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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三百八十三章：妈妈的指责

“我没听见…”妈妈话音刚落，我居然看见老爸另一只手已经扬了起来，看样子像是准备要朝妈妈打去。妈妈也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而我见状则想都没想便挡在了他俩之间，只不过这一次我却是跟妈妈站在一起面对着老爸。
尽管老爸因为迟疑手最后没有落下去，可是他这一举动，却几乎一下子就令他原本在我心目中几乎是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形象瞬间崩塌了下来，原来面对凶险的境遇老爸所表现出来的状态与常人也没有太大分别，以至于我都有些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人就是过去我一直视为榜样与偶像的老爸。

为了防止老爸真的对妈妈动手，我先是将他揪住妈妈衣襟的手用力推开，然后又抬起胳膊就抓住了他那只还停在半空的手，并且用一种自己听着都有点儿陌生的语气喝止道：“老爸。你这是干啥，你是不是疯了！”

“小意…”被我挡在身后的妈妈唤了一声，随即还伸手把我往回拉，可是我说什么也不肯后退半步，强忍着浑身的疼痛坚持站在那儿，只想保护好妈妈不让她再受到一点儿伤害，只是我从来都没想过要阻止的人会是自己的老爸。

我也不知道此时老爸是什么样的心情，可我还是明显感觉到他那只被我抓住的手却好像在一瞬间就变得软绵无力了起来，脸上更是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悲伤与绝望，我明白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在巨变之中存活下去，也能体会到他心中的无奈和苦楚，可我更不希望我们这个家的内部出现动荡，这对于终于能有机会感受到家庭温暖的我来说是绝对没办法接受的。

“天宇，算我求你了！”这时早已满眼泪水的妈妈哀求般地说道“看在孩子的份上，你收手吧，那样我们一家人还能好好生活在一起。要不然一切只能还是重新回到老路上，你还想为自己的野心付出多少代价，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醒过来啊！”

听到这话，老爸将胳膊从我手中抽了回去，看着我和妈妈苦笑着点点头道：“说我疯了，说我不为孩子和这个家想？真TM有意思！如果有得选我何必要这么做，可我真没有其他选择了！丽雯。你看看咱们的儿子…”

说着老爸不由分说地把我拽了过去，然后一把就掀开了我的衣服。将我此前一直向妈妈隐瞒着的背伤，已经昨晚被钱忠踹下楼梯造成的一次次淤青都呈现在了妈妈眼前。

看着我那有些惨不忍睹的后背，突然间妈妈的泪水夺眶而出，显然她并不清楚在我身上都发生过什么，对这个样子的我既心疼又难过，边轻轻触碰我的后背边用力捂着嘴无声地哭泣着，我能感觉到此时她浑身都在不住地颤抖。

“这都是这么弄的，我的孩子啊，你可心疼死妈了…”妈妈泣不成声地开口说道，还没等我想好怎么回答，老爸已经小心翼翼地把我的衣服放了下去然后沉声对妈妈说：“这些都是儿子为了帮着薄这个家受的苦，当咱们俩在这地方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时候，儿子却自己在外面拿命拼着，这本来不该是他的事情，可他却心甘情愿地承担起了这个责任，他身上每处伤都是他对这个家付出的证明。而我必须要让他身上受这些罪都有意义和回报，我现在所争取的也都是我们应得的！”

老爸的话也不知道妈妈有没有听进去，她只是紧紧拉着我的手继续低声悲泣着，就好像她也同样对不起我似的，这让我心里也很不舒服，只得故作坚强地劝慰着妈妈，不希望她过于在意我所经历的那些事情。

这时候就听老爸继续说道：“如果之前老爷子一切正常的话，其实小意前段日子冒险做的那些努力基本上是可以帮我重新翻身的，但老爷子的病倒却改变了一切，没有了他这个靠山，别说是翻身，能不能保命那都成问题！既然老爷子已经没法管我们了，那我也只能再另找一个可以给我们提供保障的人，对我来说只要能活着怎么活着就根本不重要！说实话，我也不愿意过木偶一样的生活，可是不这样我又能怎么样呢，你倒是告诉我啊，丽雯！”贞纵女圾。

岂料听到这话的妈妈却转头看向老爸摇了摇头道：“天宇，归根结底这些不过都是你为自己找的借口，因为你本身从来就没有真正地想过要彻底回头，不管你心里愿不愿意，可这么多年你其实已经习惯了那种生活，你明明可以做出另外的选择，但你却连想都没往那方面想过，别用身不由己做理由，都是你自己不想罢手！”

闻听此言老爸露出了十分纠结的神情，一时间好像是无言以对地默认了妈妈对他的指责，看来妈妈果然是这世上最了解老爸心思的人，即便是我之前也从来没想过这么多，更不可能用执迷不悟来看待和形容老爸，就好像妈妈说的，其实我也在潜移默化之中将所有的一切当成了习惯，并且对老爸近乎于盲目地崇拜和追随，却忘记了他其实也有着凡人身上一些难以避免的缺点，就好像他明知道还像过去那么活下去，早晚有一天还是可能会发生现在的危机，可由于种种原因他就是没办法彻底放手。

沉默了好一会儿，老爸才神情黯然地叹息道：“也许你说的有些道理吧，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我自己都把路选好了，而且钱忠早已经不是我能对付的了，现在不跟他合作只能是死路一条，你就再原谅我一次吧…”

“不，天宇！”妈妈说着将我轻轻推到一旁又一次站在了老爸近前，尽管脸上泪痕未干但却声音轻柔地说道“还没到最后呢，我们一定还有机会，只要你能重新考虑以后的路，或许我们就仍然有选择的余地！”

一听这话，老爸顿时愣了一下，随即就露出了几分疑惑和惊讶的目光仔细打量着妈妈，好一会儿才有点儿结巴的问：“丽雯，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冒险也好、赌博也罢，不如我们就再相信老爷子一次，而请你也相信我一次，只要一次，就算是死那我也知足了！”此刻妈妈的神态和语气之中竟透出了一股看似毫无意义地坚定与勇气，这让跟她夫妻多年的老爸都有了种在看另外一个人的感觉。

终于，老爸明显开始踌躇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会在自己的决定与他人的建议之间无法抉择，因为家庭和亲情他也不得不重新考虑起自己的选择，而这时的我说不上是为了什么，就好像是出于内心某种声音的召唤一般，也破天荒地对老爸劝阻道：“老爸，我觉得妈妈也许是对的，不如就照她说的试试吧…”

“这…”老爸仍然纠结着，沉思了下才忧心忡忡地对我说“我怕到最后我们都会后悔啊，儿子！”

“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微笑但视线却已经有些模糊了，不过我还是继续说道“是你教会了我怎么才算是个男人，也让我明白了人生的好多道理，现在我又能和你还有妈妈重新在一块儿，我觉得自己这辈子应该也知足了，如果谁想对你和妈妈下手，那除非是我死了，不然我一定会和那个人玩命到底！”

此时，一行眼泪已经顺着老爸的眼角流了出来，面对着苦苦相劝的妈妈还有抱着必死决心的我，做事一向独断独行不容置疑的他也没法再固执下去了，毕竟在他的心里还有极少数的东西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丽雯、儿子，对不起，我错了…”老爸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一声抱歉里包含了太多的情感与领悟，但却也让妈妈一下子就将这么多年来她所经受的苦痛与折磨全都抛诸于了脑后，她欣喜于终于看见了一个发自内心真正渴望得到新生的老爸，也许做出这个选择后会让我们一家人全都没有了回旋与苟活的余地，可我相信这一刻的妈妈是欣慰的是幸福的，现在她眼中的老爸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几年前俩人初次相遇的样子，情不自禁地扑进老爸怀中紧紧相拥着，仿佛这辈子再也不会分开了。

“丽雯，想咋办你就说吧！”好一会儿老爸才向怀中的妈妈询问道，而听到这话后神情略显凝重了些的妈妈则沉声说道：“既然钱忠想学老爷子控制住咱们一家，那咱们就偏不让他得逞，只要老爷子能挺过这一关，那我想就一定还有机会！”

“可是，万一他要是来硬的，我们岂不是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得被他解决了嘛。”老爸不放心地说道，可妈妈却摇了摇头道：“他想在这儿对咱们动手还也没那么容易，咱们倒不如对他来个先下手为强，看看他还怎么做他的春秋大梦！”

闻听此言，老爸再次惊讶地看向了妈妈，虽然一时还猜不透妈妈的想法，但却再也没有露出一丝怀疑的神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