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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堕落的最深处（一）

() 以消灭死灵法师为目的而组成的零时讨伐小队是一个奇怪的组合。六名成员中有一名伊西斯少女、两名光辉骑士和三名来自圣弗洛伊丁的年轻冒险者。三者相互之间都曾发生过激战，甚至有同伴死在对方手上，可为了各自的利益他们又不得不暂时放下彼此间的仇恨，联手对付死灵法师。伊西斯少女莉迪娅和休伯利安等年轻的旅行者之间的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但他们对两位光辉骑士还是不能信任，而身为光辉骑士团副团长的里瑟似乎也确实隐瞒了某些事实。
逃出了死灵法师利用死灵魔法阵设下的陷阱，零时讨伐队的六个人继续向幽怨缠绕之森的深处行进。为了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他们每走一步都非常小心。两位光辉骑士里瑟和法耶这次并没有在前方担当探路的职责，而是和休伯利安等人走在一起。莉迪娅对此非常不满。里瑟却借口说约修亚没有给他们吃药，他们还很虚弱，负担不起这样的重任。看两人虚弱的眼神并不像是装出来的，莉迪娅只好作出退让。约修亚则一直走在两位光辉骑士身后，防止他俩耍花招。

按照尼尔的说法，死灵法师虽然可以依靠“破魔之眼”将视觉延长，但施法的距离也不可能太远。法师先生估计死灵法师就藏身在方圆不到一里的范围内。果然，走了没多久，休伯利安等人就看到了一个很大的溶洞洞口，而一名蒙面的高大黑衣男子就站在洞口，像是在观望洞外的情况一样，一看到休伯利安等人从蔓藤中钻出来，就立刻闪进里溶洞里面。

“是他！他是死灵法师的手下。”法耶在淤泥沼泽的战场上和死灵法师交过手，他一眼就认出了在洞口闪现的蒙面人正是将受重伤的死灵法师救走的蒙面人。他可以确定这人决不是腐尸怪和尸魔那样的角sè。如果他在洞里面，死灵法师多半就在躲在洞里。“我们快跟进去看看。”

“不要急。可能是陷阱。”老练的副团长大人拉了年轻气盛的骑士一下，然后开始一口气给自己施加六七种辅助法术。整个人看上去金光灿灿，头上还顶着两个发光的咒符。

“抱歉，各位！我没有吃药，现在还是很虚弱，没有力气帮你们。请各位自己多加小心。”里瑟给自己加过了辅助法术，还不忘揶揄一下休伯利安等人，明显是在报复约修亚没有将蜜莉恩制作的药丸给他吃。

“多谢阁下cāo心。”约修亚冷着脸回答道。与此同时，法耶也给自己加好了各类辅助法术，站在一旁观望。

“既然已经来了，不如进去看看。看他还有多少花招可以耍。”

休伯利安双手握刀，带头走进岩洞。其他人都跟在他后面。两位光辉骑士走在他左侧，约修亚在右侧。莉迪娅听从休伯利安的安排，小心地守护在尼尔身边。而法师先生则招来“光jīng”作出几个光明球，点亮了黑暗的岩洞。

岩洞中的道路很窄，一直斜着向往下延伸。沿路散落着大量皑皑白骨，有些是人类的，但更多则是野兽和魔兽的。四周和头顶的岩壁向外犬牙交出地生长出怪模怪样的钟rǔ石，更让整个洞看起来像是魔窟一般。

溶洞中的道路七弯八拐，很长。休伯利安一行人大概走了一里多地，才进入一个宽敞的地下洞穴。整个洞穴有多大，休伯利安并不能准确地判断。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正对面的石台上。在光明球的光线所照shè不到的yīn影里，有一站一坐两个人影。

“年轻人，真没想到我们还有再见面的这一天！”说话的声音很苍老，休伯利安却觉得有几分熟悉。

“尼尔！”

“知道！”法师先生挥动魔杖让光明球变得更明亮，并慢慢飘到洞穴顶端的最zhōng yāng。里瑟和法耶两位光辉骑士也各自在手心聚集起一个闪亮的光球，升到头顶之上，以加强洞穴中的光线。

随着光明球的飘动，岩洞中光与影的界线也渐渐前移，一点一点扫过石台，将坐在石台上的人身体由下至上慢慢照亮，直到照亮他那张干枯苍老的脸庞。

“是你，索恩特！”休伯利安清楚地记得这张脸，甚至还曾经在一起吃过一餐不完整的晚饭。真没想到他就是给克莱茵带来腥风血雨的死灵法师！

死灵法师并不在意休伯利安惊讶的表情，继续用他那低沉苍老的声音说道，“世界上有太多太多人！人的一生也会遇到太多太多的人！但我始终认为值得记在心里的人只有那么寥寥几位。与其花时间去记忆那些只有几面之缘的名字和脸，不如用来做更有意义的事情。最喜欢的人，最幸福的时间往往转瞬即逝，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应虚渡。”

“你说得很对！所以你就利用全部的时间来制造死灵生物，然后破坏他人的幸福。索恩特，这就是你的每一分每一秒的追求吗？”休伯利安向死灵法师怒吼道。想起昏迷不醒来的银发少女，一向温和的少年已经气得青筋暴起，怒不可遏。

“索恩特。这样一个随随便便编出来的名字你居然还记得！”

“当然记得，曾经还把你当成是值得尊敬的长辈。可没想到……”

“既然记得，为什么在光辉教廷的走狗们驱赶村民的时候，没有回头来找我？那时候我可还是你值得尊敬的长辈呀！”

死灵法师的一句话居然让亚麻sè头发的少年感到有些内疚，愤怒的情绪也减弱了不少。在教廷的军队冲入村庄并和村民发生冲突以后，他和伙伴们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所震惊。直到护送着村民在黑夜里走出村庄很远了，他才记起一起吃饭的皮毛商人并没有跟着过来。那时候再想回头去找，已经迟了。

光明球已经飘到洞穴的正zhōng yāng，整个洞穴都被点亮。几根天然的巨大石柱后面都躲藏有尸魔，数量大概有二十多只。不过这些家伙太笨了，藏头不藏尾。莉迪娅在看清环境之后，小声提醒休伯利安，“休，要小心！”

“年轻人，既然你还有耐心跟我说话，有没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死灵法师微微扬起头看着天顶的光明球，一副很怀念的样子。“既然我俩今天注定有一个要死在这里，我不想让圣伊莎蓓蒂的黑暗永远被隐藏在神的光辉里。”

“闭嘴！”里瑟大吼一声，“不要跟这种人多罗唆。快点把他解决了，你们不是还急着去找神器吗？”光辉骑士团的副团长拔出他那柄名叫“七步蛇”的十三节剑，催促着休伯利安快点动手。

“我的傻侄子，目前的情况还轮不到你开口！”

“你不要乱喊！我不认识你！”里瑟提高音量希望将死灵法师的声音压住。

“是吗？看来马里昂希望将我这人存在过的事实都给彻底抹去。的确符很合他的作风！可是你真的可以忘记我吗？”死灵法师虽然很苍老，但目光却异常的犀利。休伯利安知道他盯着的是里瑟而不是自己，却依旧觉得那目光想刀子一样快。“如果彻底忘记的话，又怎么会在刚刚释放‘小太阳’的时候会用左手进行辅助。那是当年笨捉的你始终学不会聚集jīng神力。无奈之下我只好教给你一种愚蠢的方法。后来你在即将突破第一层境界的时候遇到了瓶颈，也是经过我的指点才冲过去的。忘不了吧！当年你对我可是相当崇拜呀，天天跟在我的屁股后头，着实是个可怜的跟屁虫！”

“不要再说了！我们家族没有你这个人！”里瑟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真的很想冲上去把死灵法师碎尸万段，可站在死灵法师身边的蒙面人却让他非常忌惮。他知道仅凭他一个人是杀不死死灵法师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谁！”法耶在听了死灵法师和里瑟的对话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法耶，你给我闭嘴？这家伙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你不可能认识！”里瑟瞪了自己的同僚一眼。可年轻的光辉骑士还是说了出来。

“你是道伊尔（Doyle），马里昂祭司的同胞弟弟。曾经和马里昂祭司并称为圣伊莎蓓蒂最有天赋的双子星！其实那时候的人心里都清楚，虽然马里昂确实有才能，但你比他更有天赋。在你失踪之前，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已经达到了第四层境界了。圣伊莎蓓蒂两千年来绝无仅有的天才！现在很多年轻的祭司还视你的成就为向往。”

“哈哈，傻侄子，你看，马里昂的封口令并不十那么管用。这么多年了，依旧有人还记得我。”死灵法师，或者叫道伊尔的人露出讽刺的笑脸。

“不到二十岁？”莉迪娅有些吃惊，“算上里瑟的年龄，你今年还应该还不到四十五！”伊西斯少女没有将后面的话完，因为道伊尔现在看起来像一个仈jiǔ十岁的老头，已经干瘦的只剩骨架了。

听到一个陌生的少女的声音，道伊尔将视线移向她。“小丫头，我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你应该不是上次和他们几个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吧。”

莉迪娅被道伊尔那yīn郁寒冷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但表面上还是相当冷静。“拜你所赐，那个女孩被你造出来的尸魔所伤，现在还生死未卜。”

“那么，你是想给她报仇才来杀我的，是吧？”

“要杀死你的理由有很多。对于我来说，不论是因为哪一条，都无可厚非。”

“是吗？我始终不能理解，国家利益、正义甚至是理想，这些美丽的词汇居然都能变成了杀人的借口，而且还能够说得那名冠冕堂皇。我杀人只是因为仇恨。我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年龄了，自从变成这副模样之后，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百年对于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用，只要心中还有仇恨，我就能活下去。”

“胡说！那些被你杀死的克莱茵的居民跟你半点瓜葛都没有，你为什么杀死要杀死他们！格林希尔她，她难道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吗？”盛怒之下，休伯利安眼球爆出血丝，握刀的双手发出嘎嘎嘎嘎的声响。

“年轻人，你的现在表情很不错。当仇恨深到及至，人就会变得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现在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把他们全杀了，然后再放了你。背负仇恨的你也许会变得更加出sè。但那时候，你就能理解我，理解我为你讲的故事，然后……”

“够了！你的故事，我不想再听！你想为之报仇的朋友如果知道你从万人瞩目的天才祭司堕落成一个杀人魔，他在沧魂之海的那一边也会为你难过的。”话音一落，休伯利安突然跃出，像一支离弦的箭直奔道伊尔而去。他足下的力量之大，将沿路的骨骸全都踩碎，身体的后方拖带着残影，让他的身形看上去异常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