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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滑铁卢？

清晨，距离七中三条街道的一条小巷子里，林枫静静地站着，望着不远处的街角，默默吸烟，脚边散落的烟头已经积累到了四根。视线中终于出现了一辆略显破旧的自行车，林枫丢掉烟头，刚要开口……
“林枫，怎么是你？”车子的主人明显也注意到了他，直接在他身边停了下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喜。林枫笑了笑，指着旁边的位置，示意林夕然下车说。

林夕然的打扮很普通，甚至有点寒酸，身上一套洗得有点发白的灰黑sè校服，脚上穿着微微有点脱胶的小白鞋，配合不和谐的灰sè短袜，唯一那体现出青chūn的马尾辫，只是用一根两分钱的皮筋扎着。如果林枫没有记错的话，眼前这辆大面积掉漆的永久牌自行车，林夕然骑了整整三年，去年山地车、公主车开始流行，班上大多数同学都换了，只是林夕然和少数几个家境较差的同学依然如故。

默默注视正在停车的林夕然，单从长相来看，她无疑是个美女，整个二班，唯一能与其并肩而不失sè的就只有吴悦了。可是林夕然太不会打扮了，或者说根本就不打扮，不注重自己的外表来得更加贴切一些。一年四季，永远是一成不变的校服，独马尾一扎就是三年。

“你特意在这里等我的？”林夕然停好车，看着地上散落的烟头，眉头微微皱了皱。

“嗯。”林枫点点头，“你还以为等错路，你再不来，我都准备走了。”

“今天家里有点事，出门晚了点。”林夕然嘴角一弯，“为了志愿的事？”

“嗯。”林枫看着林夕然的双眼，再次点头，“虽然明知今天来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不来的话，我肯定会有遗憾。”

“谢谢你，林枫。”林夕然毫不避违地与林枫对视着，一开始还神采飞扬，可慢慢的，美丽而灵动的大眼睛逐渐黯淡下去，“我也想考京大、青华，可有些事，是注定的，我没得选。”

“是经济方面的原因吗，用钱能解决吗？”问出这样的话，虽然有些伤人，但林枫也顾不上了。如果单单是经济上的问题，林枫还是能找到办法解决的。

“钱只是其中一个因素。”林夕然摇摇头，“主要是我给我妈承诺过，不能去京城读书，再者我妈身体不大好，家里不能缺人照应，再加上家里的条件，宁南大学才是最适合我的。如果我能考到入学成绩前十，还能减免学费呢，这样多好，又没你们和我争。”

林夕然笑了，笑容很美。林枫却看得出在这甜美的笑容之下，林夕然心底的那丝酸楚。

七中办公室。

蒋学其看着刚收上来的志愿表，每翻一张，抬头那醒目的著名高校名无一不在深深地刺激着蒋学其的神经。

全班四十八个人，居然有四个填报的第一志愿是京大，九个青华，十二个复旦，剩下二十三个全都是各省第一学府。尤其是林枫，就填了个京大，后面全部空着。

蒋学其带了十届毕业班，从没有见过如此奇葩的高考志愿。二十五个顶尖学府，二十三个一流大学，真当自己个个是文曲下凡、状元转世不成。

一个重点班的高考志愿填成这样，不要说整个江南省，恐怕全国都闻所未闻。印象当中，全国高考成绩最好的是前年岭东省的历阳市一中，全班均分529分，距离那年的一流大学最低录取线仅差9分，第一志愿录取率95％，其中十二个考取顶尖学府，二十六个考取一流大学，仅有七个人考取了次一等的大学。那年的浏阳一中，被封为全国典型，其班主任更是被作为模范典型请到全国各地高中做交流，来年更是被选为了全国人大代表。

蒋学其很想知道，仅仅一个晚上时间，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些孩子疯了，难道家长也跟着发疯不成？上次家长会就填报志愿一事，自己明明就说得很清楚啊，还特意选了几个成绩做了示范。

蒋学其看着纸上自己刚做的统计，都快气疯了。根据平时的成绩来看，有可能冲击顶尖大学的不超过六个人，其中还包括了选择宁南大学的林夕然，这样看来，真正有很大把握考取顶尖大学的只有姜浩一个人。就算这五个人都能如愿，满打满算，后面的二十个都要落榜。剩下二十三个人，全班一贯排名垫底的那十个人，不出意外，必然落榜。

18、37.5％！蒋学其看着纸上这两个大大的数字，yù哭无泪。按照面前这叠志愿表，不出意外的话，高考之后，全班最多只有18个人录取第一志愿，录取率是37.5％，这还是最乐观的结果。

蒋学其已经肯定，今年夏天，将会是他二十年教育生涯的第一次滑铁卢。个人荣辱蒋学其并不是特别在意，要不以他的能力和关系也不会放弃宁南大学，窝在一个附属高中里面教书，他害怕的是，如何面对那群孩子和家长那一双双悔恨失望的眼睛。想要弥补孩子们的这一重大失误已经来不及了，备用的志愿表就只有两张，一张昨天给了许健的母亲，剩下那张，无论给谁都于事无补了。

高三二班教室。

金鸣在桌子底下轻轻捅了捅林枫，小声道：“疯子，你看后门那边，老蒋的脸sè好差。”

林枫偷偷瞥了一眼，迅速收回目光，说：“别看了，专心看书。记住了，这段时间千万别惹他。”

蒋学其面sè铁青地站在教室后窗的位置，孩子们都很认真，即便没有老师在，里面的自修课依然是安安静静、秩序井然。

上交了志愿表之后，蒋学其召见了几个学生干部，也依稀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于林枫这个学生，他是又爱又恨，还有半个月时间就高考了，现在根本不是责骂他的时候。米已成炊，蒋学其现在心里已经开始考虑，怎样在放榜之后去安抚落榜的学生和他们的父母，尽量将林枫的因素降到最低，所以的骂名就让自己一个人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