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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死的可惜

两天后，殡仪馆临时办公室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堆披麻戴孝的人，站在最前面的，正是柳河那已经怀有身孕的妻子。丈夫被杀，案件一个星期都没有告破，现在又多了几条人命，她的情绪非常不稳定，声音嘶哑地喊道：“你们警察难道就是些吃干饭的吗！？这一个案子，这么多天都破不了！你们不配拿我们纳税人的钱！”
身后众人立刻附和，“不配拿我们的钱！”

“你们要是再不能破案，我丈夫就是被你们害死的！你们这群衣冠禽兽，杀人犯！”

亲属的情绪在女人喊了这几句话之后被完全调动起来，眼睛瞬间血红，跟着她一起嘶声怒喊：“杀人犯，杀人犯！”

邢昭站在办公室门口拦住这些人，声浪像是一柄重锤，一下一下狠狠砸进他的脑海之中，他觉得自己的头隐隐有一种爆炸的趋势，”各位各位，冷静一下，警方正在查找线索，案件很快就能破！”

女人哭声更厉，“很快很快，你们一直在说很快，可是这已经多少天，案子一点进度都没有！”

邢昭被这些人烦的实在忍不住了，双眉倒竖，正要喊，苏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旁边，“各位，麻烦各位安静一下听我说！”

女人看到苏蕉气质沉稳，而且在这临时办公室中也看到她很多次，朝身后挥了挥手，止住大家嘈杂的声音，但是语气依旧没有一点缓和，“你有什么话说。”

苏蕉道：“因为这个凶手作案手段凶残，留在抛尸点的线索十分有限，所以案件的进展确实有些慢，但是警方一直在努力查抄线索……”正说着，许是在形容案件凶残时让某位家属想到了柳河被肢解得七零八落的身体，一块石头突然从人群中笔直朝着苏蕉脸上砸了过来，也在同时，她眼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许云懿单手向前，那块“凶器”正被他指节修长的五指握在手里，然后五指用力，石头竟然被他生生捏碎了。许云懿一脸寒霜，阴沉的眸子紧紧盯住石头飞来的方向，冷声低喝道：“警方接受检举，想投诉，随意！”

话音刚落，汪希忽然开车冲了进来，从副驾驶座位上下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

“诶，这不是院长吗？”那人下了车，还没自我介绍，柳河妻子一眼便将他认出来了，“你怎么来了？”

院长扶了扶金丝边框眼镜，“哦，你是柳河的妻子吧，警察叫我过来配合调查。”

女人表情僵硬了一下，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脸色一红，木讷地让开通往办公室的路，之后竟然带着一群人迅速离开了。

邢昭看着潮水般退去的人群，终于松了一口气，恨不得给汪希一个熊抱，“你们来的太及时了，要是再晚来一分钟，你可就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

而汪希直接越过邢昭，带那位院长进了办公室，许云懿高大的身影已经靠在墙边一页页翻看先前从医院带回来的病例。

经过调查，第三起案件中墓碑上的乔建国正是乔羽的父亲，死于肺癌，侯云祥母亲死于肺积水，而柳河家里，上个月也确实办了一件白事。

“那是柳河的父亲，老人家好像是七十三岁，患恶性肺气肿。”林院长坐在苏蕉对面，双手交握放在腿上，想了想跟柳河家有关的信息，说道。

苏蕉皱眉，问道：“所以柳河的父亲是在医院病逝的？”

林院长摇了摇头，“不是，他父亲在确诊了急性肺气肿以后只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之后办理出院手续回家休养了。”

许云懿跟苏蕉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一抹疑惑，而且苏蕉的疑惑似乎要更深一点。

“林院长，”苏蕉道，“恕我直言，我市中心医院每天要接收几百个病人，病情严重者也会有几十个，您是对每一个患者的病情都很了解，还是说您只是对这几个人，印象深刻。”

医院之长自然听懂了苏蕉话中的意思，微微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你说得对，医院里的病人很多，我不可能对所有人的病情都了如指掌，至于为什么偏偏对这三个人印象深刻，因为他们这几个家属的死，都是没有继续治疗，死的可惜。”

苏蕉明亮的眸子忽然闪过一道亮光，“那这三位死者在入院时的主治医生是谁？”

“苏铭。”

……

苏蕉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正常的下班时间，可在医院的白衣天使们脸上，却一点也看不出下班的喜悦，反而均是一脸沉重。

“生老病死”说是人生常态，可真正去感受时，任谁似乎都无法摆上一颗平常心，医生也一样。

“您好，我们找苏铭医生。”进了“心肺内科”办公室，许云懿亮出警官证，对四位不知所措的医生道。

这时，座位临近门边的一个赶紧男人站了起来，微笑着过来接待二人，“是两位警官啊，我是苏医生的助理，她现在正在会诊，我带你们去找她吧。”说完，带两人到了办公室前方十五米左右的一间病房门口，道，“二位麻烦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通知苏医生。”

男人进去不到一分钟，病房里突然传出一阵咆哮，“不见！告诉胥炀，他老娘如果现在出院，肯定会死，他要还是个人，就留下继续治疗！真以为找警察来我就怕了他了？哼，从老娘刚来医院到现在，见过的医闹比他的头发都多……”

看来是被误会了。

苏蕉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摇了摇头，哭笑不得。

许云懿已经到了门口，刚刚那男人进去的时候门没关紧，此时轻轻一推，里面女人气得发红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警察，有些事要找你了解一下，关于柳河、侯云祥和乔羽家属的。”

苏铭一听这几个人的名字更气了，也顾不得指责许云懿随便闯进她的办公室，猛地一下站起来，指着窗外，喝道：“这几个人就是不孝子，狼心狗肺的白眼狼！老娘老爹病成那个样子，竟然就因为几万块钱，一甩手，不治了！真替他们爸妈后悔当初生他们！”

缓口气还要再骂，先前进来的助理忽然指了指窗外，对苏铭小声提醒一句道：“苏医生，胥炀带着他父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