一样，清澈的眼眸中似乎已经忘记了两人间发生的一切。

一天安稳无事。

到了晚上，黄猛也回了家，李轩也早早的休息。慕颜夕刚刚要休息，突然传来敲门声。打开房门一看，竟然是楚冰仪。

“干娘，这么晚了什么事？”

“我也想问是怎么回事？你说，我听，你说吧。”

“没……没什么事啊……”

“恩？”

楚冰仪看了慕颜夕一眼。慕颜夕立即招架不住，吞吞吐吐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今天干娘离开后……”

……

七月十八，晴，东风。

今天是楚冰仪的生辰，慕颜夕起了个大早。平时都是楚冰仪操劳，今天慕颜夕想要早起给楚冰仪做一顿丰盛的早饭，这也算是一份心意。

东方天际刚刚泛白，青云滚滚，镶嵌了彩金霞边。日头还没有升起，一缕缕透出的霞光，照耀出丝丝清新。

深吸一口气，湿润的空气中带着泥土的芳香。

“恩？”

慕颜夕瞪着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本以为自己起的够早了，竟然还有人比自己还早。李轩正面向东方，静静的看着天边的霞云。

“哥哥，起的这么早啊。”

慕颜夕笑着来到李轩身后。李轩看了慕颜夕一眼，说道：“是啊，今天是母亲的生辰，我要送给母亲一份礼物，自然要起的早一些。”

“什么礼物？”

“母亲想要的礼物，能让母亲开心的礼物。”

慕颜夕还想再问，李轩已经盘坐下来。初升的霞光散落在李轩身上，李轩身躯上竟然泛起淡淡的紫霞，也分不清是红日的霞光，还是李轩修行紫霞诀的内息荧霞。

武生级别、武徒级别、武士级别，三级别都是打熬肉身，内外同时打熬肉身。超越极限的体能锻炼，是打熬的外在肉身，行走内息之气，打熬的内在肉身。

武生级别，内息之气是顺乎自然的在体内随意行走，无目的的淬炼肉身。武徒级别，则是掌控引导内息之气，有意识的引导内息之气游走奇经八脉，淬炼肉身。武士级别，则是内息之气进入全身的细小经脉，进入依附骨骼的细小经脉来淬炼肉身。

水到渠成！

这句话来形容后天武生、武徒、武士的修行最为恰当。

水，就是内息之气，游走体内。渠，就是肉身。内息之气充足了，自然淬炼肉身，进阶武道级别。可以说，正常的武道修行是先有水，后有渠，水到渠成。

可是，李轩的肉身却是不同。

为了承受左腿的先天血气冲撞之力，袁紫萱一直强令李轩压制级别，不断的打熬肉身。可以说，李轩的武道修行中，是先有肉身的渠，再添补渠中流淌的水！

红日踏云跃海，天空放了大亮。

李轩静静的盘坐，运转紫霞诀，周身泛起一股淡淡的紫气缭绕。慕颜夕知道李轩是在修行武道，也不打搅，便去准备早饭了，想要为楚冰仪生辰献上一份心意，更想让李轩修行之后吃顿美美的早饭。

早饭完成，楚冰仪也起来了。

看到李轩的情形，楚冰仪眼眸一亮，露出欣喜的神情。慕颜夕本想喊李轩吃饭，楚冰仪急忙挡住了慕颜夕，“不要惊动他，轩儿正在修行的关键时刻，我们等他便是。”

“关键时刻？难道今天能突破武生级别的桎梏，进阶武徒？”慕颜夕兴奋的问道。

楚冰仪点点头，说道：“如果不错差错，今日轩儿必将进阶武徒级别。”

“太好了，那真是太好……”

……

不一会，黄猛也来了。三人在等候李轩进阶武徒级别，可是，一直等到将近中午，李轩依旧没有丝毫进阶武徒的征兆。慕颜夕、黄猛早已经饿的不行了，又是不能离开。最后，还是楚冰仪作出决定，让李轩自己修行吧，别人该干什么干什么。

吃过午饭，三人哪里还有心思做别的事情，都是远远的看着李轩，带着一股焦虑的神色。

楚冰仪暗自疑惑，难不成是李轩身体有什么隐疾？

按照李轩体内汇聚的紫色内息之气，足以进阶武徒级别了，却是偏偏没有任何进阶的征兆。楚冰仪不由的担心起来，想要去寻找袁紫萱。不过，终究没有去。袁紫萱深不可测，想必是知道了李轩现在的情况，既然袁紫萱没有出面，那就表明李轩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焦急的等待总是漫长的。

短短一下午的时候，像是过了一百年。日暮西山，斜晖撒满庭院。金光的斜晖笼罩在李轩身上，却是遮不住那淡淡氤氲的紫气。

嗤嗤嗤……

突然间，李轩体内的雄浑紫气猛的大涨，像是燃烧起来。哗哗哗……，浩瀚的紫气如同断坝泻下的洪水，刹那间滚滚涌灌奇经八脉。

“武徒级别，终于进阶武徒级别了么？”

楚冰仪大喜，李轩静坐一天，终于将内息之气灌入奇经八脉进阶武徒级别，天大的喜事啊！黄猛、慕颜夕也是露出喜色。三人还没从李轩进阶武徒级别的喜悦中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