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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惊悚

魔界的风景远比想像的还要可怕得多。乘坐在华丽的飞天马车上，依镜根本不敢去看窗外的景色，深怕自己会一个忍不住尖叫出来。
从马车一进到魔界境内，无数低等恶魔就围了上来。

低等恶魔完全符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特点，躯体宛如一座小山般高大得吓人，智力比零高不了多少，只有无尽的**，能力和大恶魔完全没法比，却能够轻易把依镜这样弱小的魂魄撕碎，且他们绝大部分容貌丑陋到不堪入目，没心脏病的人见着都会被活活吓死。

他们围着天空飞过的马车，对车内美味的灵魂虎视眈眈，更有甚至张开血盆大口，试图直接把整辆马车都吞入腹中，智力低下的他们甚至分辨不出驾车的是一位中等恶魔。

亚斯特洛特的车夫轻巧的一扬鞭，细小的马鞭忽然变成长长的钢鞭，通体漆黑的钢鞭闪着危险的寒光，每段锥形的鞭节末端带有三个锐利的尖刺。

钢鞭所过之处带起义阵血雨腥风，在依镜眼中恐怖无比的低等恶魔像豆腐一样轻易被划成两半。

不过，低等恶魔也是恶魔的一员，具备一切恶魔都有的强大生命力。他们并不会因为简单的物理攻击而立即死去，受伤较轻的转眼又长出了新的肢体，其中一个恶魔被平整分成两半，内脏哗啦啦流出来，粗大的手仍挣扎着抓向马车。

受伤恶魔的血吸引了其他低等恶魔，显然恶魔蕴涵力量的血肉比人类的灵魂更能吸引追求力量的同类，转眼大部分低等恶魔就掉头去啃嗜受伤的同类，被啃咬的恶魔奋起反抗，把先扑上去的几个都打伤了，受伤的恶魔又成了后面同类的食物。

很快，马车边上演一出残酷的同类相食，造成这一景象的车夫眼皮没多眨一下，把钢鞭缩回马鞭，继续驾车前进。

亚斯特洛特好笑地看着缩成一团当小鸵鸟的依镜，故意将车窗的帘子拉开，让就算有隔音结界挡着，听不见恶魔们的嚎叫声，天空雷电的闪光依然尽责地穿透指缝，照进依镜骤然缩小的瞳孔中。

依镜觉得自己的心脏随时会停摆，尽管她的心脏早就停了。现在她很后悔，为什么要答应维儿“先和亚斯特洛特去魔界，适应一下环境，顺便学好应有的魔界宫廷礼仪”呢？唉，虽然分别的时间近了，西佛尔的目光越来越炙热，精灵们的热情也有些过火了，但如果她再坚持几天。和维儿一起走，至少有大部队在旁边跟着，也能稍微壮下胆子。

跟亚斯特洛特坐同一辆马车无疑是安全的，毕竟恶魔大公爵的头衔不是虚挂，几千几万个低等恶魔他都不放在眼里。问题是低等恶魔的视觉冲击太强，依镜深刻感到自己脆弱的心脏承受不住！

见依镜的小脸苍白得没有血色，亚斯特洛特讥笑之余，心底又无法抑制地起了一丝怜惜。他轻巧地将依镜抱到自己怀里，用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背。

如果是普罗米修斯做这个动作，依镜只会感到温馨并信任，对着自己视如长辈的大神把心中的苦水都倒出来。但换成亚斯特洛特，那未免太惊悚，比看完一叠恐怖片更令人毛骨悚然。

依镜整个人都僵硬了，也不管是否还会看见窗外可怖的景象，激灵地挺直了背，浑身轻轻颤抖，不是害羞，是害怕啊！

现在依镜无比痛恨自己已经被锻炼得很顽强的神经，短时间内受了那么多惊吓，居然也不让她痛快地晕过去，她其实很想逃避现实的说！！！

“小猫。你害怕了吗？”亚斯特洛特的唇kao在依镜的耳边呵气。

依镜忍着身体的酥软，坚硬而坚决地摇头，她又不晓得亚斯特洛特又有什么鬼点子整她，万一说害怕，不晓得会不会被丢出去“适应环境”哦！

亚斯特洛特没有计较依镜的态度，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弄着依镜越发瑟缩的细嫩脖子，像是回忆般轻声呢喃：“曾经，我也只是那些低等恶魔中的一员……”

是的，曾经他也曾在最底层打滚过，kao着吞噬同伴积攒力量，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终于成就了如今的地位，那些岁月的痕迹纵然已经模糊，但对他来说却依然历历在目，不断提醒着他如今必须紧握住手中的权柄。

如今他只要轻轻动一下手指，依镜就永远也不可能会成为对他的威胁，只要杀了她……

理智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在对上那双胆怯又坚定的黑眸时，

为什么会舍不得呢？

亚斯特洛特非常烦恼，他从不曾像现在这样为杀一个人类而犹豫，即便是面对同为大恶魔的敌人，只要是他想杀的，就不会有片刻动摇，然而面对眼前的少女，他一再地徘徊不定。

原来，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爱得那么深了吗？

亚斯特洛特忽然用手扳过依镜的脸，吻上她的红唇，灵巧的舌头细致地描绘着她的唇形。痴迷中竟让他找会心灵的悸动，爱人的甜美竟让他有点恍惚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依镜眼底越发强烈的惊慌，亚斯特洛特一点也不怀疑他若再吻下去依镜随时会不给面子地休克过去，看来以前是把她欺负得太过分了，他有那么可怕吗？

恶魔公爵不舍地结束这个吻，在心中不住地叹息，谁让她爱上一个完全不懂浪漫的笨丫头呢？多少魔女迷恋他到自愿出卖灵魂，小丫头反而怕成这样，不得不说有点打击，但，正是这样的她才可爱呀！

面对亚斯特洛特突如其来的诡异温柔，依镜只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不禁猜测亚斯特洛特是不是打算把她给丢出去？

刚才亚斯特洛特貌似说到他以前也是低等恶魔的一员之类的话，莫非是不满意她刚才害怕的态度，所以又想换个法子整她了？不要啊！来魔界已经够不幸了，被亚斯特洛特盯上怎一个惨字了得？！

依镜脑子乱糟糟，很快又换上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谁叫她真的有求于亚斯特洛特，要不也不会在听到亚斯特洛特要回魔界之后急急答应维儿的条件，归根究底是她太弱了，弱到甚至不符合当一个镜灵的基本条件——满足主人的要求。

不能完成任务可是会对镜灵的声誉造成影响，日后赚钱就更难了，对她这种负债累累的镜灵菜鸟来说。断了财路与绝了后路无异，早知道当初真不该为了贪财而回应新主人的召唤，可惜连喀耳刻的魔药店也没有后悔药能买，她唯有设法补救，而唯一能够想到的求救对象竟是亚斯特洛特，有够讽刺，更加惊悚。

既然被整是一定的，缩头是死伸头也是死，至少要让本小姐完成新主人的任务把金子赚到手！

“亚……亚斯特洛特公爵大人，我想求您老人家帮个小忙……”说这话时依镜僵硬着脸对亚斯特洛特挤出个谄媚的笑容，心里的小人不住跳脚。小姐她穷啊，穷得只剩下自己，没东西能用来和恶魔做交易，根据以往的经验，恶魔大公爵心情不错的时候就喜欢欺负她，狗腿一点偶尔能得到免费支援。

忍字头上一把刀，为了金币！

依镜被刺激过度的神经明显顶不起那么高的演技，她口不对心的样子又一次取悦了亚斯特洛特，只见他邪魅地一挑眉，嗤笑一声：“怎么突然生疏起来了？还是说，我可爱的小猫觉得本公爵上了年纪，老年痴呆到无以成事了，嗯？”

“没有！绝对没有！！”依镜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公爵大人……呃，亚斯特洛特你年轻英俊，潇洒不凡，魅力无边，无与伦比，要才华有才华，要实力有实力，是魔女们心目中永远不老的偶像，是巫婆痴心妄想的对想……”

“那对你来说，我又是什么样的存在？”亚斯特洛特淡淡地打断依镜奉承般的辩护。别人对他到底是怎么想，他心里有数，依镜的赞美比任何礼物都更让他受用，然而他同样想听听依镜对他真心的评价，尽管他早就有底了。

“我当然……”

亚斯特洛特貌似无意的一瞥，围在车窗外的一群恶魔瞬间化为粉末随风飘散：“在我面前，你最好说实话，我的小猫。”谁都可以对我口mi腹剑，唯独你，绝对不可以！

瞠目结舌了好一会，依镜费力地咽了口唾沫，低着头琢磨着用词，战战兢兢地以蚊子叫般细小的声音说：“你……你是我心中……隐隐的痛……”

她必须承认，亚斯特洛特真的很有魅力，绝对能让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卖灵魂，只要被他的眼睛凝视着，就会有脸红心跳口干舌燥的恋爱中毒综合症。可惜，在见识过亚斯特洛特的可怕性格之后，被那些优点勾引起的心跳感觉一下变成心肌衰弱……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是句经典语录没错，问题在于不是男人坏了女人就肯定会爱，如此邪魅的帅哥竟是名副其实的“恶魔”，怎能不叫人隐隐作痛？

依镜的回答既是意料之中，又是情理之外，从她的话中亚斯特洛特可以听出依镜纵然怕他，却并没为之前数次险些丧命的不愉快而憎恨他。

在有困难的时候会来找他，也是对他实力的肯定吧。这么想着，亚斯特洛特心情指数又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决定再帮依镜一次，好心情不是常有，这桩交易不坏。