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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觉醒（二）

() 月之主祭司华德靠着一棵树坐着。现在的他可谓是身心具疲，心灰意冷。这位明年就将要迈入人生第五十个年头的月之主祭司本应该待在圣伊莎蓓蒂那些明亮的神殿中引导信徒们进行祈祷，一心一意地侍奉他所信仰的神明，可他却因为一个带有私yù的念头，使他自己和其他十一位出sè的月之祭司远赴异地，深陷战争的泥滩。
说起来，华德这个人在少年时期也被圣伊莎蓓蒂的信徒们冠以天才的称号。十六岁的年纪他就经历了第一次突破，达到祭司的第二层境界。二十五岁时，他又成功达到了祭司的第三层境界。在历经第二次突破时，他听到了“神启”。月之女神菲碧（phoebe）将一种名为“空舞月华”的法术教给了他。施展“空舞月华”之后，华德整个人便会披着银sè的月华，飞升到半空中。亲眼经过那场面的信徒全部都被他的圣洁和华美所折服。从那时起，他便被教会中的长辈和月之信徒们视为年轻祭司中傲楚。人们都认定他能够在有生之年到达传说中只有圣女圣伊莎蓓蒂、圣女伊芙?圣?弗洛伊丁等少数几位顶级祭司才达到过的第五层境界。不过同样也是从那时起自，华德的神力上的修为突然就变得停滞不前。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依旧还停留在第三层境界，而一些后背都已经赶上了他。

对于自身修为的常年停滞，华德在表面上一直表现得很平淡。他常常告诫那些急于求成得后辈，祭司应该用发自内心的感情对神明祈祷，而不应该以追求力量为目的而信奉神明。神赐予祭司的力量大小确实常常不能和祭司的付出成正比。但这些其实是神的考验。神会把每一个祭司和信徒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只要真心的祈祷，神明是不会吝啬他们的恩泽的。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便会有所收获。因此这么多年的默默奉献，他并不觉得委屈。

华德的确没有对神明感到过丝毫的不满。他只是觉得是自己的修行方式并不正确。想要有更进一步的突破就必须经历更严酷的考验。但凡达到过第五层境界的祭司都不是每天在神殿中祈祷的平庸之辈。圣女伊莎蓓蒂开创了光辉教会，经历的磨难自不用说。伊芙?圣?弗洛伊丁年轻时是光明皇帝埃尔维斯?乔?高德佛里的左膀右臂，历经了战火的考验，才有后来的成就。因此他觉得要是想在神力修为上更近一步，就必须走出神殿，去寻找新的契机。因此当他听说教廷卫队要进入神弃之地克莱茵讨伐死灵法师的公告后，他便主动要求参加，并说服了另外十一位达到了第三层境界的月之祭司和他前往。他们将在战场上联手施放“幻月”来帮助教廷卫队消灭死灵生物。

华德这样做不但是为了追求个人修为的提升，同时也想借此机会展现月神的力量。光辉教会在成立之初，太阳一系和月亮一系在信徒的数量上和号召力上几乎相当。可最近两千年来，随着太阳一系涌现出伊芙?圣?弗洛伊丁等几位优秀的祭司，信徒们开始导向太阳一系；月之信徒的数量则逐渐减少。特别是近几年来，马里昂的掌权和“太阳之子”麦伦?格雷罗的横空出世更加强了太阳祭司在教会和信徒心中的地位，月亮祭司越来越像是陪衬品。华德希望借此机会改变这种局面。

不过在亲身经历了克莱茵的一系动荡以后，华德意识到他错了。他原以为教廷的军队进入克莱茵，会给神弃之地带来福音。谁知道里瑟等人的做法更像是**裸的侵占和劫掠。克莱茵的原住民背驱逐出村庄，反抗者会遭到殴打甚至被杀死。当华德看到村民被士兵杀伤留下淋淋鲜血，然后痛苦的死去时，他觉得自己也是一个刽子手，圣洁的月之祭司长袍上沾染了洗不去的血迹。

淤泥沼泽一战也绝非是华德想象中的圣战。死灵生物的丑陋让他感到恐惧，而代表正义和光明的教廷军队却变成了被屠杀的对象。没有圣光从天而降，也没有天使展开翅膀。当他联合十一位月之祭司所施放的“幻月”被死灵法师以一己之力击破之后，克莱茵的天空再次失去了光明。教廷的军队遭到尸魔群的疯狂屠杀，溃不成军。祭司们也都在混乱中失散。他和另外两位月之祭司在十几名士兵的保护下逃离了战场。但由于迷失方向的缘故，他们在淤泥沼泽里绕了一大圈，才逃到了这里，至今为止还没有和教廷军队会合。

也不知道总共逃出来了多少人？华德非常担心那些走散了的月之祭司。在众神离开魔法大cháo退去的年代里，即便是光辉教会的圣地，整个圣伊莎蓓蒂能够达到第三层境界的月之祭司也只有区区三十多人。一下之损失掉七八位，无疑是对月亮一系的沉重打击。他急功近利的决定不但没用让月亮一系复苏，还让他沦为了月神的罪人。

恐惧和不安让年近半百的月之主祭司一下苍老了很多。他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会看到淤泥沼泽的战场上的血腥惨剧，听到战士痛苦的哭喊。因此在其他人都被疲倦击倒的时候，他依旧睁着眼睛，见看着克莱茵yīn霾苍茫的天sè，淋着永远不会停息的冰冷的雨。

突然，他看到一只雪白的和鹿有几分相似的动物驮着一位美丽的银发女孩和一位老者来到近前。

是神明吗？克莱茵居然还有这样的美丽纯洁的生灵！一瞬间的错觉让老祭司惊讶不已。他刚想开口对女孩说些什么，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接着头一沉，就睡了过去。

***

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华德有些不情愿地再次睁开眼睛。他不但看到银发少女和那位老者站在他的面前，另外还有其他四个没见过的人。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两位膀粗腰圆的武者和一位身穿月之祭司长袍的美丽少女。真是奇怪的组合！

“您被俘虏了，主祭司先生！”银发少女笑盈盈的脸上有一个颇具邪气的小酒窝。华德连忙张望其他人的情况。士兵和另外两位月之祭司都睡得死死的，任他是叫还是推搡，都醒不过来。

“不用费力气了。您就把您知道的情况全说出来吧。看你们的样子是刚刚打了败仗，没说错吧？”这次开口说话的是葛里菲兹。

葛列格长老用麻药将教廷卫队的士兵全部迷晕后不久，葛里菲兹就带着其他人赶到了。王子殿下一看教兵们丢盔卸甲伤痕累累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打了败仗。他和格林希尔仔细检查了在场每个人的身份，虽然没能到光辉骑士，却意外地发现了三名月之祭司。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位居然还穿着主祭司的袍子。这此偷袭的收获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大得多了。

被葛列格长老用解药单独唤醒华德主祭司一下子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但他好歹都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受到过月神恩泽的月之主祭司，心态和气势都没用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所压垮。

“女孩，你身上的祭司长袍是哪里来的？”华德盯着夏洛特身上的月之祭司长袍反问道。他以为那是夏洛特从某一位月之祭司的尸体上剥下来的，或者根本就是这伙人杀死了那位月之祭司。想到这里，老祭司的目光中充满仇恨。

“我自己的！”祭司小姐的表情很坦然。

“哼，我告诉你，你现在可是穿着一件代表着神的恩惠的袍子。撒谎的时候心里难道没有愧疚吗？不怕受到神的惩罚吗？”华德的语气很严厉，他断定夏洛特在撒谎，因为这个年纪的孩子即使加入了教会也顶多是个辅祭。可夏洛特身上明明穿着正规祭司的长袍。

“我没有愧疚！即使有，也是因为我所信赖和热爱的教会公然违反和三大国之间的协议，违反对全大陆信徒做出的承诺，出兵入侵了克莱茵，制造了一幕幕血淋淋的惨剧！”“月之恩宠”说这番话的时候，眼中闪现的泪光是因为教会犯下的错误而感到耻辱。

华德默然了。眼前这位年纪不大、样貌娇小的少女教会了他，一个年进半百的老者，什么叫做愧疚！“您到底是什么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华德才开口问道。他依稀觉得夏洛特的声音和他在“神启”时听到的月之女神菲碧的声音有九分相似，情不自禁地用上了敬语。

“我是来者圣弗洛伊丁圣殿的巡礼者夏洛特?菲利丝。正在前往圣伊莎蓓蒂的修行之旅。这几位都是我的同伴。我们无心伤害你们，只是想问您一些问题。”

“原来是‘月之恩宠’。对不起，是我冒犯您了。”圣弗洛伊丁的神殿出了一位天才的月之女祭司，小小年纪就能施展出高级的月之法术，被信徒们尊称为“月之恩宠”，这件事情恐怕圣伊莎蓓蒂没有人不知道。只是夏洛特从没用去过圣伊莎蓓蒂，华德主祭司不认得罢了。

“月之恩宠～”抬头仰望哭泣的天宇，夏洛特悠悠地念道着，“如果能让克莱茵冤死的亡灵魂回，如果能让悲戚的土地不再有悲剧，我，夏洛特?菲利丝，宁愿不要这个浮华的头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